一行人等即刻返回宅院,侍女们收拾细软,赵将军带人整理马车。
就在这一时半刻,紫珊在院子里发现了一朵奇怪的花。
紫红色的,闻之使人眩晕。
“这么快就来了?这万花丛比狗鼻子还灵!”
樱红急得直跺脚。
原本打算次日清晨启程,如今南宫云裳当即下令,即刻起程。
马车一路不停,进到林子里,再往前就是下一个镇子。
陶初一抓着南宫云裳的手,嘴里嘀咕着,“呼噜毛,吓不着。”
车夫接连挥鞭,赶的马车比平时快了不是一清半点。马儿疾驰而去,所经之地,青叶簌簌飘落,有些兜兜转转落在车顶。
马车行至林中空地,骏马却忽然扬起前蹄,嘶鸣响彻木林。
“怎么回事?”
赵玲珑骑着高头大马上前,围着马车转了两圈。
这时,忽有杜鹃啼叫,奇异的香气渐渐弥散。
“不好!有迷烟!”
赵玲珑大呵一声,然而话音刚落,她就从马上栽下来。
众人反应不过来,侍女侍卫连同车夫一起全都昏死过去。只怪这迷烟无色,好像就是简单的花香,却更加令人措手不及。
陶初一摇晃昏迷中的南宫云裳,可怎么都摇不醒。
“姐姐?姐姐!”
此时,马车突然前行,马儿像疯了般往前狂奔。
说来奇怪,这迷香能迷晕人,又可使马儿兴奋。
陶初一抱住南宫云裳,在颠簸的马车里左摇右晃。
不知跑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
有帘子阻挡,南宫云裳受的迷药比其他人轻,不消多会儿便转醒。意识是清醒了,可她整个人都没有力气。
“初一,我们这是在哪?”
她软软的靠在陶初一怀中,虚弱的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
陶初一迷茫道,“马一直跑一直跑。”
两人来不及多言,马车外忽然多了一个人。此人缓步靠近,还是踩的枝子咯咯作响。
“小姐受惊了,在下万花丛。”
闻言,南宫云裳暗惊,随即让陶初一躲到底下。陶初一不肯,她就装出来严厉的样子。最后陶初一还是乖乖听话,爬进座下,用南宫云裳的裙摆掩盖住自己。
待万花丛掀开帘子,两只眼睛色迷迷的看着,兴奋的泪水都快要从嘴角流出来了。
南宫云裳这才看清楚传说中的万花丛,此人身材矮小,面貌丑陋,举止猥/琐。
也确实只能当贼人,试问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能看上他?
万花丛跳上马车,近距离观赏美人。
“小姐如此容姿着实不应该到处乱跑,太惹眼了,幸亏今日碰到在下。你我在这诗情画意之地,不如成其好事。”
南宫云裳抬手去推,转眼间就被万花丛点了穴道。
“小姐,不要着急啊,我们有的是时间。”
说着,他那咸猪手伸过来,就快要碰到她的肩了。
南宫云裳用尽力气大喊,“初一!”
下一刻,陶初一像阵风似的窜出来,一掌打在万花丛左肩,直将其打出马车。
万花丛甩出去数丈远,重重的跌在地上,转头吐了大口鲜血。
干他们这行的,看家本领就是偷鸡摸狗,最厉害的武功则是逃跑。许是他也未料到美人身边有个功夫这般厉害的,慌不择路调头就跑。
他的轻功堪称一绝,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当他飞至树梢时,一转头,陶初一就站在那。
“不好意思,飞错方向了。”
紧接着他调转方向往南飞,再一回身,陶初一还在身后。
他往东西南北飞了个遍,陶初一就像会分/身术似的,在哪都能把他堵回来。
“哎哟!”
万花丛被踹到地上,赔着笑,“少侠饶命,我,我也是个可怜人,没有女子肯给我当媳妇儿,这不是路走岔了吗,今后我一定改!”
陶初一步步靠近,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在他油腻的笑脸上看到一丝找打的迹象。
半盏茶的功夫,陶初一终于停手,而她脚下的人已经肿成猪。
万花丛可能以为这就完了,费力的爬起来,爬到一半被踩住肩膀。
陶初一目光冷凝,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哪只手点的穴道?”
万花丛叽叽歪歪,“啊?”
陶初一耐心告罄,当即举起块岩石照着他的右手砸过去。在杀猪般的惨叫声中,她又砸废了他的左手。
“初一!初一,把他绑了,等紫珊她们来扭送官府就是。”
因为马车里的人,陶初一留了万花丛一条狗命,顺便挑断他的手筋脚筋,从马车上顺了条麻绳将其五花大绑,倒吊在树上。
耳闻万花丛的叫声,她又嫌太烦,找了块抹布塞进他的嘴里。
做完这些事后,陶初一突然困了,打了个呵欠,再睁眼时,眸中的冷意不见了,只余下单纯。
“姐姐!姐姐!我把坏蛋打跑了!”
