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洲的风声将信息传送到远方,也萦绕在耳旁,言谕耳朵里都是熙熙攘攘的吵闹声,那应该来自于远方,一处有灌木丛林和野生虫族的地方。像是个废弃的防空洞,长满了幽绿苔藓,洞顶有荧光绿色的树脂黏液,顺着石壁缓缓流淌下来。
言谕闭上眼睛,他放任自己的精神力随着风飘远,一道道看不见的髓液蘸满虫母的特殊精神力,犹如至纯至华的金色丝线,向四面八方蔓延。
北部,西部,南部,东部,到处都是虫族。展翅飞跃出水面的海王虫,森林深处筑巢的白蚁帝国,荒漠之下一千米的无瞳孔畏光地生虫族,居住在树木花草上极其善于伪装的变色虫。
它们全都在他耳朵里喧嚣。
同一时刻,他也出现在了它们脑海中。
——虫母冕下光临了这片绿洲。
这个想法不借由任何文字,在低等级虫族的意识里横冲直撞。对低等级虫族来说,虫母的存在是本能的召唤,尤其是,虫母身上幼崽特有的味道伴随着甜蜜的费洛蒙,让每只虫族都清楚地意识到,虫母正在进入成熟期,他来到这里,全族必须全力保护这只脆弱的闪蝶。
言谕浑然不觉自己的精神海在向整颗星球的虫族传递讯息,他也不知道,他的能力正在日益放大化,一开始,他的信息素只能影响十公里内的虫族,现在,他能够让一整颗星球虫族感受到他的存在,聆听他的召唤。
这些变化一直伴随着他的成长,虫母基因开始壮大,渐渐展现它凌驾于虫族之上的优越点。
不过有趣的是,此时此刻,低等级虫族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心绪,来自于它们亲爱的幼小虫母,好像刚才被什么虫小小的欺负了一下,但还温吞的没有生气,又去闷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虫族们细细感受了一下,顿时心软成一团,想要去见见素未谋面的王。
露营地那边已经搭起了三十多顶帐篷,教官用对讲机喊,“海王星的夜晚不仅寒冷,而且危险,每组同学都要在天黑前去周围巡逻,杀掉一些变异体,保证星兽不会把你们吞吃掉。还有,今夜有篝火晚会,能吃多少东西,全看各位能带回来多少食物了!”
雄虫同学们一阵激动的起哄声,几乎是全员出动,仅有的几只雌虫都是通讯系的,没有掌握战斗技巧,不需要出门打星兽,所以说只有言谕一个战斗指挥系的雌虫混迹在雄虫群里。
在同学们欢呼的时候,他还被身边不知道哪位同学搂着肩膀蹦,言谕只能配合的踮着脚,非常艰难的一起开心。
雄虫问:“你怎么不跳?”
言谕老老实实:“我蹦不起来。”
雄虫嗷一声,看了他一眼,“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情况。”
言谕:“没关系,我也很开心。”
雄虫笑了笑,轻轻拥抱了他,然后就去找别的同学了。
温格尔把言谕解救出来,言谕松了一口气,温格尔又把刀鞘背带挎在他身上,拔出一把刀,解释道:“在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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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谕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看着温格尔笑,伸出手,揉了揉他浅茶色头发里耸立的毛绒耳朵,“谢谢哦。”
“没事。”温格尔用温情的眼神看着他,闭上眼睛,很享受的被他揉着耳朵,连心尖也似乎融化在他的手掌里。
他们有一阵子没见了,温格尔很思念他,不仅仅是温柔的手,只要看见他就很满足。
没有任何虫知道,他和言谕立下过一个什么样的契约。
他早就是言谕的虫了。
连同生命也交付到他手里,日后,他的荣耀是言谕的,风光是言谕的,一起的美好都与言谕有关,只有无尽的等待是自己的。
只要言谕多看他一眼,他就会满足。
温格尔低下头,温驯地让言谕摸他的耳朵,不论他会不会弄疼自己,不论他愿意揉多久或是就此厌倦,他都不会有任何不满,他完全把自己交给言谕。
言谕比他矮一些,抬起他的下巴,凝视他那双温柔的深褐色小鹿眼,轻轻拥抱了他一下。
温格尔全身都僵硬住了,很久之后才抬起手,回应了朝思暮想的王的拥抱。
“然后,”温格尔松开他,又拿出一把枪,“这个以防万一,我们一起走,别落单,否则我担心楚然会偷吃星兽肉。”
“好啊。”言谕被他逗笑,把刀放在手心里,熟练的转了一圈,他的手指很长,指头很细,刀的长度刚好,枪的重量也合适。
言谕握住枪,端直手臂,眯起一只眼,发现这把轻量级的改造手.枪,可以支持远距离射击,是非常优秀的小型军械。
楚然大老远走过来,嘿了一声:“温格尔,我说你这就离谱了,我有那么馋?而且我是食草虫族,吃素,吸风饮露懂不懂?你是哪块树脂油里刨出来的老标本?”
