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钟婧带着一位诉讼律师走进派出所会面室,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
潘元德带着一双手铐,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他在公安局的这段时间显然过的不太好,以至于在看到钟婧的时候,向来从容温和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焦虑,他强装镇定地问道:“律师跟警方接触过了吗,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钟婧没有说话,只是两步走过去,把手里拿着的一份文件递给他。
白色封面上印着漆黑清楚的五个字——离婚协议书。
潘元德低头看向上面的几个字,几秒钟后,慢慢抬起眼,“阿婧,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婧平静道:“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潘元德完全没有想到钟婧会这么做,不可思议道:“你要跟我离婚?为什么?……我不是都跟你已经跟你解释过了,这件事是林婵故意设计陷害我。”
钟婧道:“这些话你还是在警察面前说吧。”
潘元德盯着她冷漠的神情,反应敏锐地问:“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上次从拘留所离开的时候,她分明不是这个态度,突然要跟他离婚,只有可能是中间见过了什么人、听到了什么事。
钟婧没回答这个问题,默认了。
“谁?是谁在你面前诬陷我、挑拨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潘元德以为那个人是信宿,脸上表情变得非常难以置信,“阿婧,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宁愿相信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戏子。”
“你怎么不想想,我们刚认识一个星期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他就是早有预谋!”
钟婧听他狡辩、看着他这一副死不承认的嘴脸,只觉得恶心至极,她又失望又厌恶道,“潘元德,如果不是有人告诉我这么多年你都做了什么,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一副面孔。”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竟然还在外面吸/毒。”
潘元德的神情骤然僵硬了一下,下意识否认,“什么……?你又是从哪儿听的这种谣言,我怎么可能会吸/毒!”
钟婧无动于衷道:“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你也不需要在我面前装痴卖傻,有没有做这些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如果不是我让林婵来试戏,林婵也不会见到你、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顿了顿,钟婧突然看着他问:“在这之前呢,这么多年,你在圈子里接触过这么多人,林婵是第一个受害人吗?”
潘元德心里一惊,以为钟婧还知道了其他的什么——比如傅采。
到局面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在承认一切道歉挽回和死不承认嘴硬到底之间,潘元德还是选择了后者,他像是有些无可奈何,肩膀松垮下去,声音听起来疲倦又沙哑,“你还不明白吗?有人要对付我,这都是计划好了的,就是要我陷入现在的局面,我现
在还不清楚那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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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
他脸上的表情真诚的不似作伪,“这些年我们两个人相敬如宾,你跟月月是我最后的家人,是我唯二能信任的人。如果现在连你也不愿意相信我,我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听到这种“掏心掏肺”的话,钟婧像是觉得有些可笑,“我给你的信任太多了。”
钟婧递给他一支笔,“签字吧。”
“趁我的父母还不知道这些事,协议离婚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我不想闹的太难看。”
钟婧一字一句:“从此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阿婧!”潘元德看她竟然这么软硬不吃,铁了心要离婚,明显恼羞成怒了,“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我很快就能从看守所出去,离婚对这个家有什么好处,你就忍心看着月月以后没有父亲吗?”
钟婧对他这样的惺惺作态终于忍无可忍,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响。
“你还敢提我的女儿,但凡你有一点责任心和良心,都做不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她盯着潘元德冷冷道:“你说我为什么不信你,我看过视频、听过语音……我确实不会认错你。”
“你想告诉我那些铁证都是假的是吗?”
钟婧冷声道,“虽然被你骗了20年,但我好像还没有蠢到黑白不分的地步,别再露出这种令人作呕的嘴脸。”
“我给你一个机会,夫妻一场,好聚好散吧。你应该也不想闹的太难看。”
“否则我会到法院起诉离婚,那时候恐怕更加不会是你想要的结果。”
潘元德死死地咬着后槽牙,身体僵硬紧绷,然后又彻底瘫软下来,一摊烂肉一样倒在椅子上,宛如一条丧家之犬。
潘元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到短短半个月,他的人生好像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食物链顶端、呼风唤雨的王者,突然变成了孤家寡人、阶下囚。
这一切都是从那个叫“林婵”的男人出现开始的……
可是他为什么、为什么会故意接近自己。
是谁在调查他?
