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轻鸿来得悄无声息,猝不及防。
乌憬立即跟撇清干系一般(),松了去扶左相的手?()_[((),他怕得要命,低着脑袋装鹌鹑地挪到了人身后。
小心翼翼地拽着人的袖子,试探地仰首去看人的神色,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对方为什么有心情出门,还是出这么远的门,进宫来找自己。
难不成……
乌憬有些期冀,又有些困惑,仔细观察着人的神色,看了好半响,也看不出对方病好了没有。
少年又放弃地开始低头看地面,发呆。
面对这些朝中大事,朝臣中的你来我往,乌憬一向都很难听得明白,他每次都是这幅自己无能为力,就争取不让自己去碍事的模样。
自个躲到一边,在宁轻鸿的身后乖乖站着,等人处理。
乌憬又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没有同他一起在背后说你,我还帮你说话了。”他不好意思让左相听见,只小声道,“你有没有听见啊?”
话音刚落,跪在地上叩首的左相才彻底从地上颤悠悠地站了起来,他一直跪伏在地,全然不知自己口中一声声的“宁贼”是何时来的。
此时被人听着,也全然不惧。
左相正义凛然,冷哼,“老臣口中所说字字是否属实,想必宁卿心中自然知晓。”
他看躲在九千岁身后的陛下,就像在看误入歧途的少年天子,又重重咳了一声。
“你不让陛下接触朝政,不许朝臣觐见之,若是因天子患病一事,可方才陛下亲口承认病已痊愈,己身无碍。”
“先帝的那份遗旨自然也作不得数,从今日起,先前放在你手中的御玺,自该交还至陛下手中。”
乌憬不知怎么事又扯回自己身上,慌忙抬头,“等等!”他顿了顿,“我昨日有瞧了折子的,只是瞧不太懂,没瞧完。”
“先前也见过内阁的大臣们,对他们也有一些印象,还有御玺,我其实……每日都能见到、碰到。”
宁轻鸿每日批折子时,那御玺就放在桌面上,偶尔批完了,都不会收起来。
乌憬对那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的确痊愈了,但我对朝政什么都不懂,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若将它们给我,肯定会出乱子的。”他委婉,“不若先前如何,现在就如何吧?”
乌憬越说气势越足,想到宁轻鸿此时还有可能在病中,鼓起勇气迈前了一步,挡在人身前,对着左相道,“就这样吧。”
“国不可一日无君,请陛下万万三思!”
“您此时若轻信小人,日后这贼子谋权篡位,天下大乱——”
左相的话被打断。
乌憬一个一个地数,“可是……我才登基不过半年,先前这么多年,天下也没有出过什么乱子。”
“我记得先前洪灾,现下过了这么久,百姓肯定收到赈灾款,阻拦洪水的堤坝也建起来了。”
“先前也是,我在殿上听着了,科试的一
() 应名单应当也是仔细斟酌选出来的,若是胡乱下的圣旨,您肯定不会接旨,是不是?”
“而且我先前去宫外的夜市,百姓都热热闹闹,安居乐业的,是没有人认识我这个天子,但是大家都好好的。”
乌憬看了看宁轻鸿,迟疑了一下,问左相,“不知商人后代能入朝为官的新法有没有被推行成功?”
左相不解地颔首。
乌憬高兴起来,“你看,百姓过得更好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他说,“我就知道这些了,而且……有罪之人是应当受到惩罚,只要不乱杀无辜就好。”
虽然宁轻鸿的手段,
乌憬根本不敢去深想。
左相哑然,“可那万万罪不至死!更不用提这贼子杀了人,抄了家,还大肆烧杀掠夺!”
宁轻鸿笑,“左相此话差矣,这抄得都是贪污受贿之臣,微臣只是去将朝廷之物拿回来罢了。”他顿了顿,“暂且放在臣府中库房之处而已。”
“臣可是未拿半分的民脂民膏。”
左相被气得猛然大咳。
处处维护人的乌憬愣了好一会儿,一时理不清这个逻辑,觉得既然拿得是坏人的东西,那好像……也还能接受?