他一边把洗好的浆果塞进言谕口袋里,一边和温格尔斗嘴,言谕忙用衣服兜住果子。
他们一边往营地外走,一边活跃着气氛,言谕也跟着他们笑起来,脸上一对酒窝在傍晚夜色里颜色更深,有醉酒般的深橘红色。
温格尔回头看见他的笑脸,正好和那双笑盈盈眼睛对上,夕阳之下显得更显动情。
在机甲上的时候,温格尔也注意到言谕的情绪有些低落,也感受到他在努力克制这种低落,温和的陪伴大家。
这让他心里有些疼,有些涨,满的快要溢出来,于是想要让他开心起来,就和楚然说了很多话,他余光看见言谕低着头,慢慢走,跟着笑,心里的酸涨就都找到了释放的源头,变得活泼起来。
其实温格尔不太喜欢说话,但对于言谕,所有的习惯就像崩溃的蚁巢,从一点开始溃败,随后就软成一滩松软的沙,将他全身的关窍包裹,无孔不入,他就变得话很多。
伊黎塞纳一直走在队尾,因为战斗需要,他摘掉了手套,这对第一军校的同学们来说都非常罕见,很多雄虫都在看他
() 。
四只虫里只有他是长头发,他刚一入学那天就很有名了,不仅仅因为他是帝国尊贵的六殿下,更因为他的样貌。
还有他身边那只非常招虫喜欢的雌虫阁下。
因为雌虫阁下站在他身边,他也变成了招虫喜欢的雄虫。
“那么瘦一只雌虫,遇上星兽攻击会受伤的吧?”
“我听说安然是战斗指挥系的,一班的尖子生,虽然精神力是吊车尾的A,但他是他们班老师的心头肉,可喜欢他了,没事就在办公室里夸,估计是功课出众,战斗意识也很强。”
“等会儿就知道了,这地方星兽还真不少,那几只雄虫能力都不差,那个叫温格尔的不是让五年级都产生精神力等级焦虑了吗?实测他的精神力甚至有一次到达过SS级,别担心了。”
言谕默默听着,坚决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伊黎塞纳从后面跟过来,稍微低着点头,低声问他:“生气了?”
他在说捏脸颊的事。
言谕冷漠的说:“没有。”
伊黎塞纳听见他软糯好捏的声线,生气了也像没生气,就侧过头看他,一直看。
言谕被他看的耳朵发烫,也不知道他的视线是不是带着温度,忍不住抬头看回去,这才诧异,伊黎塞纳离他太近了,连眼睫毛都看的根根分明。
他往旁边躲一点,又被伊黎塞纳拽着袖子带回身边去,像摆弄一只柔软可爱的布娃娃。
言谕无奈,就抬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伊黎塞纳垂眸,淡淡的说,“看你气鼓鼓的,像只气哈蟆,还说没生气?”
