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上1、9两个数字蜡烛已经被点燃,在易时陆的脸上有火光跳动的照影,耳边响着温馨的生日快乐歌旋律。如果不是周围坐了一圈眼珠子流血的洋娃娃的话,这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常的生日宴。
洋娃娃脸上带着诡异微笑,所有娃娃的目光都向着一个方向——易时陆。
易时陆:哥把他揣怀里,他把哥踹沟里。我请他吃生日宴,他给我搞恐怖童谣。讲究得就是一个恩将仇报!
系统:(蒙上眼睛勿扰版)
和谐又诡异的曲调漂浮在这个房间里,如同灵魂深处榨出的乐声,时强时弱,时而漂浮空灵时而又显得呆滞阴郁,古怪音符织成毫无逻辑的旋律。
易时陆头皮发麻,僵硬地坐在位置上。
一只人偶的手攀上了他的肩,然后重重地推了一下。
易时陆连人带椅子向后摔去,他以为他会摔得很惨,但他没有。
他从餐桌前惊醒。
易霖满怀担忧地看着他,打开了房间的灯:“小陆你怎么回事?不是说许愿吗,怎么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最近这么缺觉吗?”
易时陆尴尬地摇头,身体还没有从那种僵硬中缓解过来,指节麻痹,几乎找不出正常的触觉。
易霖:“小陆,你别吓人啊,你看起来怪怪的……”
易时陆轻轻吸了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啊,切蛋糕的刀放哪了,包装袋里没看见。”
幸稚京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易霖说:“我来切吧。”
因为幸稚京是客人,所以她先给幸稚京切了一块,放到幸稚京面前的桌面上:“小同学,你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幸稚京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易霖笑得合不拢嘴:“你是小陆第一个带回家的朋友,以后多来玩啊。你是……这个学期才转到他们班的是吧?”
易霖问了幸稚京几个问题,幸稚京一一回答了。不得不说幸稚京的外表看起来特别能蒙人,和他说了几句话后易霖满眼都是欣赏。
易霖:“小陆啊,就是要和这样老实的好孩子多来往。”
易时陆:《老实》
系统:《好孩子》
幸稚京拿起叉子,刚要吃蛋糕,易时陆就把手伸了过来,不客气地从他的盘子里划走一小块。
易霖:“你自己盘子里不是有吗,干嘛吃人家盘子里的。”
易时陆冲着幸稚京莞尔:“江湖规矩,第一块第一口得寿星佬来吃。”
易霖:“没听过你们这种江湖规矩,吃自己盘子里的去。”
白炽灯下幸稚京看着易时陆的笑容,倏然感觉到灯光的明亮,明亮到让他觉得眩晕。但他是木偶,他不应该懂眩晕是什么感觉的。
可除了这两个字,幸稚京找不出其他的词汇去形容。
奶油沾在易时陆的嘴角,然后被他舔干净。幸稚京又闻到了那种香甜的吐息。上次是苹果糖,这次是奶油,下次又会是什么呢?幸稚京咬着叉子想。
火锅开始沸腾,是麻辣锅底,易霖说:“开了,想吃什么自己往锅里下,幸稚京小同学不要客气。”
易时陆往里面放了些肉片,转头看到幸稚京在对着鸭血发呆,就帮他把鸭血下到锅里。
火锅咕嘟咕嘟地翻涌,向上冒出白色烟雾,易霖的眼镜被白烟蒙住,她起身走向屋里找眼镜布擦一擦。
幸稚京问易时陆:“刚才闭上眼睛的时候你许了什么愿望。”
易时陆:光顾着看恐怖娃娃了没顾上许愿。
易时陆匆匆一笑:“很普通的,没什么特别的。”
幸稚京继续盯着他看。
易时陆停下筷子:“好吧……嗯……许了愿望说,想过平静又普通的生活,读完高中上个大学,找个喜欢的工作养活自己……我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愿望,就是想过这种普通的生活而已。”
说到这些的时候,易时陆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无法掩盖的向往。
易时陆:呀,我真是一朵可爱的小白花。
系统:你真是一朵可爱的小八噶。
幸稚京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良久,注视着他这种带着微小幸福的平静表情,这种时候易时陆的面容总是很舒展的,浅色的瞳孔平和安宁,不染一丝杂色,像小孩握在手中当成宝贝的那种晶莹剔透的玻璃球。
幸稚京的瞳孔开始变得很深、很深邃。
易时陆夹了一块鸭血放在幸稚京的碗中,说:“可以吃了。”
幸稚京咬了一口鸭血,连咀嚼的动作都没有,直接吞咽下肚。
“你怎么会把愿望说出来。”幸稚京轻声说。
易时陆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在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幸稚京投射过来的目光,所以他确实是在对自己说话。
幸稚京:“你应该知道的吧,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所以说出口的愿望,绝对,不会实现的。”
系统:爱意值:35 恨意值:25
易时陆:怎么恨意值也涨了?难道他不喜欢小白花?我下次要不要走妖艳人设?
系统:系统无法检测人物的内心想法,但我希望你只是随口说说。
除了幸稚京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整个生日宴气氛都很好。
临走时易霖还让幸稚京再带一块蛋糕,她切好放在干净瓷盘里,易时陆送幸稚京下楼的时候帮他端着。
到了幸稚京家门口,易时陆没进去,把蛋糕交给他,简短地说了句再见。
在他踏上第一个台阶的时候,幸稚京站在门口叫住了他。
木制扶手、上锈的铁栏杆,易时陆把手担在微微松动的楼梯扶手上,目光向下看着那扇敞开一半的门,幸稚京仰头看他,说:“生日快乐。”
转身进屋关了门。
幸稚京这句祝福突如其来,易时陆笑了一下,紧接着又向上走了几步楼梯,还没走到二楼,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仿佛是为了验证,易时陆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午夜12点整。
就在刚才,他的生日已经过去。
也许就在幸稚京说完那句祝福后。
步入深秋气温骤降,又过了不到一个月就落雪了,三中里有一片人工湖,用围栏围起来,表面已然结冰,每次跑操的时候都会路过那里。
因为天气冷,最近跑操也多加了一圈。
方深成绩下滑被何雨找来家长沟通,回去后估计是挨了训,脸色特别不好地凑到易时陆这找安慰。
“不过就是年级排名下降了几十名,有必要对我混合双打?”
祝容啧啧两声:“看不出来啊,也是一米八的人了还被混合双打。”
方深:“那他们打我我也不好还手啊。”
祝容:“哈?你还想还手?”
方深又蔫了。
好像有谁在唱歌,声音特别悠扬,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萦绕在耳边不散。
祝容和方深打闹着,他们还在说什么易时陆已经听不清了,他的耳朵里只有那首如圣歌般的轻音,他把食指放在唇边:“嘘……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易时陆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眼帘半阖,目光几乎无法聚焦,他向前走了几步。祝容一愣,拉住了他的手臂:“集合地点在那边呢,你去哪?”
易时陆回头,动作轻柔地扯开她的手,他的脸上是一片安详柔和,空洞的眼神轻盈如羽毛,嘴角带着微笑,仿佛正在经历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他头也不回,走出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