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湿润的呼吸喷洒在掌心内侧,像是来自严寒深海的软体动物在指间蠕动,戊寅下意识握紧拳头想要收回右手,却被另一只铁钳般坚硬寒冷的金属手死死固定在原位,半寸难移。
解临渊被戊寅的反抗激怒,侧过脸用鼻子顶开他闭合的掌心,张开嘴,尖利的犬牙不留余地地没入戊寅虎口,在刚刚结痂的齿印上方烙下一枚更大更深的齿痕,刺激的鲜血气息盈满口腔,铁锈味点燃了解临渊不停闪烁着红光的左眼,令他感到无比满足,于是又更加用力地咬下,牙齿几乎洞穿戊寅的手掌。
“啊!……唔,松口!”戊寅吃痛地推搡着解临渊的肩膀,冷汗渗出皮肤,黑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他好歹也是一名身材颀长健康的成年男性,但在战神机械体的面前,一切挣扎就好像试图撼动巨木的柔弱藤蔓,解临渊完全没有把戊寅的推拒当一回事,只是嫌他犹有自由的左手碍事,随意拧过,压制在身后,不顾戊寅的痛呼继续啃咬他的右手,再用鼻尖拱开他的掌心,迫切地顺着掌纹舔舐往下流淌的血液。
他是真的打算吃了我,戊寅心想。
隐约之间,他竟然无师自通了吃与“吃”的区别。
犬齿磨上指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解临渊躁动不安地用牙齿撕扯着伤处,舌尖搅动血肉,渴望更多能够填满他贪婪欲壑的气息。
忍过最初最强烈的疼痛,戊寅心一横,不进反退,将脸靠近正在啃食自己的解临渊,用灼热的呼吸反馈和嘴唇接触去判断对方所在的方位。
柔韧温凉的双唇扫过一处带有硬度的皮肤,戊寅疑惑地返回,抿了一下,又拿牙齿咬了咬,凌乱的发丝交缠在舌头上,确认这个部位是解临渊的耳廓,于是戊寅迅速用唇舍丈量着方向,侧过脸,添舐到解临渊的眼角,拨弄过他的机械眼珠,而解临渊左眼连眨都没眨一下。
被寄生物侵占的躯体与机械战神接触不良,大部分为了让解临渊看起来更像人类的仿生设定都暂时停摆,戊寅好奇地用舌尖抵着他的左瞳孔,上下转了转,又报复性地用牙齿衔着去拔他的睫毛。
仿真拟态皮肤涂层消失,解临渊面目的金属部分与人类皮肤有着一道明显的交界线,戊寅用唇舍一点一点地描摹,寻找他的眉心。
可就在他胜利在望,即将顺着眼窝向上触碰到解临渊的眉心之际,这个该死的半变异者突然全身一个激灵,不配合地撇过脑袋,将额头抵在戊寅肩窝,左右旋着蹭了蹭,咽喉深处还发出不满的咕哝声。
“解临渊,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戊寅咬牙切齿地骂道。
回答他的,是贪婪无厌添过他脖颈的舍,湿滑冰凉,像一条在肌肤纤颈间游走的毒蛇,嘶嘶红信停留在白玉最扎眼的那点墨痕上,张开獠牙,恶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解临渊!”戊寅被迫高高扬起下颌,再顾不上什么激怒,抬起膝盖踢上解临渊的小腹和腰侧,后者硬受了这两击,纹丝不动。
雨滴淅淅沥沥地落在枝叶上,一颗浑圆水
珠打在解临渊的眉尾,沾染上不知道是谁的血渍,混成一滴血泪,顺着他的脸颊划下。昏沉雨夜,机械眼深处不断闪烁着激进的红点,他就像叼着白羊脖颈的雄狮,寸步不让地蹲在原地,等待脆弱的猎物咽气。