气哈蟆是什么?言谕没听说过,但是伊黎塞纳的费洛蒙味道他很喜欢,于是就憋着一口气,不说话了。
就这样,他跟伊黎塞纳慢腾腾地走着,手放在身侧,动不动就打到他的。言谕生着气,又觉得抱歉,想把手收回口袋里,却被伊黎塞纳轻轻捏了一下。
言谕看了他一眼,伊黎塞纳没有解释,仍然和他并肩走。
夜色笼罩在他们身上,原始丛林里有种静谧的安宁,但是夜风很凉,言谕抿了抿嘴唇,动了动手指,手骨被捏的有一点温暖,是因为伊黎塞纳正在燃烧精神力给血液取暖。
以至于又碰到一起的时候,伊黎塞纳再次握住他手,言谕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回握住,手就又变得温暖起来。
伊黎塞纳就扣紧了他的五指,穿插在指缝里,握得很紧。
他们离得实在很近,言谕袖子很长,手掩藏在袖子底下,他们身上的作战装备零散繁多,从外表上是看不出来他们在牵着手的。
伊黎塞纳的气息很温柔的围绕着他,费洛蒙在安抚着他幼嫩的虫母腺体,雄虫总是会为虫母心甘情愿付出所有的一切,言谕虽然不了解虫族雄虫们的种族本能,但他感觉很舒服,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逐渐下移,看见脚边古树根部生长的喇叭状真菌蘑菇喷出御敌的孢子,微小的声波驱赶误入的小蝴蝶,造型奇特的菌子一口吞掉小蝴蝶,
释放黏腻的液体。()
大自然很安静,很容易叫人感觉到孤独,自然界的生物规律如此,生命总有潮汐更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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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谕也只是一只很小的蝴蝶。
伊黎塞纳也在看菌子,低声说,“这一片区域受到了一小部分宇宙变异射线的感染,有一小块被划分为平A级污染平原,未知野生植物不能吃。你看前面,有很有趣的景观。”
言谕就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参天的蘑菇伞笼罩一大片绿叶林,伞边缘垂下无数流苏一样的组织,散发隐隐荧光,他点点头,“确实是很漂亮。”
楚然和温格尔已经在果树上采摘可食用浆果了,他们回过头,看见言谕和伊黎塞纳,本来想打招呼,可是后背突然变得僵直。
楚然急的指指点点说不出话,温格尔却熟练的打了个“别动,你们后背有星兽”的手语。
言谕一悚,他们刚才只顾着看蘑菇,忘了抵御周围。
言谕和伊黎塞纳飞速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自己跑不快,伊黎塞纳读懂他的潜台词,向旁边一躲,星兽猛的扑过去,被他吸引注意力,言谕早在旁边等待,拔刀割喉,动作干脆,血喷溅在他脸上,他用袖子擦掉,星兽尸体轰然倒下。
然而草丛里有异响,是偷袭!伊黎塞纳反应迅速,两只皙白瘦长的手一左一右扣住星兽的甲壳,竖起手刃朝粗糙的皮脖筋哐哐剁了两刀,力道稳准狠,星兽瞬间死亡。
言谕快速把他拉到身边来,伊黎塞纳挡在他身后和他背对背,他们四个聚齐,形成防御队形,在原始森林的边缘巡逻。
三只雄虫包括言谕,犹如推土机库库作业,面前星兽张口狂奔而来,言谕手持一把白光刀刃向前,‘锃’一声高速切割空气,刀带着斩杀的决绝,正中星兽眉心!
星兽群包围过来,言谕有意识的控制自己的精神力飙升,在他精神力的巨大威压之下,星兽们抬不起头,那力量绝对远超A级,甚至可能碾压S级,星兽痛苦之下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反击。
言谕并不硬扛,抱着一棵树,像只灵巧的小猴,残疾那条腿勾着树,另一条制服包裹的纤长的腿横空劈来,利落横扫‘哐当’一脚,精准命中飞袭而来的星兽,力气不大,但是精神力很强悍,星兽的头骨瞬间碎裂!
楚然目瞪口呆,“……我那么柔弱的队长啊,你原来这么能打吗?走路都慢腾腾的,在树上这么灵活?”
