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来迟的医疗部终于抵达。
“有伤员吗?人质在哪里?”一群人急匆匆涌入。
然而回答他们的只有一片安静。
众人很快从这片过于寂静的气氛中得到了一个令人不安的答案,只是还有人不死心地上前,“说不定还有救。”
赤井秀一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沉默得像一座雕石,任凭其他人上前用医疗器具探寻女人的生命信号。
“快给她做个CPR!她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他没有阻止,因为心里还忍不住怀有期待,但现在再一次在别人的嘴里确认了这一点:她的脉搏已经彻底停止了跳动,就在刚才,在剧烈的兴奋之后,一切归于永久的安宁。
“不用再浪费时间了。”赤井秀一阻止了其他人。
“Timeismoney!现在进行急救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能把人救回来——”
“已经不可能了——”
他冷硬地打断了其他人,再次重复了一声,“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其他人不死心。
赤井秀一伸手捡起了地上的针管,平静地说,“这个量的高纯度□□,能把一头大象直接撂倒,就算不死,大脑也被毁得差不多了,就算把人救回来,不过就是救了一具空壳而已。”
永远躺在那里,除了会呼吸以外,一切的生命活动都靠一根根的管子为系着,就像被操纵的傀儡木偶,没有自由也没有生命,不会说话,也不会给出任何回应。
简直就像是一场提前准备好的整蛊,一切充满着荒诞和不真实性,仿佛下一秒躺在地上的女人就会若无其事地睁开眼,对他面无表情地说这个玩笑还好笑吗?这实在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她总是很具有恶趣味,哪怕脸上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实际上很享受捉弄其他人的快乐。
他以为——这不过就是她的另一场计谋,想要诱骗他和朱蒂信任的苦肉计,他已经做好了揭穿她的准备,只不过也想好了,如果她没有做得太过分,那么就还有余地可以商量。
现在才知道没有余地了。
那张永远对他挂着冷淡嘲讽的脸,此时此刻表情无比安宁。
她已经获得了最终的解脱,其他人不应该再行打扰。
医疗组的人没有听他的话,沉默地在进行抢救,和生命有关,也许无关,就算只是一具躯壳,对FBI来说,活着的人也永远比死去的人更具有价值。
“够了,”他不知道是在对谁说,“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忽然响起了震天震地的轰隆声。
剧烈的震荡牵连得一群人都没站稳,摇摇晃晃了好几步,“声音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是爆炸声!”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长发男人已离弦之箭一样猛冲出去,剩下的人只能看到一点残影,也很快跟着跑了出去,“Ohmygod!茱蒂·斯泰琳他们还
在那边——我们得快点过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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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蒂离爆炸点还有一段距离,没有因为爆炸受伤,看见爆炸产生的浓烟之后,带着其他人立马转身就跑。
要命!
大概是老天保佑,今天打的是顺风局,风把烟雾往反方向吹,他们几个人都没有大碍,一直跑到安全地点用通讯器在频道里报了平安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为什么会有炸弹?”FBI的警官之一不解,脱口而出道,“难道是因为黑衣组织的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现在想要销毁证据,所以自焚吗?”
朱蒂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代替了回答,后者很快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发言有多离谱,耸了耸肩。
“好吧,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那么多货物,多么巨大的一笔金额,能带来的利润已经超乎寻常,怎么可能因为FBI的阻挠就自毁,反而会因为他们的插-入而想方设法的把他们杀掉。
所以这个把仓库炸毁的真凶,和黑衣组织并不是同一伙人,只是现在有效信息太少,他们暂时无法推测出对方这么做的目的……
同样有这样想法的,还有科恩。
“该死!去他妈的!”男人看着远处的火光大声咒骂,声音在防毒面具里发出了闷闷的声音,“好吧,去他的,一切都完了,我们这段时间的付出——全都打了水漂!”
