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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薄情》第五十章

作者:火烧花果山 字数:4374 书籍:娇妾薄情

  这怦然心动的感觉皇帝已许久不曾有过,要说起来,这小宫女的容貌也没多出众,放在宫里,也是泯然于众,可皇帝竟看的挪不开眼。

  崔明秀恰到好处的羞红脸,这时王贵妃跟前的服侍多年的老宦官前来,冲崔明秀斥一声,“你去给后院里那两株绿梅浇水。”

  崔明秀小声道是,没敢再与皇帝有什么眼神交接,退出了殿,春寒未减,崔明秀仅着一身单薄的宫女服,出来就冻得哆嗦,暗骂着王贵妃贱人,从她被王贵妃接来,就没过一天好日子,说是调|教她,实则是折磨,王贵妃手段歹毒,从不会在明面上责罚她,都是借着教习傅姆的手来给她苦头吃,她大哥哥已死,崔氏因此更加衰落,她想忍辱负重留在贵妃身边,没准哪天襄王就把她要回去了。

  可是襄王竟被遣去边境打仗,能不能活着回来也未可知。

  她指望不了襄王,若继续呆在这含象殿,大抵也没了出路,往后生死也不过是王贵妃的一句话,想她崔明秀身为崔氏嫡女,最该屹立至尊地位,崔姣害的她做不成太子妃,王贵妃害的她入不了襄王府,凭她自己想报仇难于登天,但她看见了皇帝,皇帝再年老,也是太子和襄王的父亲,若她能笼络住皇帝的心,她就能取代王贵妃成为后宫新宠,那时她想要什么没有。

  崔明秀咬牙提着一桶水到绿梅前,蹲在绿梅树下浇水,还时不时的抬袖子往脸上擦。

  皇帝老眼昏花,看那背影就像是受了委屈,在哭泣。

  皇帝欲出去,老宦官扶他进内殿,掐着嗓子说,“贵妃娘娘昨晚就说心口疼,请医师来看过,医师说娘娘心气郁结,陛下来了,娘娘难得笑起来。”

  皇帝便随着他到王贵妃床侧,王贵妃靠在床头,披头散发,一脸病容,全无平日的清丽,书香气息,还捂着帕子垂泪,皇帝见了也难免生出怜惜,“贵妃这是怎么回事?又是谁给你气受了?”

  王贵妃泣道,“没人给妾气受,是妾想起四郎在巂州受苦,便寝食难安。”

  皇帝唉一声,“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朕让襄王去巂州,那是为他想好了路数,你之前常与朕说,想让襄王参与朝政,朕不是没给襄王机会,太子十二岁就能下狱审案,十四岁已能治理洪涝,朕让襄王在大理寺历练,可这两三年,襄王没办成一件大案,朕就是想让他参政,朝里也没几个大臣服他,太子去年岭南道打了一场胜仗,威望颇高,朕让襄王赴巂州,若襄王争气,也能击退突厥,他回长安以后,朕便能提拔他进中书省。”

  皇帝糊涂归糊涂,朝堂上的事情还是能看得透。

  王贵妃被他这番话劝住了,犹疑道,“四郎不像太子骁勇善战,妾听闻那牛公微已和突厥人勾结,若四郎抵抗不过,岂不是回不来了?”

  皇帝一黑脸,“朕遣了两位南衙上将军随行,他们都跟牛公微交手过,就是襄王不中用,有他们在,有什么可怕的?怨不得人都说妇人短视,你看看襄王被你养的像个囊蛀,朕若再不让他见识见识战地残酷,

  往后他只能躲在妇人的裙摆下!”()

  王贵妃被数落这一通,也听得出皇帝为襄王顾虑周全,便也心口不疼了,坐起身靠到皇帝肩膀上,啼哭道,陛下这般周到,是四郎的服气,妾仰仗陛下宠爱,只盼能与陛下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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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心不在她的这些话上,随意拍了拍她的背,半晌问她,“朕方才在殿外遇见个宫女,不曾见过,叫什么名字?”