言谕眨眨眼睛,他还有点喘,轻轻咳嗽着,额头的碎发汗湿粘在雪白脸颊上,泛起潮红,眼眸清澈明亮,紧张的说,“我……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们的,不会食言。”
温格尔恍惚之间好像看见了言谕面具之下的脸,冷秀的脸庞苍白脆弱,皮肤几乎是透明的,漆黑的睫毛纤长卷翘,神情专注而锋利,有种摄人心魂的清冷美感,与平时软糯糯的说话语气截然相反,像天上的月亮那样明亮发光。
然而那好像只是错觉,言谕还是那个温软的小蝴蝶,似乎还没有进化成冷秀美丽的大蝴蝶。
有言谕义无反顾的
() 带领,大家一通乱杀,很快营地周围躺了一堆星兽尸体,他们应接不暇,同时抽空给言谕防御一下。
在杀死了第十只长鼻大耳食蚁兽变异体之后,星兽袭击终于消停了,几个虫暂时躲在树下休息。
楚然用衣服擦刀,一只脚叉在石头上,由衷敬佩,“队长,我服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老大,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队长,你觉得这玩意儿算特产吗?要不把它烤了吧?”
言谕靠坐在石头上歇着,刚刚的剧烈运动让他的身体有点累,一脸为难的表情:“会中毒的吧?”
楚然看着暴发之后就脆皮的队长,叹了口气,“那只吃果子又吃不饱,我只带了生活用品和玩的东西,虫神啊,这简直是虫屎一样的境遇!”
伊黎塞纳在一旁观察周围环境,说:“我包里有即食罐头,糖水,蜂蜜糖浆,奶,还有一些饼干和果干零食,一会儿给大家分了。”
楚然惊喜:“你怎么不早说?人家等你这句话等好久了!”
伊黎塞纳看了他一眼,“你也没问。”
楚然无语住了,摆摆手,切了一声。
温格尔在砍柴火,留着晚上烧,用草搓成的麻绳把柴火捆在一起,背在身后,“天黑了,走吧。”
他们也休息好了,伊黎塞纳和楚然驮着捕猎到的可食用星兽往回走,言谕两手空空,没有活儿分给他,他只好跟着他们,时刻警惕着四周。
夜晚降临,露营地周围都是茂密的草丛,机甲停在不远处挡风,同学们点了不少篝火,烟雾能驱散野兽,每顶帐篷前也架起一个小型篝火。
大家把食物做熟,一碗一碗分好,言谕也一起排队,领了一碗,然后端着碗退坐到自家3号营地门口的小板凳上。
今天似乎有很多雄虫同学都捕猎了许多猎物,他们给言谕送来,都是烤好的食物,支支吾吾地说请他也尝尝。
言谕很意外,先是说了谢谢,然后很珍惜地把食物放到桌面的盘子里,不一会儿就积攒了好多盘子,几乎每个营地都送了他一盘。
伊黎塞纳看着他,同学们散去,只剩他自己,他安静地坐在那,柔软的侧脸隐没在火光与黑暗的交界线处,半明半昧,他轻轻垂下睫毛,用汤匙舀着汤,慢慢的一口一口喝下去。
伊黎塞纳心窍在发抖,这种颤动难以言表,但他很快发现,食材虽然新鲜却不见得卫生,以言谕的身体素质,吃了可能会胃疼。
伊黎塞纳回身打开自己的背包,走过去,摆到言谕面前的桌子上,“我这里还有一些,你看看想吃什么?”
“嗯?这么多?”
言谕放下汤碗,在包里翻看,拿出一罐糖水罐头,用刀划开,倒进自己碗里一点,递给伊黎塞纳,“我用干净的勺子挖的,剩下的你们吃吧,我没动。”
伊黎塞纳:“吃不饱的。”
伊黎塞纳看出来他喜欢甜的,但是只有甜的怎么吃得饱?又打开一罐纯肉罐头,给言谕挖了一大勺,盛在新碗里,递给他。
言谕端着两只碗,摇头拒绝,“我……我吃不了,你们要不够吃了,拿回去吧。”
楚然端着盘子走过来:“篝火堆那边已经全部分发完毕,最后那点被我乘走了,够吃,你别管我们,吃饱了才能好好睡觉。”
他挑了个露营凳子坐下,呼噜噜喝汤,一边吐槽:“你们怎么坐这么远?也行,离火太近了我有变成烤虫的风险,这边凉快一点。”
言谕不合时宜地想到一条熟透了的虫,没忍住抿唇一笑。
楚然啧了一声,抗议:“队长,你笑得这么开心,是又想到什么作弄我的东西了吧?”
