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九条裟罗的到来,室内的空气如同凝结了一般,瞬间降至冰点以下。
以白启云对九条裟罗的了解,这女人肯定是不会使用这种计谋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不以天领奉行的利益出发,而是她在这种政治上的嗅觉根本就与之前见到的那个游手好闲的鬼族差不多,都属于一知半解的状态,根本想不到这样的计谋。
而刨除掉九条裟罗之后,那么剩下的只有...
白启云的目光扫向了那个跟着九条裟罗的中年男人,心中已有了定数。
“九条小姐,今日叫二位过来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面对着天狗的直视,浅籁礼不卑不亢地站在几人的面前,言语轻柔却又带着一丝不可质疑的味道。
“是吗,不过在那之前我这边也有些事情要说,听闻奉行所看管的宝物被盗,我们这一路上倒是收集了不少的东西,其中大多是在田野间被遗弃的,还请宫司阁下给个说法。”
没等浅籁礼再次开口,九条裟罗便用另一个事实堵住了对方的口。新笔趣阁
不过在白启云看来,九条裟罗并没有搞清楚眼下的状况。
恐怕初来乍到的她根本就没时间去了解属下对这些事情的安排。
“现在那些东西都在外面摆着,如果宫司阁下有疑问的话尽可以去查看。”
九条裟罗不愧是幕府军大将,说的话都铿锵有力。
一瞬间便把将偏移到浅籁礼一方的局势又给拉了回来。
但白启云知道,这件事的主要问题并不在九条裟罗身上,而是这些当地的奉行所成员。
“哦?是吗,那我得去看看了,毕竟我的工作就是这个,这位大人能否带我去看一下那些被打捞上来的宝物?”
还没等浅籁礼回应九条裟罗,白启云便从中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天狗的目光扫过少年的身躯,眼神中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这...九条大人...”
被白启云出声拜托的武士脸上浮现起了一丝为难之色,他望向了眼前的九条裟罗,希望对方能帮他拒绝掉这个捣乱的小子。
不过很可惜,九条裟罗就是拜托白启云鉴定这些宝物才让他来的,此时他主动要求工作那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天狗小姐微微颔首,对着手下吩咐道。
“鹰司,带他去。”
“...是。”
被称为鹰司的男人沉默了片刻,但还是不情愿地应下了九条的命令。
没办法,鹰司家在天领奉行中正好处于九条家的下方,而且在职位上他也是九条裟罗的下属,只能听从命令。
鹰司终带着白启云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少了两人的参与,屋内一下子又变的宽敞了起来。
浅籁礼看着少年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不过很快她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面前的九条裟罗的身上。
“那么,九条大人,就让我们好好谈论一下这次的事情吧。”
————
随着鹰司终的脚步,白启云见到了那一筐筐罗列在大社之外的宝物。
如果不是天领奉行的将士们在外看守,这七八筐财物恐怕早就引得一旁的众人上来围观。
哪怕是现在也能看见几个好事的家伙伸着脖子在往这边看。
见到如此多的宝物,白启云不由得感叹一句真是大手笔。
这些东西少说也得有个几亿摩拉,甚至可能上十亿,这位鹰司终可真的是狠得下心直接将如此价值的财物洒向清籁岛的百姓家中。
真是权力的欲望已经完全凌驾于了对财富的渴望之上。
见到鹰司终带着一位少年走来,一旁的将士纷纷退让开来,留出了一条容纳两人的道路。
“鹰司大人,这些东西都是海中捕捞上来的吧。”
“正是。”
对于白启云的问询,鹰司终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倒不如说要是能借白启云之口将此事扩散出去那才是正合了他的意图。
不过很可惜,看现在事情的走向,这件事可能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件事到底怎么定论,还是要看屋内的那两位大人下什么决定。
其实鹰司终在这件事上是存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的。
虽然这件事是为了扩大天领奉行在清籁岛上的影响力,但他也想着如果能在九条裟罗来之前将一切安排下去。
