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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齿》第 49 章 智齿

作者:姜揽月 字数:4994 书籍:智齿

  程清焰下意识地接住她,没让她磕到。

  “莓莓。”他眉间紧皱,问,“你哪里难受?”

  她也皱着眉,面上潮红,仍闭眼,只是又重复了遍:“我好难受……哥。”

  程清焰拂开她凌乱的长发摸了下额头,几乎是烫手的。

  发烧了,这温度恐怕都快40度了。

  程清焰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间体温升高这么快,更是一刻都不敢停留,立马开了灯,扯了件厚外套将夏莓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她还因为突然亮起的灯不舒服地抬手挡住眼。

  程清焰俯下身,低声说:“莓莓,你发烧了,我们要去医院。”

  夏莓一点力气都没了,任由他给自己套上衣服,站都站不稳,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声音很哑:“我不想动,没力气。”

  “没事,哥背你。”程清焰转身蹲下,将她背起来。

  已经到了后半夜,楼道里很安静,漆黑一片。

  夏莓的长发披散,几绺长发绕过他颈侧垂在胸前,发烫的脸贴在他肩上。

  程清焰背着她跑出公寓楼,这才发现外面还下着雨,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秒最终没回去再拿雨伞。

  夏莓体温高得他心慌,手足无措。

  他将自己刚才随便套上的一件防水的冲锋衣脱下来,罩在夏莓身上,而自己则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单衣。

  凌晨的街道静谧无声,一辆车都没有,更打不到车。

  程清焰就这么背着夏莓在街道上奔跑。

  他第一次这样无能为力的慌乱。

  昏黄的路灯照映枯黄的落叶。

  12月的凌晨冷风刺骨,程清焰身前是吹来的冷风,身后却是发着高热的夏莓。

  “莓莓,再坚持一下。”他侧头说,呼吸都因为奔跑有些凌乱,“马上就到医院了。”

  夏莓没有回应。

  只是因为难受发出无意识的轻哼。

  直到昏暗的小巷里忽然传出一声讽笑,庞屏和几个男人走出来。

  他们咬着烟,身上穿厚重的黑灰棉袄,趿着双棉鞋,手里拎着一大袋的烧烤和啤酒,慢悠悠地从一旁巷子里走出来。

  程清焰脚步一顿,停下来。

  庞屏将烟从嘴里拿下来,打量了他们一会儿,笑了:“哟,这是怎么了?”

  此刻程清焰没工夫跟他闲扯,一言不发地背着夏莓往旁边绕,庞屏抬了抬胳膊,他身后的几个男人便拦了他的去路。

  程清焰抬眼,冷声:“你想怎么样?”

  “我早跟你说过吧,我们俩之间的帐我肯定要找机会跟你算一算的。”

  程清焰:“除了现在,之后什么时间、怎么算,都随你。”

  庞屏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而后往周围看了一圈,走到一旁抄起一根棍子:“程清焰,你觉得你现在有本事跟我谈什么条件吗?”

  庞屏这样的地痞流氓,根本没什

  么道义可言,也丝毫不会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是乘人之危,很下作。

  他侧了侧头,看靠在程清焰肩上的夏莓的脸,啧啧出声:“这丫头的确是漂亮,难怪阿豪和你都被迷成这样。”

  程清焰脸色沉得可怕,目光阴鸷,仿佛不是在看一个活人。

  庞屏平时忌惮他,但此刻却丝毫不怕。

  有些人从前是亡命徒,根本不要命,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可一旦有了软肋也就废了。

  “这是生病了?得快点送医院才好啊。”

  庞屏轻笑着,一步一步走近,抬起手里的棍子,拍了拍程清焰的脸,他脸上的雨水溅起。

  庞屏说,“这样,你乖乖让我揍一顿,出了气,心里痛快了,我今天就不会动她一根汗毛。”

  ……

  阴冷的穿堂风呼啸。

  黑压压的电线在头顶纵横交错,短路的破瓦灯滋滋响,一闪一闪忽明忽暗。

  世界混沌。

  12月21日到12月22日的交界处。

  玛雅人的预言中,正是这个凌晨之后,将要迎来太阳再也不会升起的末日。

  穿着单衣的少年背对着那群人跪在地上,将女孩护在怀里,牢牢抱紧她。

  棍子一下一下打在他后背,声音沉闷又强烈。

  少年咬紧牙,闷哼溢出齿关,没有一刻犹豫或后悔地将女孩护住,他双手紧紧环过她,捂住她的耳朵。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庞屏笑起来。

  他当程清焰这骨头有多硬,没想到碰到夏莓这骨头瞬间就软了,竟然一声不吭地挨了那么多棍子,一点打回来的意思都没有。

  “可有什么用。”庞屏看着夏莓闭上的双眼,嗤笑,“她又看不到。”

  他扬起手,用力将棍子砸在程清焰脊柱上,吼道:“有些人的血,一开始就是脏的!”