“现在不是想那些事的时候,”科恩压下烦躁,“负责交接的人全都死光了,连货物也完蛋了……现在得想个办法向boss交代,不然我们到时候就真的玩完了。”
“还有什么交代——”男人咬牙切齿,牙齿在嘴里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就是那个女人干出来的好事!我早就说了女人不靠谱,之前说好了会帮忙拖住FBI,现在一切都毁掉了!这么多货物!”
“不一定是FBI的手笔,”科恩道,“有一点你没有说错,这么多货物……如果能把它提前截下来是一笔相当高的入账,他们估计早就在眼红了,在冲突还没有发生到那种地步之前,FBI舍不得用炸-弹,我们甚至还没有真正交锋——”如果真的是FBI做出来的事,那么在炸-弹爆炸之后,应该会有人在他们离开的道上守株待兔,好把他们逮捕归案,但实际上也没有。
那就说明,这件事发生得让FBI也始料不及,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而且那个时候你在望远镜里也看到了,那些人往这边跑过来,如果他们早有计划要在这里进行爆炸,大可不必自己跑过来送死。”
他们之所以死里逃生是因为仓库里正好提前备了两套防毒面具,而且爆炸发生的时候,为了提前去围猎其他人,他们并不在仓库里,所以才逃过一劫,不过身上多少也带了点伤,至少命还是保下了。
但其他人就没有他们那
() 么幸运了,大概当场就被炸得灰飞烟灭,就算没被当场炸死,爆炸产生的火焰把仓库整个都烧起来了,包括里面的货物——产生的浓烟就算不把人熏得窒息而死,也会把人毒死。
“所以到底是谁?”
男人骂了句脏话,又惊又惧地陷入了困惑里。
FBI对这次的交易虎视眈眈,□□在本州是合法产物,如果能成功截断他们的货物就可以补充FBI的私库,就算没有成功,那么这也应该是釜底抽薪的最终计划,他们确实没有在一开始就炸毁货物的作案动机。
也不可能是交易的对象,他们和对方没有利益上的纠葛,甚至沟通得还算愉快,是最简单的钱货两讫的关系,如果对方动手,就意味着自动掐断了东亚这边的生意,完全不合逻辑。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第三方,就像幽灵和鬼魂一样无声无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炸了一个仓库之后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让人没有办法摸清楚他的动机。
藏在背后的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给人一刀……一想到这种情况随时有可能发生,就让人不寒而栗。
不管怎么说,这次任务是失败了。
科恩不甘心地回望了一眼,“走吧,把这件事情上报给boss……希望我们两个运气不算太坏。”
消防队的车子开入了仓库区。
近海口灭火的难度不大,朱蒂匆匆地跑向赤井秀一,忍不住往他身后张望。
那个高挑的身影,没有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
她下意识忽略掉了那个最糟糕的可能,有些慌张地擦了一下脸上的灰尘,却反而让脸上的黑色痕迹更加严重,“你们那边情况还好吗?”
那双绿色的眼睛安静地回视着她,“朱蒂。”
朱蒂压下心里的慌乱,“是已经被送到医院里去了吗?我那个时候……”在他的注视之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近于无。
“朱蒂。”他的声音沙哑,“我很抱歉。”
“你不该跟我说对不起。”金发女人缓缓地说,“我不想听这个。”
“斯泰琳,”其他FBI的同事见两人气氛似乎有些不对,“这和赤井没有关系,对方早就已经在受害人的身体里注射了大量高纯度的——”
“好了。”赤井秀一打断了同事,“这些事情没必要再说。”
“为什么没有必要?”朱蒂挥开他的手,凄声质问,“我问你为什么没有必要?!”
通红的火光在两人身后放肆又热烈地燃烧着,映红了半边的天空。
夹杂着热浪的风偶然吹过来,让人脸上刺痛,像被荆棘舔过,难受得简直要落下泪来。
她慢慢蹲下去,把脸埋进膝盖里,靠近才能听见那恍如呓语一般的细碎泣音。
“你不是说过……一定会把她救回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