忽然,一声色厉内荏的狗吠在身侧响起,撕咬声也随之传来,束缚着戊寅右手的金属臂猝不及防地松动,戊寅抓紧机会,立刻将鲜血淋漓的右手从对方的掌心下挣脱。
即使金属臂被殿下咬住,解临渊也没有松开戊寅的脖颈,反而更加用力地吮吸从嘴角淌下的血液,动作间满是胶渴玉求。
戊寅没有丝毫犹豫,右手刚一恢复自由,立刻狠戾地抬起,携着将面前这只可恶丧尸脑瓜开瓢的气势,猛地拍向解临渊的额头。
肌肤相触的瞬间,解临渊双眸陡然恢复清明,紧接而来的便是骨头相撞的声音,掌骨敲击头颅,刹那间他的脑袋仿若被套在铜钟下方,再在外围敲上重锤,一时间脑浆晃动,耳内嗡嗡作响。
戊寅是真的气到下死手了。
剧烈的晕眩中,解临渊下意识又吞咽了一口唇边的血液,这才后知后觉地松开齿间的皮肉,扶着额头支起身,再用手背抹了一把下颌的鲜血。
戊寅痛苦地捂住侧颈跌坐在地,胸口大肆起伏,感觉气管都快要被咬穿了。
解临渊感受到异样,愣怔地抬起左手,就见殿下还恶狠狠咬着他小臂,身体随着他举起小臂的动作被拉长为毛绒绒的狗条,乳牙都快啃断了,也没在这只欺辱主人的可恨畸变体机械臂上留下半点痕迹。
随手拂开这只没用的破狗,解临渊欺身上前,去看戊寅的情况。
眼前人衣衫凌乱,满身都是血,左手伤口深可见骨,因为疼痛太阳穴旁浮起青色血管,捂着脖子,胸膛每次起伏都牵连伤口引起一次痛楚。解临渊难得有些慌乱,连忙从衣服上撕下一块还算干净的布,让戊寅躺下,抬起他的一侧胳膊,压住伤口止血。
解临渊跪伏在地上,喘息着检查过脖颈间外翻的皮肉,“还好,看着真是吓人,但实际上咬得不深,很快就能止血……身上只有这两处伤口吗,还有哪里疼?”
戊寅不想理他。
解临渊自顾自把戊寅全身翻过一遍,又掀开他的衣摆快速前后扫视,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把你吃掉了。”
戊寅更来气了:“滚!”
“对不起,”解临渊满是歉意地低下头,牵起戊寅完好的那只手,面颊贴上他的掌心,蹙着眉把脸埋进去,“对不起戊寅,我愿意接受惩罚。”
“……”戊寅瞥他一眼,倏然挣脱开,左手搭上解临渊肩头一把攥住他的衣服,“脱了。”
解临渊没听清,“什么?”
“我说把衣服脱了。”戊寅又着重强调了一遍。
解临渊愣了下,虽然不明就里,但立刻起身照做。
棉质衣服柔软的摩擦声后,强健结实的美好成年男性躯体展露在细碎的雨水下,极富生命力的肌肉线条随着解临渊舒展肩膀的动
作流畅起伏。
他抬眸望了微微侧过脑袋正用耳朵辨别他方位的戊寅,喉结上下滚动,口腔中还保留着洗刷不去的血腥味。他再一次俯身靠近,曲着膝盖,胳膊枕在戊寅脸侧,灼热的体温隔着轻薄衣物传递到对方小复,解临渊刻意层了一下,感受到特殊的触感,心跳在不经意间缓缓加速。
“脱掉了。”他的声音变得喑哑,“酷子也要脱吗?”
戊寅举起左手,往前一探,恰好触碰在解临渊的索骨,他辨认了一下左右,试探着往下移。
“你想要漠哪里?”解临渊的声音更沙哑了,掌心覆上戊寅的手背,牵引着触摸自己的匈膛,饱满的肌肉细腻柔韧,他刻意在手感明显不同的一处地方着重停留,勾引戊寅用指腹瑈了瑈,“……是这里吗?还是要更下面……让我也沫沫你可以吗?”