  棍子一刻没停。

  接连砸在程清焰后背。

  他虽然跪着抱住夏莓,但脊背却挺得很直。

  庞屏越看这一点越不爽。

  他恨程清焰恨得几乎没有来由。

  很多人都以为,他恨程清焰是因为程志远杀了他大哥的关系,只有庞屏自己心底知道,不是的。

  从来都不是这个原因。

  最开始,是在南锡市,程志远常来的赌场是他大哥开的,庞屏也因此见过程清焰几面。

  那时候庞屏初中刚毕业,因为父亲好赌输光了钱,他辍了学,整天混迹于昏天暗地之中,没有未来。

  从某些角度上来说,程清焰的命运应该是跟他一样的。

  毕竟他们的父亲都是赌鬼。

  那时候程清焰还读小学,庞屏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上帝,早已经提前看到了程清焰的未来,他会和过去的自己一样,走上同样一条晦暗的路。

  但程清焰没有,他看上去比同龄人都要成熟很多,庞屏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

  他总是站得很直,不止是外表,更是内里,都是挺直的。

  这一点让庞屏觉得格外刺眼。

  后来程志远杀人入狱,庞屏以为程清焰终于要从此一蹶不振、堕落下去了。

  但他依旧没有。

  甚至回回成绩名列前茅,考上了最好的初中和高中,眼见着就要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了。

  庞屏产生一种特别难言的情绪。

  愤恨、不满,更确切地说——是嫉妒。

  凭什么他们的父亲都是赌棍,可又凭什么,程清焰却永远都能穿着干净的校服,出现在年级榜单的第一名。

  凭什么,他们的人生,最后截然不同。

  更可笑的是,程清焰恐怕从来没有将他当作过对手。

  因此,庞屏更加恨,更加见不得他好。

  他以从前的往事为由找程清焰麻烦,但实际上却是源自自己内心深处不愿承认的嫉妒。

  庞屏双目猩红,像着魔般对着他的脊柱拼命挥打棍子。

  “你他妈给老子跪着!跪着!”

  棍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终于在最后一下敲断,而程清焰的脊背终于也弯了下来。

  他一手依旧搂住夏莓抱着,另一只手撑地,粘稠殷红的鲜血从口中滴落在地。

  庞屏将剩下的半截木棍丢在一旁,叫停另外三人。

  他目光阴寒,盯着程清焰的背看了半晌,而后俯身,拽着程清焰头发往后拎,在他耳边低声道:“看清楚了吗,你终究是我的手下败将。”

  少年黑色单衣后布满了脚印和棍子印记,疼得满头大汗,额前的碎发都湿透,鲜血还挂在嘴角。

  狼狈落魄,至极。

  庞屏找到久违的快意,松开他,居高临下地、恶狠狠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程清焰,你就只配烂在这里。”

  ……

  树影婆娑。

  雨忽然就大了。

  巷子重新陷入寂静,仿佛刚才那一场血腥的暴力并不存在。

  程清焰用手背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手背上的血又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他将夏莓的衣服拉链拉得最高,戴上冲锋衣的帽子,依旧没让她被雨淋到。

  也许是体温太高,她已经几乎昏迷过去。

  刚才也没有一刻睁开眼。

  在此刻程清焰却觉得,幸好没有睁开过眼。

  程清焰重新将她背起,一言不发的,只是在她压到他背上时忽然闷哼出声,他皱紧眉头,原地缓了三秒,再次朝着医院方向跑去。

  风雨越来越大,却依旧没有下雪。

  *

  他忽然想起之前夏莓在睡着前,问他,你害怕吗?