言谕脸上笑容未消,面颊被火苗衬得愈发白皙清透,低头喝了一口水壶里的营养液,声音因为带着笑所以听起来软软的。“没有。”
楚然表示不信。
海王星的夜晚无比寂静,海浪拍击礁石,远离了喧嚣的破碎星环,旷野里的北斗星辰都显得无比明亮。
但言谕心里的问题似乎已经有了答案,想了一整天,他大概猜到昨晚发生了一场意外。
吃完了饭,同学们都去海边走走,言谕光脚踩在沙滩上,圆润的脚趾深陷在沙子里,他走的就更慢了。
楚然说:“这里的沙滩曾经被异族侵略过,也就是人鱼,后来被慕斯元帅打跑了。当年那些人鱼留下了很多生活用品,海滩有一座人鱼博物馆,门口有一个展览区域,人鱼的饰品可以随便试戴。”
他走到博物馆展览区域,取了一套自助的人鱼服饰,回来放到言谕怀里,“队长,你穿上肯定好看。”
言谕看着这些人鱼饰品,觉得应该会很有趣,就去试衣间换上。
拉开帘子出来的时候,他不太习惯,问他们:“像吗?”
楚然看着他,怔然地说:“……像什么?”
“人鱼。”言谕轻声说,“像吗?”
雄虫同学们本就聚在这里,对人鱼馆说说笑笑的,听见那道好听的温和的声音,都回过头去看。
雌虫阁下披散着微曲的白发,一直到腰,脖子上戴着厚重古朴的白银海宝,周身珠环和银锁无数,贵气华丽。
因为是人鱼装,所以言谕露出来了皮肤,雪一样洁白细腻,身形线条非常纤细,尤其两条修长腿形成的鱼尾,被机械做成的鱼鳞甲片严丝合缝地包裹上,莹白修长,漂亮地像古亚特兰蒂斯的神明塑像。
这条鱼尾本身是无法行动的,但言谕是只光明女神闪蝶,他的翅膀能支撑他飞起来,鱼尾就随着他腿部的动作活灵活现。
言谕飞到海边,机械鱼尾一碰到水就散发出璀璨星空一般的磷光,雄虫同学们全都围拢过来,发出阵阵的惊叹声。
小蝴蝶隔着银发抬眸一眼,狭长含情的双眸霎时充满海边月光一样的浪漫味道。
雄虫们是真的看直了眼,连雌虫们也直直的看着他,脸颊微红,躲避着他的目光,纷纷下水玩。
同学们之间没有距离,他们围着言谕,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言谕把翅膀收起
来,和他们扑着水打闹,时间伴随着月光流逝。()
言谕玩累了,飞上岸,坐在礁石旁边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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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黎塞纳不知何时坐在他身边,言谕望着海面,曲起人鱼尾,捡起小石头扔进海里。
伊黎塞纳陪着他扔小石头。
言谕扭过头看他,“伊黎,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伊黎塞纳有一瞬间的停顿。
这句话来的突然,却又不那么突然,而且询问对象很准确——一整个海王星里,只有伊黎塞纳能回答他的问题。
他脸上冷静悲悯的表情让伊黎塞纳意识到,不管他是从前的言谕,还是如今的虫母、王,他的聪明从来未曾改变过,有些话他不说,心里却一清二楚,等待合适的时机问出来,叫被询问的对象逃无可逃。
伊黎塞纳并不情愿,但他必须告诉言谕:科里沙陛下,自己的雌父,昨夜对尊贵的王,尊贵的虫母冕下痛下杀手,是哈苏纳保护了阿洛缇娜花园,伊黎塞纳为自己没能及时得到消息赶去而道歉。
说这些话的时候,言谕的表情很平静,非常安静,安静到伊黎塞纳怀疑他是否听见了,但是最后,言谕朝他笑了一下,“谢谢你,伊黎塞纳。”
说完这句话,他去换掉人鱼装,伊黎塞纳不放心,一直跟着他。
回到营地后,大家尽数睡下,言谕静静地站在,伊黎塞纳拉着言谕进了同一间帐篷,“进来。”