那到时候他再将此时办妥说不定能大大提升鹰司家在天领奉行诸家中的地位,而他这个实行人,自然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可谓是一举两得。
但现在却都被意外给搅黄了,而这意外中的一份子就是眼前这小子。
鹰司终自然是不想给白启云什么好脸色。
“嗯....有意思。”
但白启云就像是没有察觉到男人对自己那敷衍应付的态度一样,绕着眼前的宝物堆走了起来。
这些东西确实有璃月样式的珠宝没错,从这点上来看九条裟罗叫他来并不是做了无用功。
而身为璃月古老家族一员的白家,白启云对这些看起来就有了些年头的东西更是有着自己独特的认知。
这些珠宝一类的东西不仅仅是旁人看来简单的饰品,而更像是一种履行礼法时才会佩戴的饰品。
就比如这条项链,正常人佩戴的相连不仅仅要考虑美观,还要考虑舒适度,但这条链子长的吓人,基本上需要在脖子上围上两三圈,在加上上面镶嵌着的大颗宝石,简直能把人脖子给累断。
像这种夸张到极点的首饰便是在出席某些特有场合才会让主人佩戴,根本就不是日常生活中所能见到的。
而这筐中的其余大多数璃月珠宝都是这个样式,所以能以此判别出来,那条沉船可能不是一条简单的民用客船。
当然,这只不过是他第一眼的判断,具体的信息肯定还是要结合打捞时的情况来下定论。
有趣的是,这筐中并不只含有璃月风格的珠宝,根据他长青宴期间阅览群书的经历,这其中还有一些枫丹风格的首饰。
而且竹筐里的也不仅仅只有首饰,还有其余各种的器具,看得人眼花缭乱。
下一秒,白启云心神一动,从其中挑出一件沾满了泥土的杯子,煞有其事地拍了拍上面沾染着的泥土,抬头问道。
“鹰司大人,这些宝物都是从田野间收回来的吗,怪不得这上面泥土这么多。”
闻言,鹰司终有些奇怪地看了少年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那是自然,自从昨夜丢失这些器物后,天领奉行的将士们彻夜未眠地寻找,这才勉强收集了原来的八成左右,可谓是劳苦功高。”
听到这里,白启云会心一笑。
原来如此,看样子这个男人是早有预谋,只是没想到浅籁礼的反应要更快上一拍,抢在他先声夺人之前便将九条裟罗清了过来。
如果真的让鹰司终带人上门兴师问罪的话,恐怕眼下的局势还要恶劣上几分。
不过这一切跟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只是个从璃月远道而来的游客而已。
但当他拿起手中的杯子时,一股熟悉的气息顺着杯子一直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毫无疑问,是遗产的气息。
白启云盯着杯子多看了几眼,却没有发现杯子有什么特殊之处。
遗产就是这个样子,在没有合适的继承人的时候,跟一般的器物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且继承人也是几百年可能都不出一个的那种,所以遗产这种东西才会在提瓦特上来回乱窜。
毕竟哪怕是一个强盛的家族,也很有可能一辈子都遇不上一件遗产的继承人,自然也就没多少人收藏。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能够察觉遗产气息的人少之又少。
即便是以白启云这样几乎将遗产融进自身的人类都很难察觉得到遗产本身的气息,只有像这样拿在手上细细把玩才能察觉到遗产的与众不同,更别提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了。
想要收集遗产的话怕不是会被骗个倾家荡产。
但即便如此,遗产也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这件杯子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的。
端着杯子,白启云在鹰司终的面前走来走去,面怀心事。
————
“九条小姐,你说的事情我大致了解了,但你初来乍到可能不清楚,在清籁岛,天领奉行的行动是需要浅籁神社的配合的,天领奉行不可以单独行动,这是几百年来一直定下的规矩。”
面对着天狗小姐那严肃的目光,浅籁礼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依然流利地表述着自己的想法。
闻言,九条裟罗一阵默然。
她确实没来清籁岛办过事,这次如果真是像浅籁礼所说的话,那确实是她孟浪了。
九条裟罗的目光扫过一旁的雄二,吓了他一哆嗦。
见状,武士连忙上前为她解释道。
“确实是这样的,九条大人。”
得到了自家下属的核实,九条裟罗原本紧绷的面色不由得放缓了些许。
很显然,她也明白了这番大张旗鼓的操作是不合情理的。
“我知道了,宫司阁下,之后我会约束手下好好按着规章制度办事,但....”