  他回:“害怕什么。”

  “世界末日。”

  “不怕”

  小姑娘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地说:“我本来也不怕,但是现在因为你,我还是有点怕。”

  “怕什么。”

  “怕世界末日是真的,那我就要失去你了。”夏莓说。

  再紧接着,夏莓便睡着了。

  程清焰将她的手放回被窝,看着她低声道:“我不怕,是因为现在你在我身边。”

  他不怕什么世界末日,也不怕从前和未来遭受过或将要遭受的一切,甚至于,如果将他最为自私的内心剥出来——

  他不怕世界末日,不在乎明天还能不能看到太阳,也不在乎明天还能不能活。

  甚至说,如果明天真的将要世界末日,那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和夏莓在一起,也挺好的。

  或许这将成为他这17年人生中,最浪漫温馨又最幸福满足的一刻。

  *

  深夜的输液室很安静。

  程清焰将夏莓抱到床上,护士来给她扎了针。

  夏莓的血管很细,经常会扎不准,所以她从小就很抗拒输液,不过这次大概是刚才被风吹过,手背苍白,青筋也显出来,顺利扎了针。

  护士将加温器缠绕在输液管上,将速度调慢。

  “这一瓶点滴比较慢,大概要两小时,你可以闹个闹钟先睡一会儿。”

  程清焰牵着她的手,正给她暖手,闻言抬眼,“嗯”了声,而后他哑着声:“谢谢。”

  护士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模样俊朗清隽,隆冬天气却只穿了一件单衣,刚才背着这姑娘赶来时衣服都披在姑娘身上,他嘴角还挂着血,狼狈至极,可他却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停顿片刻,护士说:“你先去洗把脸吧,她要是醒来看到你这样会担心的。”

  程清焰一顿,侧头看向一旁关着的电视机,从黑色屏幕中看到自己的模样。

  护士接着说:“你去吧,这里我先帮你守着。”

  *

  洗手间内,程清焰卷起袖子,低下头冲了把脸,额前的碎发都被弄湿,湿漉漉的滚下水珠。

  忽然间,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程清焰?”

  陈以年打着哈欠站在他后面,倦怠地扬了下眉,问,“你这什么情况?”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程清焰背后。

  程清焰扯过衣服看了眼,全是脚印和棍子的痕迹,衣服上灰黑一片。

  他扯了张纸擦干净脸,言简意赅:“庞屏。”

  “这都几点了。”陈以年抬手看了眼表,“你这么晚还在外面打架夏莓知道么?”

  “她发烧了,39度4,我送她来医院。”

  陈以年一顿,随即反应过来,为什么程清焰会挨了庞屏的打,本来以他的本事就算没打赢,该挂彩的地方也是脸,不可能是后背。

  在打架中,后背上那样的棍痕和脚印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不反抗,由着挨揍。

  程清焰不可能不反抗。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夏莓也在。

  陈以年说:“巧了,我看这个庞屏也不爽好久了,改天我叫人跟你一块儿去打回来,操,看

  老子弄不死他。”

  程清焰似乎对此也没有太强烈的兴趣,扯了下嘴角:“我先回去了,她一个人。”

  “你身上这……”陈以年顿了顿,说,“看过了没?骨头没断吧?”

  “没事,应该没断。”程清焰轻描淡写,“断了估计都走不到这。”

  “……”

  陈以年看着他往回走,触目惊心的红痕从衣领延伸出来,他在原地站了会儿,最终跑着跟过去:“莓莓在输液室?”

  程清焰看他一眼:“嗯。”

  “我跟你一起过去。”陈以年说。

  回到输液室,程清焰将搭在床尾的冲锋衣拎起,甩掉上面挂着的水珠,穿上,挡去了后颈露出来的红痕。

  领口没拽好,他头发上也都是雨水,乱糟糟却又挺拔。

  他在床边坐下,看陈以年,才想起来问一句:“这么晚你怎么在这?”

  “唐青云妈妈住院,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唐青云妈妈住院的事程清焰听夏莓说过,她周末也去过一趟。

  这些天唐青云一边读书准备期末考,一边还要照顾妈妈、料理粥店,忙忙碌碌。

  陈以年也拉了把椅子,低头拿出手机,似乎是回了条信息。

  回完,他将手揣进兜,看了眼床上的夏莓,脸上干干净净,连雨都没怎么淋到,跟程清焰简直是两个反差。

  “刚才那事儿,她都不知道么?”陈以年问。

  “嗯,体温太高,昏睡过去了,不过输完这些液应该就会醒。”

  “想想也是。”陈以年哼笑一声,“她要是看到了你被揍,现在肯定气得睡不着。”

  程清焰提了下嘴角:“这事别告诉她。”

  “这事儿都不告诉啊?”陈以年笑起来,“其实她特容易感动,你要是告诉她了她保准感动得以身相许,这一辈子都再也忘不掉你。”

  白炽灯惨白的光落在程清焰身上。

  他穿着那件黑色冲锋衣,衬得整个人都更加利落又锋利,但目光却又像把磨钝了的刀,温柔地注视着夏莓。

  “用不着。”程清焰说,“她应该是自由的。”