“上面一点。”
“嗯?”解临渊喘息声很重,浅色睫羽扬起,注视着戊寅发号指令的嘴唇,“这里?”
“再往上一点。”
“这里?”解临渊垂下脑袋,在戊寅抿唇说嗯的那一刻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右手撑着地面,左手急色地去扒戊寅酷子。
戊寅不知道解临渊突然又发什么风,皱起眉,五指分开抵在这只疯狗的心脏上方,凝神寻找着他想要的东西。
就在解临渊撬开他的齿关,将舍头递进去的时候,戊寅五指倏然用力,骤然间,解临渊只感觉被千斤巨顶猛地抨击胸口,他眼前一黑,一口浊血猝然上涌,侧过脑袋尽数呕在了地上,乌黑的粘液之中,除了血液还有破碎的肉渣,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
随即,他的眼角、鼻腔和耳窝全部渗出深红的血液,心脏上端仿佛有一千只虫子在啃噬撕咬,在为寻求出口胡乱地冲撞攀爬。他全身都在痉挛不止,倒在地上痛苦地攥住心脏,蜷成一团,嘶哑地低吟着。
直到解临渊挣扎翻滚的声音逐渐停止,呼吸也缓缓变得平静,戊寅这才忍着痛翻了个身。
“……先给你个小教训,等天亮了再收拾你。”他放下一句狠话,疲惫地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他听到解临渊呛咳两声,又呕出了些血沫,接着劫后余生一般长抒一口气,坐起身穿上衣服。
“好疼……我还以为我要死了……”戊寅听到解临渊这么说,一只手拂去他额前的湿发,又轻柔抚过他的脸颊,带着无可奈何的意味。
“给我大脑做手术那次都没这么疼。”解临渊埋怨道。
他指尖的温度从冰凉逐渐变得温热,戊寅没有睁眼,还算受用这轻柔的抚摸,没有阻止解临渊继续为自己梳理杂乱的头发,清理身上污迹。
被二次甩开的小狗哒哒哒跑过来,先是警惕地观察了解临渊一圈,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哈哈地跑到戊寅耳畔喘气,又用舌头舔舐他的耳廓。
金毛——喂喂喂,主人,还活着吗?
边牧——好像快死了,我们去把他埋了吧
“你们也滚。”戊寅抬手推开它们的狗头,背对殿下不想搭理它。虽然后期救主有功,但前期弃主而逃的丑陋行为,让记仇的戊寅决定等明天天亮之后,大的小的一个都不放过。
解临渊等他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这才抄过戊寅的腰后和膝窝,让对方搭住自己的肩膀,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可就在他抱着人起身的时候,一束强光倏然从头顶落下,解临渊迅速闭上右眼调整左眼视力功能,迎着强光望去,簌簌小雨中,薛鸿意骑着变异金翅雀从天而降,身后还载着他的爷爷,军区元帅薛岳。
解临渊警惕地抱紧戊寅,双头犬转身又要跑,却听主人在它头顶冷飕飕地咳了一声,大有你再敢临阵脱逃我就把你做成狗肉火锅的意味。
殿下:“……”
殿下威风凛凛地站在解临渊身前,皱着长吻龇出锋利的犬牙,彪悍护主。
“别紧张,二位。”薛岳从金翅雀后背跳下来,薛鸿意立刻撑开一把黑伞,挡在他爷爷的头顶,左手则是将手电的光调低。就听薛岳低沉浑厚的嗓音随着随着雨水落下,“我们是单独过来的,只是想找二位坦诚布公地聊一聊。”
解临渊虽然刚刚狂暴结束又不知道被戊寅抵住匈口做了什么,现如今疲惫不堪,但气势依旧盛气凌人,嘲讽地说:“你所谓的单独,就是单独带着一个连的特种/兵过来和我们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