  王贵妃一咯噔,伺候她的宫女都被她精心挑选过,她自己不是相貌出众的绝色美人,当年能吸引皇帝,靠的是与皇帝心心相惜的乐曲才气,皇帝也最喜她一身书香,她的宫里决不容许出现长相出挑的宫女,防的就是皇帝偷腥她身边人。

  眼下看,皇帝这是看上了她跟前哪个宫女了。

  王贵妃心有恨意,面上大度,问搀皇帝过来的老宦官,“陛下遇见的是谁?”

  老宦官道,“是崔三娘。”

  王贵妃只差啐碎一口牙,这小贱人倒是能耐,勾的襄王时常来含象殿,躲在无人处厮混,当她不知,她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崔三娘有点手段,让襄王想纳她进王府,可凭她崔三娘再厉害,只要她不答应,也进不去王府,她以调|教的名义接崔三娘来宫里,崔三娘在她的手掌心如何能翻出浪来,等过段时间,她给襄王挑好了王妃,谁还记得这么个狐媚。

  可也想不到,这贱人又进了皇帝的眼。

  王贵妃笑着,“陛下不知,这小娘子就是上回襄王想纳进后院的。”

  皇帝是记得有这么桩事,王贵妃还为此与襄王争执不下,后面就不了了之了。

  王贵妃道,“先前妾不想让四郎纳她,也是有她兄长之故,她兄长在林子里吵闹,陛下也差点被受惊的大虫袭击,妾想这样的小娘子如何能进襄王府,后来妾见四郎是真心爱她,他们又是情投意合,妾便把这小娘子接来,想稍加教导,等教好了,就让襄王带回去。”

  皇帝暗自怅然,既是襄王的爱妾,那他做父亲的,便不能抢自己儿子的女人,遂歇了心思。

  王贵妃见他面红耳赤,一身酒气,便俯在他耳边道,“妾新学了凉州舞,陛下不如留下来看看妾跳的怎么样。”

  皇帝直道着好,王贵妃便命人传宫廷乐师来含象殿。

  一时殿内舞乐声起。

  崔明秀狠咬紧牙关,这老女人着实会狐媚,难怪能让皇帝盛宠这么多年,想让皇帝把目光移到自己身上,还得想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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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的人日是载歌载舞,欢庆玩笑,崔姣的人日是关在内室里,把送来的账簿库册全都理干净,午食那般丰盛,崔姣忙着这些庶务,就只将将吃了半碗饭。

  至申时才全部理清了,账簿和库册送出了内室,家令翻看几本,都被她处理的极妥当,还有些之前陆如意都没查出来的错账漏账,这次也被她补全了,家令不免对她刮目相看,先前只觉得是个好脾气的小女郎,又是民女,也未必有见识,但她接手这些庶务,也做的不比大家贵女差,甚至有些贵女

  () 也未必及她。

  家令便等苻琰回东宫,与他汇报了这些事,苻琰神色怡然,入房就见崔姣与几个女史蹲在夹缬画竹大屏风前,剪了许多的人胜,把屏风贴的花哨起来,连这屋里的门窗床榻都没放过,哪哪都看得见出自她手的人胜。

  苻琰还听她与女史们嘀咕,“过人日,就是要张贴人胜,我阿娘说,贴了人胜,诸邪不侵、百鬼勿扰。”

  屏风上印着她纤细的身形,苻琰缓步踱来,她还跟女史们说的起劲,把什么妖魔鬼怪都念叨一遍,吓唬女史们都说是在书上看到的,女史们被她唬住,谁也不知她在胡说八道。

  木香先看到了苻琰,忙与其他几人使眼色,都各自悄声退到屋外去了。

  崔姣一看见苻琰就没好脸色,收拢着没贴完的人胜,提着裙摆一扭身,想要去西暖室,再把这些人胜给那些桌椅贴一遍。

  “怎么会理账的?”苻琰轻声问道。

  崔姣想他是瞧不起人,便说,“妾阿娘也是富户出身,妾很小的时候,阿娘就教妾学习管家了,这些有什么难的。”

