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达为难的回过头,入目便是梁中书近乎扭曲的面孔。
微微沉吟,无奈低叹,举刀大吼道:“众将士,随我杀敌!”
曹操低声失笑,情不自禁地伸手,拍了怕周通肩膀:“武某何德何能?有汝这般大才相助!”
花荣也难得的大笑起来,将手一挥,高声下令:“放箭!”
直射、抛射,一千数百支利箭,齐齐飞出。
密密麻麻的箭羽中,还夹杂着锐利的呼啸,一杆杆更为狰狞的标枪,同时抛射而出。
项充、李衮的五百牌手,亦随吕方而来,至于其他两千多步军,则被许贯忠带去了别处。
如果是野战,以闻达的经验,明知对方善射,早早便会拉开阵型间距。
但此刻却是在城中,道路的宽度有限,一旦冲锋,便是人挨人挤,这便让梁山军的攻击形成了最大化的杀伤,许多官兵一瞬间便被箭矢射成了刺猬,更可怕的则是标枪,一旦落下,甚至能穿透两三个人的身体。
闻达的麾下冲出不过十丈出头,便迎来了彻底的崩溃。
长街之上,满地积尸,血流甚至汇成了小溪,顺着街道两边排雨的凹槽汩汩流淌。
侥幸未死的军将,拼命地往军营中逃去,甚至不惜对拦在前面的袍泽大开杀戒。
闻达呆若木鸡,被几个忠心战将强行架回了营寨。
随着大门的关闭,外面伤而未死的官兵们发出了绝望的叫喊,让寨中残兵的士气愈发低落。
至于梁中书,早在花荣下令放箭的第一时刻,便消失在了墙头。新笔趣阁
花荣举起手,飞骑们意犹未尽地放下了弓,人人脸上都带着振奋之色。
花荣看向曹操道:“武大哥,敌军士气已颓,若要攻灭此寨,不费吹灰之力。”
项充、李衮两个连忙挤过来:“哥哥,花兄乃是骑兵呀,若要攻寨,当用我们牌手。”
李逵跳着脚道:“哥哥,他们立的功劳都够了,这寨子,给俺攻吧,再让大个子给俺当个副将。”
郁保四喜道:“铁牛哥哥果然奢遮,俺两这三板斧,一下就给他劈散了架。”
曹操摆摆手,低声道:“摧锋正锐,敌酋胆丧!至此已是大胜。这个寨子好破,他城外两万军来,难道都杀尽了?这座大名府,毕竟还承担着防御辽国之责。罢了,花兄弟,你带一千飞骑,于此虚张声势,支应两个时辰后,退往城门,我自在那里接应。其余人,都随我去帮军师。”
许贯忠领了曹操之令,接了两千余人,去了何处?
大名府府库也。
大名府乃是河北第一名城,府库中兵甲满室,粮草如山,许贯忠收集了三百来辆车儿,也只装得一半,曹操赶来时,他正急得焦头烂额,连连派人去征集更多车子——亦不白拿,府库中财货,正好拿去抵作车资。
曹操看了,轻声道:“做人不可务尽,这么多大车已是足够,若是再多,反成累赘。”
许贯忠听了猛醒,抱拳道:“多谢哥哥指点,贪多务得,细大不捐,必成祸端。既然如此,我且唤众军回,这就离去。”
李逵看着库中搬不走的东西,舍不得道:“这么多好东西,难道还剩下给他?都一般火烧了吧。”
曹操笑笑道:“烧了也不过是朝廷再向百姓征集,便是留他给又何妨?这一趟征战,我们也算见识了边军战力,呵呵,这个大名府,我纵然今日不占,何时不能来取?在他府里,和在我库里,本无不同,且让他先替我守着便是。”
这番话说出,众人都大笑,齐赞道:“哥哥好大气魄。”
当下唤起众人,押着这三百来辆大车,吱吱呀呀出了大名府。
到城门处,曹操唤来几个兄弟吩咐:“接下来,由贯忠兄弟为首,周通兄弟辅佐,领着人押着这些财货,去飞虎峪汇合杨志,所擒官兵,除了索超必须带走,其他愿意降我的便带走,不愿降的亦不伤他,都捆在营中。然后不必逗留,连夜赶路,速回梁山,亦不可走大路,只转过阳谷,到梁山泊北麓,那里有我一个渔村,叫他们划船去梁山通报,调来船只搬运。五百飞骑兄弟,都让杨志掌管,沿路前后三十里用心哨探,万万不可有失。”
许贯忠知道这是怕关胜兵到,撞在人家嘴里,点了点头,又问道:“哥哥留在此接应花荣么?”