潘元德脑海中闪过几个人的名字,没有任何头绪。
最后潘元德还是签下了那一张离婚协议书,好话坏话都说尽了,他还不敢跟钟婧彻底撕破脸皮。
只凭这些还远远扳不倒他,留得青山在,他还会有东山再起的那天。
钟婧拿着离婚协议,走出会面室。
站在门口,她面无表情抬手擦去眼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派出所。
当天晚上八点,上学的、上班的都回到了家里,正是吃完晚饭没事玩手机刷新闻的时候,一条能让整个娱乐圈震荡的消息,悄无声息空降热搜第一。
“潘元德钟婧离婚”的新闻刚一上话题榜,就引起了空前绝后的热度。
潘元德是娱乐圈财力、人脉都数一数二的制片人,钟
() 婧是拿过无数国际奖项的电影导演,这两个人曾经合作过许多部优秀作品,将近二十年的感情,甚至一直被当成圈子里的“模范夫妻”
——而且根据小道消息,这两个人半个月前还一起出席过宴会,夫妻关系相当和谐,怎么会突然毫无征兆的爆出离婚的新闻。
一时间各种猜测纷纷扬扬,什么说法都有。
但很快,网友们就知道了原因。
潘元德吸/毒
潘元德潜规则
潘元德疑似被公安拘留
这三个热搜像约好了似的,一个接一个被人顶了上来——像这种明显有规律、矛头指向一个人的定点热搜,基本都是有人故意买的,否则不可能接二连三上高位。
换言之,今晚的舆论一直有人在背后操纵。
这不是娱乐圈一般意义上道德败坏的塌房,而是面临牢狱之灾的“法制咖”
,意义完全不一样。
潘元德的吸/毒视频被转发出去二十多万次,潜规则的语音也陆陆续续被放了出来,一时间墙倒众人推,网络上一片骂名,还有趁机“曝光”潘元德更多不为人知的丑闻的,说的有模有样。
真真假假、风风雨雨。
丑闻曝光的后半夜,潘元德名下所有公司股票全面飘红,很多投资商已经宣布撤资,合作方发表声明也跟他解除合作关系,并且基于潘元德本人造成的严重负面影响,会要求对方赔付违约金——基本都是天价。
没有钟婧当他的后盾,潘元德剩下的东西就是一堆空壳。
他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家人,地位,财富,名望。刹那间一无所有。
看守所里安安静静,网上热闹的沸反盈天。
浮岫市某小区卧室内,信宿给养父打了一个电话,让家里的资本家去趁火打劫,“您可以去做一做潘氏的股票,添上一把火,这笔买卖稳赚不亏。”
张同济那边应了一声,又问道:“这个潘元德,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否则信宿为什么手段这么狠,让他身败名裂、彻底破产,赶尽杀绝似的。
张同济领养了他六七年时间,知道他的养子是一个睚眦必报到旁人不敢招惹的“小人”,但是见到他出手把一个人处理到毫无社会价值的地步,这确实还是第一次。
信宿只是笑了一声:“嗯,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朋友。”
又跟张同济聊了一会儿,信宿挂断了电话。
林载川刚才在外面跟T市的刑警通话,这时也刚好推门走了进来,“刚才有一位小姐向T市公安局报案,说她知道潘元德更多犯罪事实。”
信宿听到这话微微一挑眉——
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根据那位小姐的描述,三年前,潘元德还有另外四位老板在一起聚会,晚上叫了几个没有名气的小明星陪/睡,在一起闹出了一条人命,潘元德虽然跟那起命案没有直接关系,但他是把这些人聚到一起的始作俑者。”
“这件事当时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只不过这么多年,因为忌惮潘元德的背景,她们一直不敢把真相说出来。”
直到潘元德一朝失势,沦为每个人口中的“罪人”,那些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不为人知的罪恶,才像被青苔石板盖住的虫子一样,石板一掀开,它们便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
信宿像是并不觉得意外,无声笑了一下,慢条斯理道,“再等等,说不定后面还有很多‘意外收获’。这次可以让潘元德在监狱里,跟他的好朋友们相伴到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