  苻琰抿笑。

  崔姣觉得这是在嘲笑她,又恼道,“东宫有这么多繁杂庶务,殿下让妾吃了菠菜,就想糊弄妾给殿下帮忙,妾只帮殿下一次,以后不帮了,妾可不会被殿下的小恩小惠收买,殿下还是尽快娶了太子妃,让太子妃帮你吧。”

  她张着水润润的雾眸,说起太子妃像是掐了酸,但苻琰很清楚,她没有掐酸,她是真想他娶太子妃,最好能把她放走。

  苻琰对她道,“你过来。”

  崔姣撅了撅唇,还是不情不愿的走到他面前,还没吱声呢,他就低头下来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她想要控诉,又挨了一口亲,再想支吾,他已经捧起她的脸,把她亲的没法还嘴了,还趁她不备,抢走她手里的人胜,然后松口,她晕晕的傻站着,听他蹙着眉头训诫,“孤的榻被你贴满了人胜,无法安寝,今晚孤要睡床。”

  崔姣脸红红的,他是告知她,今晚要睡她。

  又不是第一回了,崔姣才不会害羞,就说他装不了几日的纯良,才避嫌不到两日,就想着那档子事情。

  崔姣哼哼着,“殿下抢妾的人胜干嘛?还不快还来,妾还没贴完呢。”

  苻琰便把人胜又还给她,就见她跑到他睡的黄梨榻前,泄愤似的又往榻上多贴了几张人胜。

  苻琰微翘唇,进更衣室去换衣了。

  崔姣拿着剩下的人胜出去,见南星手里举着盏灯,挂在内室的门梁上,崔姣只瞧一眼就钻进西暖室内,再出来,那梁上的灯被点亮了。

  南星对她笑道,“殿下出门去了。”

  崔姣想,他出门跟她又没关系,用不着告诉她,虽然现在已近黄昏,但要是他不回来了,那才好呢。

  南星又指着那盏悬挂的灯说,“殿下点灯了。”

  崔姣不接话,催促着赶紧摆夕食,她饿了。

  南星道,“殿下说,娘子晚上同他一起用夕食。”

  崔姣便不吭声进屋里。

  南星也摸不着她想什么,但这盏灯是太子让挂上去的,人日点灯,有添丁之意,太子想要跟崔娘子生孩子了,崔娘子这般聪慧,不会不懂的。

  崔姣在内室发闷,谁要跟他生孩子,生了孩子又带不走,都说有后娘就有后爹,孩子留在东宫也没好日子。

  片时,房门半开,裴缨寿走进来。

  崔姣见她来,忙请她上座。

  裴缨寿将这内室打量一周,不知不觉,这里已经有很多崔姣的衣物首饰,床榻上的人胜,将这间从前冰冷的内室装点的十分烟火气。

  崔姣亲自为她斟茶,“我先前托十四娘子办的事,十四娘子办成了?()”

  裴缨寿只说,表哥打算让你怀孕。⑵()”

  只是陈述。

  崔姣闷嗯着,是人都看出来了,门头挂灯,张扬的要命。

  裴缨寿抿一口茶,再抿一口茶,才说,“你兄长我会想办法把他救出去,你好好跟着表哥吧。”

  崔姣猝然道,“十四娘子喜欢太子殿下,我愿意离开太子殿下,只要十四娘子送我们兄妹离开……”

  “你不是说,我救了你兄长,你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吗?那你就给我安分的呆在表哥身边,我表哥待你不薄,你这没良心的小妇还总想着离开,”裴缨寿把茶喝完,冲她道,“倒茶!”

  崔姣给她倒好茶,也顾不了许多,抱怨道,“十四娘子也是女郎,怎不知我为何要走,我若是不走,在这东宫也没有好下场,太子殿下对我是有些薄恩,可我也从没对不起太子殿下过,我与太子殿下是两不相欠的,太子殿下也许现在是对我有情,可以后呢,我自知位卑,不想为太子殿下舍弃自己的性命。”

  裴缨寿道,“你把我表哥的心都偷走了,便想拍拍屁股走人,没可能,我表哥为你做了良多的事情,你对不起我表哥,你若是想走,你兄长我不会救,横竖他在牢里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不会死了。”

  崔姣听她说起崔仲邕在牢里的状况,暂放心,心想着还要怎么劝说。

  裴缨寿已经喝完茶,起座道,“我走了。”

  崔姣慌忙叫住她,“十四娘子若不帮我,我也会想办法走的。”

  裴缨寿哼笑,“你兄长也不管了?”