一只雄虫和雌虫睡在一个帐篷里?雄虫同学们对此议论纷纷,但那位是六殿下,谁也不敢说什么。
言谕没有意见,被他拉进帐篷,有些疲倦的坐在软垫子上。
伊黎塞纳拉上锁链,回头看见言谕已经打开睡袋钻了进去,背对着他躺下。
伊黎塞纳也背对着言谕躺下,任由安静的气氛蔓延,他知道言谕没睡着,他的呼吸频率都没有改变。
伊黎塞纳便转过身来,两根手指完全弯曲,顺着言谕睡袋里后背的位置,一步一步地爬到他肩膀上,食指点了点。
言谕没有说话,伊黎塞纳的手就顺着他肩膀爬到他下巴,戳了戳他软软的脸蛋。
言谕声音闷闷的:“干什么。”
伊黎塞纳轻叹一声,“言言,你要是生气,你就说出来,别这样自己憋着。”
言谕却说:“没有生气,就是累了。”
伊黎塞纳默默的把手放下去,手指舒展开,他的手掌非常长,轻易就包裹住了言谕的手,身体也温柔地从后面贴上来。
隔着一层睡袋,他温暖的躯体就像低温夜晚的小火炉,捂了一会儿就让言谕的睡袋里面变得温暖。
言谕静静地说:“那,你也睡不着的话,要看影片吗?”
“好。”伊黎塞纳松开他。
言谕就从光脑里调出来一部电影,投影在帐篷布上,他半阖着眼睛,懒洋洋的靠在支撑杆上,缩在睡袋里看。
伊黎塞纳一直在观察他,但他的情绪太稳定了,伊黎塞纳根本摸不到头绪,就算言
() 谕脾气再好,他也应该有所反应的。
除非对于言谕来说,他已经经历过更痛苦的事,所以他能用足够平静的情绪面对问题,而且根本不放在心上。
目前看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
伊黎塞纳的心情像被刀扎一样疼起来。
影片并不漫长,但言谕看着看着就犯了困,头下意识往一边歪,重重砸在伊黎塞纳肩膀上。
言谕惊醒,“对不起……”
伊黎塞纳看着他,声音很轻:“言言,说好了陪我看电影呢?”
言谕支支吾吾,脸有点红:“我……困了,对不起……”
伊黎塞纳直起身,湛蓝的眼睛自上而下看着他,银白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仅有的月光,“只是道歉就算了吗?”
言谕想,那他要干什么?但是很乖的先道歉:“……对不起,我们从头看好不好?”
伊黎塞纳摇头,“可我已经看了很多了,不能再重看一遍。”
言谕想,今晚的伊黎塞纳还是一样恶劣,这分明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他往后躲了躲。
可是伊黎塞纳竟然靠近了一些,言谕下意识躲,蜷缩着手指往后退,反被伊黎塞纳抓住了手,按在帐篷上,另一只手摸到他的后颈,轻轻地捏着他后颈软软的肉。
言谕半阖着的眼睛有些湿润,长长的睫毛半垂着,投下鸦青色的暗影,双手下意识握住伊黎塞纳的胳膊,秀美清冷的面颊染上一丝薄红,磕磕巴巴地说,“伊黎……你怎么了?”
“滴滴——”
言谕的光脑突然响了,看清那上面陌生的通讯请求的时候,言谕愣了,接了起来。
漆黑的帐篷里,他头发乱糟糟的,领口散开,稍微一动就能看见半边雪白的锁骨,坐在那里像个雕像一样美,光脑的莹光打在他脸上,就像一个安静的手办。
“科里沙陛下。”言谕安静地说,“你好,这么晚找我,有事么?”
伊黎塞纳的手还搁在他后颈上,那种触感柔软细腻,以至于他过了几秒才听见言谕的话。
他缓缓扭过头,没有躲闪,直视着光脑里自己雌父的脸,父与子隔着屏幕对视。
他一言不发,把言谕挡在自己身后,不让科里沙看见言谕的脸。
科里沙微眯双眼,手握在黄金权杖镶嵌的绿宝石上,大拇指摩挲着宝石,他看着自己最出色的雄子。
“……伊黎塞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