她跳上马车,面前的南宫云裳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
“姐姐,你为什么不动啊?”
南宫云裳这样待着也累,“你快帮我解开穴/道。”
陶初一歪头,在她脸上啄一口,“我不会啊。”
南宫云裳:“……”
刚才到底是谁打的那么激烈?
“不然,你试试?”
陶初一盯着南宫云裳,好像遇上大难题。半晌,她重重的点头,开始尝试解穴/道。
半个时辰过去了,马车里不时发出尖叫和笑声。
“你往哪里点……”
“不是那里!”
“快松手,好痒!”
陶初一根本不知道点
哪里,索性都点一遍,歪打正着终于解开了穴/道。
南宫云裳能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揪她的耳朵。
“姐姐,疼,姐姐……”
陶初一很委屈,她明明在帮姐姐。
南宫云裳红着面庞,手底下并未使劲儿。
“你都点了什么,那是穴/位吗?”
陶初一很无辜,“那不是吗?可是……”
南宫云裳赶紧从揪耳朵改成捂嘴,不让她再说什么劲爆的话。
待赵玲珑一干人等追上来,万花丛已经快被晾成干了。侍卫们将其摘下来送去给新上任的江南知府,也算是送了一份大礼。
一行人向东,终于赶在天黑前进到镇子里。刚好客栈有空房,足够她们投宿。
陶初一开心的拍着被子,却发现姐姐在望着窗外出神。
“姐姐,你在看什么?”
这里是周庄镇,也是夏家旧宅所在。
南宫云裳回头笑道,“没什么,我想去个地方,初一要陪我吗?”
“要!”
姐姐去哪,她就去哪。
陶初一以为南宫云裳会带她去有好吃的好玩的地方,却没想到下了马车,面前是一座废墟。
残垣断壁,唯有墙边歪歪扭扭的匾额上写着夏字,才勉强确定这座废宅原来的身份。
“您慢点,大晚上的,殿下非要来这儿,万一摔着可如何是好。”
樱红一路念叨,手上却是稳稳扶住自家公主。
南宫云裳提起裙摆,走入废院。
“无妨。”
“驸马,怎么不走啊?”
紫珊往前上了两步,依旧不见她跟上来。
陶初一愣愣的站在原地,大眼睛无神的盯着匾额,不知道在想什么。
紫珊赶紧扶着她进院,她就像被人抽掉灵魂,只随着紫珊走。
这个宅院承载了南宫云裳某个夏日的回忆,尽管面目全非,还是记忆犹新。
凭借记忆,南宫停在一片废墟前,这里应该就是浅画的卧房。
“夏家孤女那边可见到了?”
南宫云裳轻声道,“我要三日内见到她。”
樱红欠身,“已经联系了,殿下您后日就能看见夏姑娘。”
夏家全灭,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夏浅画,她一见便知。
她倒是希望是真的。
“驸马,驸马您怎么了?”
听到紫珊急切叫喊,南宫云裳等人疾步往回走。
陶初一甩开紫珊,抱住脑袋,痛苦的蜷缩起来,眼前出现一幕又一幕鲜红。
“都是血!都是血!”
紫珊心急如焚,“驸马,没有血,这里没有血。”
过往的血迹早就风干了,哪还有什么血。
然而陶初一的反应却愈发激烈,“有的,你看,那都是。”
血迹,尸体,刺客……
陶初一脚步踉跄着往后退,好像在躲避什么。一不小心挨上什么,她慌张转头,迎面瞧见南宫云裳担忧的眼神。
“初一?怎么了?”
南宫云裳去扶她,“别怕,姐姐在这呢。”
“姐姐?”
陶初一忽的安静下来,想去抓南宫云裳的手,却在中途晕了过去。
南宫云裳大惊,赶紧抱住她,张罗着回客栈请郎中。
陶初一昏迷不醒,紫珊请来的个人白发老郎中,他诊半天脉,眉头紧皱快能夹死苍蝇了。
“如何?”
南宫云裳急切问道。
老郎中摇摇头,“老朽着实没有探过如此脉象,似实似虚,看不真切。”
南宫云裳内心自责,她不该带初一去怨气那么重的地方。
“她为何还不醒?”
老郎中作揖道,“公子受惊吓了,老朽给开两副安神药,公子待会儿就醒了。”
“有劳。”
待老郎中随樱红退下,屋子里就剩下她们二人。南宫云裳紧握着陶初一的手,就这么坐在榻沿,思绪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