  他不想用任何的枷锁去束缚夏莓。

  也深知自己的过去有多么卑劣,夏莓现在不介意,但以后的事谁都不知道。

  或许以后她会遇到更好的人,一个比他好上许多的人。

  程清焰不想让自己这些一厢情愿的行为去束缚她,她是至高无上的公主,永远有重新选择更好的权力。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一厢情愿,就要愿赌服输。”

  陈以年皱了下眉,对于他那句话若有所思。

  安静了会儿,他忽然说:“我和莓莓很早就认识了,我小时候就住在她家旁边,比你认识她得早十几年。”

  程清焰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他扬眉:“要不是知道你有喜欢的人,现在我拳头就砸你脸上了。”

  “……

  ”

  陈以年和程清焰虽然关系称不上不好。

  但两人性格都太鲜明,犯冲,所以交集并不多,听到他说这话陈以年还愣了下,半晌,他笑着“操”了声。

  “你刚才那话说的我还以为,她以后要是喜欢别人了你就会拱手让人呢,你这又吃什么醋?”

  程清焰干脆:“跟你没可能。”

  这话鄙夷味十足,陈以年立马道:“呸,我也不想跟她有可能!这丫头那脾气,我可受不了。”

  过了会儿,陈以年才发现被他绕进去了,自己刚才想讲的根本不是这个。

  “我是想说,对于夏莓,目前来说我认识她更久,可能也比你更了解她。”

  陈以年说,“她不会喜欢任何弯弯绕绕的关系,她要是喜欢一个人肯定是倾尽所有的,也会希望对方是这样,双方都不要留后路,更不需要你去为她留什么后路。”

  “所以我以前就觉得,幸好她没喜欢的人,她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保准是个恋爱脑,傻白甜,碰到渣男一骗一个准。”

  陈以年扯了扯嘴角,“现在看来,果然,不过你还不错。”

  ……

  陈以年没多留,很快就走了。

  程清焰等到夏莓两瓶液都输完才趴在床边睡觉。

  中途护士拿了跌打药酒过来,让程清焰简单处理了一下背上的伤。

  可趴着睡总归不舒服,天刚一亮程清焰就醒了,才睡了不到三小时。

  他出去对面街上买了早饭,回来后刚坐下就看到夏莓睁开眼。

  他将早饭放到一旁,握住她的手:“怎么样,莓莓,还难受吗?”

  夏莓有些茫然地环顾了圈周围:“这是在哪儿?”

  “医院,你昨晚发了高烧。”

  夏莓费劲地回想,总算抽出几缕关于昨晚的思绪,从她难受地从床上爬起开始,到耳边程清焰说“莓莓,再坚持一下”为止。

  “啊。”她靠在枕头上,“好像还有点难受。”

  “发烧到39度多了,退烧没那么快。”程清焰问,“饿了吗,先吃点早饭。”

  “不想吃。”

  “我买了很多样,你看看想吃哪个,稍微填点肚子。”

  夏莓侧头看向一旁,最后吃了点瘦肉粥和豆浆。

  程清焰又叫来护士,重新量了体温,还是有些发热,于是又挂了一瓶针,配了点药,出了院。

  走到医院门口,混着消毒水味,夏莓忽然闻到一股带中药味的药酒气味。

  她顺着气味吸了吸鼻子,脸几乎贴在程清焰身上。

  她疑惑问:“你受伤了吗?”

  程清焰垂眼:“没。”

  “那我怎么从你身上闻到了跌打药的味道?”

  他停顿了下,而后说:“脖子有点难过,贴了张药膏。”

  夏莓立马伸长手要去扯他的领子:“给我看看,是不是因为趴在床边睡觉的关系?”

  程清焰截住她的手。

  他不愿意让夏莓看到,不愿意让她再牵扯进来,但要想个好的理由,不然她肯定不会相信。

  在这时,他余光里忽然瞥见洋洋洒洒落下的白色。

  周围的人群发出惊呼声:“哇——”

  下雪了。

  路上的少男少女或是成年人,纷纷驻足,仰起头看大片的雪花从天空坠下。

  “莓莓。”程清焰也仰头看着天空,“下雪了。”

  *

  最终,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没有发生。

  2012年12月22日的太阳依旧照常升起。

  天气预报中20年来最早的初雪虽然没有如约而至,但依旧是来临了。

  相较于夏天,冬天的心动总是更加沉稳而有力。

  光秃的枝杈,漫天的飞雪,鼻间萦绕的药酒气味,有力却破碎,像是即将到来的心碎和成长。

  只是当时的夏莓并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在加速偏离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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