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浑身被雨淋湿,仿佛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幼驯染,像散步一样地在雨中走着,一路上引来不少充满好奇心的侧目。
失魂落魄的样子犹如丧家之犬。
萩原研二一手撑着伞,一只手还提着从超商里刚买回来的食物,眨了眨眼睛。
头顶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个不停,伞面把雨隔绝在外,伞下自成一个世界。
夏季的偶阵雨总是来得莫名其妙又猝不及防,一开始只是像细针一样的毛毛雨,后来就变成了瓢泼大雨,被裹挟在狂风里的黄豆粒大小的雨滴砸在脸上冰凉又生疼。
“……阵平?”
实在有点意外,萩原研二第一眼还不太能确认,因为那头标志性的卷发被打湿变得没那么卷曲,紧紧贴在青年的脸上。
松田阵平转眼看见萩原研二,下意识反应想扭头就走,又硬生生地站在原地没动,平复了一下乱的毫无头绪的心情,才朝对方走过去。
“小阵平,真的是你啊!”萩原研二小跑过来,高撑伞遮住幼驯染头顶的雨,从袋子里抽出毛巾塞给对方,“快点擦掉,这样耍帅可是会生病的……你不是休假,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干嘛不走屋檐下?就算想装bking也不是这么回事吧,全都被淋湿了唉。”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我刚才在想最近那个百亿钻石盗窃案,差点想到关键了,也没注意到已经下雨了,”松田阵平把额发捋开,露出沾满水气湿漉漉的眉眼,“而且雷雨天气在屋檐边走也不太安全。”
百亿钻石盗窃案?这个案子最近闹得很大,萩原研二自然也有听说,但那是搜查二科的案子,也没有涉及到□□之类的危害公众安全的东西,跟他们爆处部门的有什么关系?
“那总比你什么都不做傻淋雨要好,”萩原研二笑了一声,“我刚才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呢,真的很让人担心啊。”
他飞快地让自己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也确有其事:松田阵平是一个很容易全心全意投入的人,有的时候搞到喜欢的零件,为了能够拼装好可以废寝忘食,连吃饭睡觉也忘到脑后。
这次也应该一样。
“想多了。”松田阵平用毛巾裹住脑袋一阵乱搓,把脸也埋在柔软的面料里,声音有点闷闷的,“要是能把那个案子早点破掉就好了。”
哗啦啦响彻不绝的雨声中,他听见萩原研二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松田阵平擦头发的手微微一顿。
早就知道的。
hagi的心思从来都比他更细腻,从小时候就是这样,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人伪装下的真实心情。
瞒过萩原研二是件很难的事情。
但必须要去做,哪怕现在连他自己都没办法骗过自己。
“话说你今天下午都跑到哪里去了?”
“去咖啡厅吃饭,然后顺便在那里坐了一下午。”
“也太会偷懒了一点吧!很好吃吗那家咖
啡厅?食物的味道怎么样?”
“超难吃(),松田阵平打了个呵欠∷[((),顺其自然地擦掉眼角溢出的水珠,“给你排雷了,是吃了绝对会后悔的味道,不要去那里。”
“这么难吃吗?”
“是啊。”
如果今天再偷懒一点,没去那家咖啡厅就好了。
百亿钻石盗窃案其实还没有完全发生——百亿指的不单单是一枚钻石的价值,而是好几颗。
几颗钻石都是从欧洲旧式贵族手中流出来的,几年前失掉的那枚钻石原本镶嵌在王冠顶部,结果展出的时候被取下偷走了,还有其他几枚附属钻暂时还没有被盗走,不过对方提早下了预告函,用谜语宣告了自己下次降临的时间和地点。
这种充满仪式感,或者可以说故弄玄虚的方式,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几年前的超流量人物:那个以违法身份响彻国际,还受到不少迷妹迷弟们追捧的顶级小偷。
怪盗基德。
不过对方突然在鼎盛时期消失在了众人视野里,不像他每次道歉之前都会提前通知,那次的消失毫无征兆,就好像太阳每天东升西落,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但是有一天早上,太阳却不再升起那么突兀。
“是他又回来了吗?”搜查科的中森哼哼冷笑,“该死的怪盗基德藏了这么久,果然还是贼心不死,这一次赌上姓名,一定要把他逮捕归案!”
这话已经很多年都没听到过了,再次听见还是熟悉的味道。
办公室里的同僚露出了怀念的神情。
“这是第几回赌上姓名了?”
“忘了,几千反正是有了。”
“给我人!”中森精神勃发地拍桌,立马开始写申请,“这次把警视厅里没案子的新锐!全都派上!肯定能成功!”
“……所以这就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假期又变成加班的原因吗?”
