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奏提着两大袋薅到的羊毛回宿舍,好久没做老本行,差点有点干生,这次虽然薅得不多,多少是锻炼工种熟练度,以免以后切换黑方角色时没手感。
自从考进警校,她就和组织那边就有一阵没有联系过了,一是为了身份隐匿性考虑,其次,一个才刚考上警校,还没有具体岗位的学生提供不了太多有效情报,也不值得组织投注太多注意力。
与其打草惊蛇,不如继续潜伏……说白了就是猥琐发育。
也不知道琴酒那边怎么样了,好歹也相处了这么多年,结果琴酒给的好感度还是少得可怜,以至于脸上的马赛克一直解锁不了,到现在也只能看到模糊的面部轮廓……这么比较起来,还是警校的男大学生比较大方。
“寒河江同学,请等一下!”听见身后有人在喊自己,江奏回头,大滝若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非常热心地主动帮忙,“可以……呃,我来帮你提吧!”
江奏看着这姑娘接过了其中一个袋子,没走几步脸上就露出了吃力的神色,又努力憋着,直到最后实在憋不住才把袋子撂到地上,粗喘了几口气,很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我慢慢地提。”
明明刚才看着寒河江同学提得那么轻松,好像里面装的不过是些棉花糖,结果到自己,感觉袋子里面好像装满了铁块,勒得手心都有点发麻了。
“放到那里吧。”江奏看出对方并非单纯只是想上来打个招呼,“找我有什么事吗?”
“欸?”
“你看上去好像有话想跟我说。”
“是!”大滝若菜停下了揉掌心的手,“是上次在餐厅的事。”
上次餐厅……大概指的是有萩原研二在的那回。
“上次听过寒河江同学说的那一番话,回去后我想了很久,想通了一些事情,又有些没有完全想明白……那种一眼就能看得到头的平和生活,虽然很让人有安全感,可是我还是会忍不住害怕……就像是一潭死水,或许我的努力方向的确是错的,可是,如果新选的这条路还是错的该怎么办呢?我的家庭条件一般,人生的容错率并不高,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像说了一些很没用的东西,让这些很无聊的烦恼打扰到寒河江同学了。”
江奏:“你是想让我替你做选择吗?”
“啊?”
“我只能给你提供参考,不提供具体决定,”江奏平静道,“路是你自己的,如果把人生选择权交给别人,那这段人生跟你本人是否还有关系?如果将来的生活没有达到预期的标准,你会不会后悔今天没有自己做选择?对未来心有疑虑,感到恐惧可以理解,但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大滝若菜不安地咬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但我还是想知道,如果是寒河江同学的话会怎么选?”
“我只做想做的事,”江奏道,“不做该做的事。”
说完之后又想起那个
在线网聊忽然失踪的人民教师,对方说过“只救想被拯救的人”,还笑着告诉她因为向家里人表达了这样的意思,惹来了很多不满。
但她不觉得哪里不对,这世上“该做”的事永远做不完的,一世短暂,能把想做的事做一遍已属难得,如果做事的驱动力只困囿于应该,而不是‘我想要’,也许有一天会后悔,而她不喜欢悔过。
大滝若菜:“如果失败了呢?”
如果失败了就回档——话当然不能这么说,江奏拿出了小学写作文时不知道写什么就拿名言名句倒鸡汤凑字数的本领,张口就来,“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死亡,以及宇宙对他所具有的优势。和普通苇草的区别大概就在于人明知可能失败,却还选择全力以赴的勇气。”
“嗨!”
大滝若菜抿唇,眼神逐渐坚定,“我想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江奏:“可以,加油,我看好你。”
“嗯嗯,我们回去吧!对了,寒河江同学,我听说过几天有体测训练……”
两人边走边谈,江奏浅浅地拿了一点【帮队友大滝若菜】找回自信的任务积分,又升了一级。
没想到上个警校还要帮同学做心理辅导,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任务放在以前她都不一定会去做,不过现在还是多多益善,眼看着离系统的特殊奖励相差不远,再加把劲就差不多……
走了几步,又停下。
“怎么了,寒河江同学?”大滝若菜跟着回过头,被日光照得微微迷晕了眼,“今天天气很好呢。”
树影摇曳,风传樱飞,水泥的地面上落满一地的花瓣,场景唯美。
“没什么,走吧。”江奏收回视线,提着两个大袋子步履如飞,大滝若菜紧紧地跟了上去。
……
“好险……”
青年躲在树林不算特别长的樱花树后,为了藏住高大的身材,动作显得尤其拘束,等人走远了才舒展身体,“差点就被发现了。”
只是刚好在树后休息碰到,但错过了出去打招呼的最佳时期,后来再出去就好像是一直躲着偷听两个女孩子谈话似的。
虽然是差点,但其实他心里也不是那么肯定寒河江一定什么都没有发现,也许发现了,只是没有说,但那番话又像是对他说出来的。
她知道吗?