九条裟罗话音一顿,澄黄色的双眸对上了巫女那双清冽的眸子,两人四目相对,似乎谁也不想再退半步。
“清籁岛依然属于鸣神统御之下,虽然浅籁神社在此地颇有威望,但我觉得天领奉行的权能在一些紧急时刻还是要事急从权比较好,您觉得如何。”
很显然,九条裟罗承认了这次是她办事不周,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赞同清籁岛可以行使这样的特权。
稻妻境内,一切权能都应属于将军大人的麾下,不应有任何的例外。
不过很显然,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天领奉行负责人’并没有让浅籁礼退步的能力。
或者说,即便天领奉行的奉行亲至也没有这般权力。
迎着九条裟罗咄咄逼人的目光,浅籁礼的嘴角不禁噙上了一丝微笑。
来自浅籁神社的纯白巫女对着天狗小姐笑了笑。
“九条小姐,或许你不清楚,虽然天领奉行在稻妻有着极高的权力,但任何权力最终都要实施在人身上不是吗,如果没有浅籁神社的帮助,你觉得这清籁岛上会有多少人心甘情愿地配合你们呢。”
“你——!”
这话已经近乎是谋逆一样的发言了,但看着浅籁礼那有恃无恐的表情,九条裟罗也只能将心中的不忿暗自压下去。
天狗小姐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的心情重归于平静。
“我知道了,之后天领奉行的事情会跟浅籁神社商量的,这次也是我们考虑不周,就当没发生过好了,不过奉行所丢失的财物还有一部分没有找到,到时候还请浅籁神社多多配合我们。”
“没问题,不过在那之前...”
浅籁礼对着门外拍了两下手,立即就有两人端着一盆珠宝首饰之类的饰品走了进来。
“这是...”
看着这些东西,九条裟罗的眼中掠过了一丝诧异。
“这是全清籁岛居民家中‘捡到’的财宝,应该是贼人偷窃后特意丢在居民家中混淆视听用的。”
看着眼前堆放在盆里都快溢出来的财物,九条裟罗的神情突然镇定了下来。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心中对浅籁礼的戒备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这些东西不可能是提前准备好的,因为这个女人在她登门前也是刚刚发觉奉行所丢失财物一事。
也就是说,这些财物是她从奉行所赶到大社路上的时候,浅籁礼下令从居民手中收上来的。
而这个时间只有短短几十分钟。
这是何等的执行力,何等的威望。
从这一点来看,这女人所说的‘在这清籁岛上,万事都需要与浅籁神社配合’这句话还真没有说错。
“我知道了,今天是我们叨扰了,东西既然以及找到,我们之后也不会再劳烦神社,剩下的那些散落在荒郊野外的财物我们会派人自己去找,我们走。”
九条裟罗对着雄二看了一眼,后者立刻上前端住了那一盆财宝跟着上司的身后,飞快地离开了此地。
“呵。”
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浅籁礼轻笑了一声。
————
大社外,九条裟罗在人前站定。
“把东西都带回去,剩下的人都回奉行所。”
说罢,九条裟罗抓住了某个想要浑水摸鱼溜走的少年。
天狗的眸子盯住白启云的身子,看得他不禁浑身一抖。
“你要去哪?”
九条裟罗的声音如同冬日的寒风,凛冽刺骨。
“我....我哪也不去...”
见状,白启云讪讪地笑了笑,老实地低下了头。
本来他想趁着人群散乱的时候溜出去,没想到竟然被自己这次的名义上司给抓包了,真是倒霉。
“跟我走。”
见到白启云服软,九条裟罗也不再逼问,直接带着他返回了奉行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