“是这样的,因为钻石的所有人,那位芙缇娜小姐提到了前辈您……”
随着后辈的叙述,萩原研二慢慢回想起了过去的事。
还是警校时候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小奏经常到处乱窜,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跑地图”,要不停地触发任务,攒积分值,他觉得这种说法很有趣,好像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场巨大的游戏。
芙缇娜就是她那个时候完成的“任务”。
欧洲王室后裔来日本游玩,结果不小心落单,在公园里迷路的时候还差点被一群不良混混抢劫,差点升级为国际外交事件,那时他们正在附近聚餐,问题发现得及时,寒河江奏一个人把那群混混揍了一遍。
之前还满口脏话,手持器械想要动手的小混混,后来一个个都趴在地上起不来,偏偏检查的时候什么问题都没有,又碍于他们惹到的人身份不一般,最后寒河江奏不仅没有被处分,反而还得到了一笔感谢金。
现在想想,当时站在旁边满眼星星地看着她的,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姑娘。
那就是芙缇娜。
芙缇娜
() 特别喜欢小奏,她们一起吃了饭,一起逛街,最后还拍了合照,说以后有机会还会回日本来找她玩。
回想起来,那时就是他们最开心的日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想,物是人非,大概是世上最残忍的字眼。
“芙缇娜小姐的要求不好拒绝,毕竟宝石是在日本展出被窃的,对方的身份又是……”对方双手合十,不好意思地鞠躬。“总之,这一片地区的排查就拜托萩原前辈了。”
“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对了,芙缇娜小姐还想见前辈你们一面——”
“现在不太合适,”萩原研二看了一下时间,“等过了预告函上宣传的时间再说吧,对方想要盗窃的是她的财产,如果能抓住小偷保下财务再见面或许更好。”
“您说的是。”
……
结果就是从被迫加班变成主动加班了。
毕竟四舍五入也算是帮那位小姑娘,萩原研二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服从上级调令,开始巡逻。
没想到上次从松田阵平嘴里听见的盗窃案还能有自己参与的份,准确的来说,是两个人一起被剥削掉了休息时间来当苦劳力加班。
回想了一下这次的预告函,萩原研二守在大厦的西侧出口,迎面受冷风吹。
预告函的发布者宣称会在子时盗走珍宝,这话多半是个幌子,准确的动手作案时间应该在预告函时间的上下。
所有人都没那么警惕的时候,恰恰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而且他也不太觉得是基德。
怪盗基德偷到贵重物品,多半都会物归原主,而那枚被偷走的宝石却始终没有还给芙提娜,而且那次还伤了人,虽然不是致命的伤,但受伤者也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才恢复。
或许是怪盗基德一向的行事作风让人形成了固定的思维定势,哪怕对方是国际小偷,但行事风度却让他觉得,偷盗宝石的人,也许是故意伪装成基德发预告函,好将责任推脱到消失已久的怪盗基德身上。
搞不好这些人还会伤人啊……确实要小心一点才是。
他一边活动让身体暖和起来,一边警惕地观察周围的动静,扫到某一处时,目光忽然顿住。
“嘘。”
熟悉的动作。
青年警官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怦然跳动,吞下了已经抵到齿边的声音,动了动唇型。
【奏】
太好了。
他几乎要有热泪盈眶的冲动,想要上前,却又碍于现在彼此的身份和任务,只能止足于原地。
对方朝他打了个手势,那还是他们为了在一起出任务时不方便说话,为了方便沟通交流而设计出的简要手势,营救芙缇娜那一回的时候就用过,用得得心应手。
只有他们五个人知道,是他们约定俗成的小秘密和心照不宣的默契的证明。
她大概是在出隐秘的任务,现在的动作意思是:装作不认识我。
萩原研二
艰难地执行指令。()
在没见到面之前,他曾经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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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了?很忙吗?为什么一直没有联系?是不是受伤了?
小阵平为什么总是在我看不见的时候偷偷露出一副很忧伤的神情呢?我不敢问他,是不是因为你出事了啊,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的近况不清楚,一切都不清楚,只能靠听说,我只是很想知道你最近过得还好吗?有没有按时好好吃饭?
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点点的想我呢?
越等到后面,想问的问题就越少,一直到现在,亲眼看见了她,确认到她。
他已经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他心头只盘桓着一个声音。
原来你还好好的。
原来你没事。
原来你在。
已经够了,他想,我别无所求。
对方快步朝他走来,刚要走到跟前,忽然面色一变,往旁边闪已然来不及,砰的一声倒地,腿上的血洞泊泊往外流血,脚踝上的筋腱看上去已经被打断了,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萩原研二猛地扑过去,为地上的女人格挡住一记重拳。
对方却及时收了力。
“她是假的。”
隔着那张陌生的脸庞,萩原研二敏锐地在对方身上察觉到了熟悉感。
“你怎么知道?”
搜查部门的警察赶到时,面对面前的场景,不由得大惊失色。
一个被打断腿脚的矮个男人已经被卸掉了浑身关节,满脸崩溃地趴在地上,模样正是他们要找的通缉犯。
而另一边,两个成年男性正在对招。
更准确的来说,是萩原单方面的殴打,因为另一方完全处在消极应对的态度里。
难道那是另外的嫌犯?
一群警察马上把青年架了起来。
出乎意料的。“他不是嫌犯。”萩原研二冷淡地说。
中森警官大惊失色,那你打人干什么?“快把人给我松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刚松开手,萩原研二又是一拳击了过来,吓得中森警官连忙把人拉开。
“好了好了,你在干什么!你想记处分吗?萩原!”
“没关系,跟他没关系。”那个靠在地上的青年擦掉嘴角溢出的血丝,“这是我自己的要求……我们只是在正常地进行武道切磋而已。”
“切……切磋?”
中森警官大为不解。
在这个地方吗?
就算是切磋也没有必要打的这么重吧……
感觉完全可以上伤残程度了啊!
“住手!”中森一把抓住萩原研二手腕,严肃道,“已经够了。”
这根本就不是正经的切磋,对方完全没打算还手啊。
“够了吗?”
怎么会够呢。
萩原研二喃喃自语地念着,满脑袋盘旋着刚才听见的声音。
“我为什么会知道她是假的?”
“当然是因为真的已经被我杀掉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