他既希望她知道,又不那么希望她知道。
如果她知道——
青年习惯性挂在唇边的笑凝固了一瞬。
被发现了啊……那些和大滝相似的不安和犹疑,对未来的不确定。
他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举重若轻,事事都能做到游刃有余。
萩原研二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真是的,什么时候也开始自作多情了。”
他拍掉了身上的樱花瓣,回到宿舍,糟心的卷毛幼驯染坐在椅子上发呆。
“小阵平。
”
“啊,”松田阵平回神,“你去超市了吗?”
“已经去完回来过一次了,刚才只是提前准备一□□测,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事,”萩原研二迟疑了一下,“我看到了寒河江君……”
“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松田阵平像炸毛的狗,猛地从床上站起来。
萩原研二疑惑道,“为什么?寒河江同学还挺好的吧?”
“好什么好?”松田阵平恨得磨牙,冷笑一声,“她要是好人,满大街走的就没一个坏人了,你不要被这家伙的外表欺骗,她其实——”
脑海里忽然浮现不久前的画面。
【“‘会一直看着我’,所以,松田君是承认自己刚才其实一直都在看着我了?”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我?”
“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回忆结束。
“——她其实?”萩原研二等了半天下文都没有等到。
松田阵平不可能把自己被对方玩弄于掌心的事情说出来,因为太丢脸了,但他也不会编造那些不存在的事情歪曲寒河江奏形象,只能避重就轻道,“反正我劝你最好离那个家伙远点,不然你绝对会后悔的。”
那根本就是个玩弄人心的恶魔!
明明上一秒钟感觉距离快要近了,下一秒又会变得比之前还要远。
“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误解呢,”萩原研二试图做个和事佬,“要不要去找寒河江君说一下?”
“根-本-不-需-要。”松田阵平一字一顿,满脸不爽道,“你干嘛一直帮那家伙说话?”
萩原研二大声叫屈,“我哪有帮啊!唉,算了算了,不说就不说了,吃点东西吧。”
正在气头上也不好劝,干脆以后再说好了,他打开柜子,“我在超市里随便买了点零食,看看要吃点什么。”
“听到没有?总之你以后也离那家伙远点。”
“嗨嗨。”
他在心里吐槽:什么幼稚小学生-鸡。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是认真的,给我听进去!”
“嗯嗯。”
本来以为松田阵平会选咸肉松面包,毕竟对方的口味一直偏咸口,没想到最后从一堆食物里选走了一袋草莓饼干。
萩原研二随口道,“你不是上回才说过不喜欢吃草莓饼干吗?”
松田阵平一退米远,“谁说我喜欢了?我最讨厌的就是草莓了!”
萩原研二:“……”
这应激的。
做了这么多年幼驯染,他头回发现自己了解不了小阵平的脑回路……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傲娇?
……
男女生的体测标准不一样,不过在鬼冢班一视同仁。
江奏应了几个女生请求,早上带着她们几个一起,反正她自己也要练,顺带几个毫无影响。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起得同样很早,站在一边观看她指导其他人出招。
“寒河江君基础很扎实呢,而且教得也很用心,”诸伏景光认真地看着,忍不住说,“好厉害。”
降谷零点头,目光里燃起了旺盛的斗志,“确实……我想上去和她比一场。”
“等她们做完训练再说吧,现在可以再习惯一下她的出招路数。”诸伏景光道。
“招数不要太讲究了,不要总想着师出有名,”江奏提醒道,比起这些青涩的女警察,她有更多实战得出的经验,“难道遇到歹徒之后你们要先来一套标准的跆拳道表演?这可不是回合制游戏。”
“女人的力量不足,面对你们的对手,必须要快很准,把力量用在关键的地方——把他们的蛋踹爆。”
降谷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