宁轻鸿道,“更不用提宁府门庭若市,每日都有人赶着上门给臣送礼,他们自个送来,微臣收下又有何妨?”
乌憬反应一会儿,觉得好像没有错,跟着点脑袋。
左相勃然大怒,“你,你——”
宁轻鸿微笑,“今日念在左相一片忠心的份上,臣就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他抬抬指尖,“来人——”
宁轻鸿语气关怀,“左相咳得这般厉害,可别倒在我这越极殿外了,送去御医院瞧瞧。”他温声缓道,“两朝元老,又一片忠心耿耿。”
“万万不能让左相就这么去了。”
语中似有深意。
在宫人们搀扶着左相离去时,宁轻鸿深沉的目光一直追随而去,似在思索着什么,直到倏忽间,他看向一旁也拽着自己的衣袖,好奇懵懂地也顺着他的视线,看着左相离去的少年天子。
乌憬感受到他的视线,也回看过来,刚一对上,就被对方若有所思的神色摄住,瞬间哪哪都不看了,巴巴地看着人,“哥哥怎么来了?”
心虚又讨好。
对方还没问,就自己如实地通通交代出来,“我本来是想回去跟你一起用早膳的,可是刚出殿门就被拦下了,我已经让他下次不要来找我了。”
宁轻鸿笑,“不要紧。”他安抚,慢慢细说,“今日乌乌独自来上朝,怕是让左相一脉的人起了些心思,才叫左相寻到跟前来。”
“但他们领头之人太过愚忠,掀不起什么风浪,左相除了太过莽直之外,也算一个清官。”
宁轻鸿抬手去抚少年的耳颈,轻声,“乌乌不用太过害怕。”
乌憬小声反驳,“谁害怕了?”
宁轻鸿笑着继续道,“不用怕会被哥哥发现。”他
温声细语,“在学里也不用连同旁人说句话都不敢,想去玩,便去玩。()”
哥哥的肚量还并未小到这般地步。?[(()”
乌憬耳根发烫,反应过来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人的面色,小声问,“你是不是好了一点点?”
宁轻鸿用指尖揉捏着人温热的耳垂,轻“嗯?”了一声,只半笑着。
乌憬下一刻便雀跃地蹦到了人身上,踮着脚,紧紧搂抱住人,高兴得不得了。
宁轻鸿托着人的腿肉,半无奈半好笑,“乌乌这般开心?”
乌憬点头,“哥哥好,我自然会开心。”
宁轻鸿反问,“当真?”
乌憬迟疑着说了实话,“是有些累的。”他又弥补,“也不是很累。”
“只是每日都怕哥哥会更不高兴,整日都想着怎么才能让你好受一些。”
“我就一直在算……”
“怎么才能陪你更多更多一些。”
乌憬说完,不是很好意思地去埋人的肩颈,蹭着,好一会儿,突然感受到自己烫红的耳尖似乎被人轻柔地用唇碰了碰。
他的两耳瞬间愈发地红了。
宁轻鸿同人耳鬓厮磨着,低低笑了声,“乌乌每日带出的银子的确不曾少过。”
乌憬去躲那份麻痒的气息,“你怎么偷看我的荷囊?”
宁轻鸿微叹,“下人每日都要往里头装银子,每日都得同哥哥禀一声,自然知晓。”
乌憬吞吞吐吐,“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不让你看……”
少年的脸被人温和地托着转过来,下一瞬,就让人摩挲住唇,对方却迟迟未打开他的唇齿,只轻磨了表面片刻,才微微松离。
薄唇停在湿润饱满的唇珠上方,气息将断未断,又丝丝缕缕地牵扯着。
宁轻鸿轻笑,“乌乌怎么变得这般乖?”他道,“连同旁人说句话,自个出门玩,都怕哥哥不高兴。”
“自己就把自己锁在哥哥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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