曹操道:“接应花荣不过其一,我们这趟征讨大获全胜,然而他城中还有两万生力军兵,如何肯就此撒手?我料他必有追兵。我接了花荣和他一千飞骑,再留项充、李衮五百牌手,以及史文恭、李逵、吕方、郭盛、焦挺、郁保四、韩泊龙几个兄弟,再大败他一场,方可无忧。”
许贯忠道:“既然如此,还请哥哥先走,小弟留在此支应,才是上策。”
曹操笑道:“兄弟,我知你的心意,只是我等将来还有多少恶仗要打,难道我都坐在中军不出,只看兄弟们拼命?且放宽心,这一仗我暗他明,想败都难。”
许贯忠听了无话可说,只得道:“既如此,哥哥们多多保重!”当下领着众军,押着马车去了。
曹操带着几个兄弟、一群牌手,就把住城门等待,直到天色擦黑,花荣领着一千飞骑方至,报道:“闻达三番五次冲突,都被乱箭射回,至今犹在营中。”
曹操道:“我算他外营军马,差不多也快来援,这里不是说话处,都随我来。”
之前败李成,沿途又灭杀五百马军,缴获了不少马匹,都优先分了给牌手,因此他这里一千五百人人人有马,说去就去,极为迅捷。
一直走到二十里外,路边堆积许多尸体,正是来时覆灭的五百马军,曹操看看两边斜坡,笑道:“便是此处,兄弟们且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却说城中,张小乙、王小丙两个持着闻达腰牌,鬼鬼祟祟从后面翻出了兵营,小心翼翼混出城去,也没有匹马骑,全仗着两双腿飞奔,到了一个军营,找到守将,这般如此一说,那守将却皱眉道:“又无将印,又无公文,闻都监虽是上官,直接以腰牌调军,怕是不合规矩。”
张小乙王小丙两个却有几分伶俐,闻言冷笑道:“既然不去,且借匹马,俺两个去别寨求救。腰牌调军,确实不合规矩,回头留守相公和我家都监必会大加赞赏,道将军有细柳之风。”
那将闻言,先软半边,强笑道:“规矩虽然要守,也该看什么时候。如今大人们危在旦夕,还有什么狗屁规矩!二位且骑马去别营,我这里先自点兵出发。”
于是一点兵,先点了一个多时辰……总之待四营兵马都开到大名府,已是入夜,梁中书听闻劫了府库,大发雷霆,下令留一万人守城,闻达领本部三千残兵以及一万生力军,连夜出发追袭。
闻达忙禀道:“恩相,不是末将胆怯,只是我军新败,士气未复,夜晚追击,若是中伏,不堪设想,不如等天明,再行追击。”
梁中书大怒道:“国家的事,都是败在你这等人手中。天明再追?天明那干草寇走到了天边去!还说什么伏兵,他们打的你几次三番出不得营,若你是贼寇,可会将这等无能兵将放在眼中?他如今志得意满,必然料定了你不敢追击,本官为何教你去追?正是吃透了贼寇心思,这便是兵法‘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之理,你又岂懂得其中奥妙?”
“至于士气,你告诉军将,砍一颗贼头,本官赏钱一百贯,绝不克扣!凡抢回的财物,一半入库,一半便归军将自家所有,你看他们有没有士气!废物,这等粗浅道理,还需我来教你!”
喷着口水说了一大通,闻达擦了把脸,无声地叹了口气,抱拳苦笑道:“末将遵令!”
有分教:堪笑宋军战力疏,相公纸上谈兵书。看门守户不如狗,理政治民难胜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