  崔姣怄气归怄气,也不能真激怒她,便妥协道,“只要十四娘子能救出我阿兄,我就安生陪伴太子殿下。”

  裴缨寿得到满意回答,便也答应她一定帮她把崔仲邕救出去,双方达成了共识。

  崔姣送裴缨寿出去,回来气的捶茶床,跟她想的根本不一样,她还等着裴缨寿救出她阿兄,再与她说,让她离开苻琰,结果她非要她呆在东宫里,气死人了!

  崔姣啧啧嘴,先骗的裴缨寿把崔仲邕救出去,然后她再想办法离开东宫,旁人靠不住,还得她自己来。

  外边天幕快黑了,南星和玉竹搬食床进来,再送一样一样膳食入内,过片刻,木香提着一盏红灯笼,那灯上还贴着

  () 张字,看起来像从哪家门前摘下来的,她把红灯笼放到了象牙床底。

  再偷笑着告诉崔姣,“殿下出了趟东宫,回来就带着这灯笼,还特地吩咐下仆,要把灯笼放在床底下,崔娘子,殿下是不是偷灯求孕啊?”

  人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家中无子,人日当天可偷偷去一富户家偷一盏灯回来放在床底,这样当月就可怀孕,所谓“偷灯求孕,”就是以此而来。

  “我怎么知道,”崔姣滚烫着脸装不知。

  木香嘿嘿的笑,还想说她听见过崔姣和苻琰在屋里晃床,但被南星掐着耳朵,哎呦呦出去了。

  不过一会儿,苻琰进来,坐到食床的东座,崔姣还像早上一样坐在他下首,苻琰身上的公服脱了,穿的是太子常服,倒是脾性好的为她倒酒,是酴醿酒,很香,人日才能喝到这种酒。

  崔姣小小的咕酒,咕完了,酒杯又满上,这种酒甜甜的,适合女郎喝,崔姣喜欢这酒味,边喝着酒,边吃着菜,真是美酒佳肴,人生几何。

  苻琰看她飘飘然,坐下的椅子不动声色朝她挪了挪,挪到跟她很近了,她才反应过来,皱着细细的眉,“殿下不要跟妾坐这么近,妾都舒展不开了。”

  苻琰像听不见,自顾品食菜肴。

  崔姣只得自己搬椅子跟他分开点,酴醿酒太好喝了,她也不管苻琰,自己斟酒来喝,连喝了四五杯,眼花了,头晕了,菜也吃的差不多了,迷糊着趴在食床上。

  未几,她身边又贴上热烘烘的躯体,她嘟囔了句烦人,就被悬空抱起来,她睁一睁眸,眼波荡漾,几杯酒就醉成这样,嘴里还絮絮叨叨,“不给你睡。”

  就听见苻琰一声哼,把人抱偏殿去沐浴了。

  木香她们都是机灵人,赶紧撤走茶床,吹了多余的灯,只留床畔的香几上放着一盏灯火。

  从偏殿回来,崔姣就温顺了许多,苻琰把她放到象牙床上,手臂支在她腰侧,捏着她的下颌,慢慢的吻她,她蹙了蹙眉心,修长白皙的腿抬起来勾他,他忽停住,低低道,“没有避子汤喝。”

  崔姣的睫毛在动,翻飞乱颤,这节骨眼上,还什么避子汤不避子汤,她都快耐不住了。

  崔姣学着他以前惯做的,抬着细指把他嘴巴捂住,不许他说,然后自己霸王硬上弓,软绵绵的把他推到。

  一只大手扶好她的腰,另一只大手拉下帷帐,崔姣匆促的一声呜咽,后悔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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