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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英美)柔弱阔佬竟是我》第25章 大都会(25)

作者:邀月酒 字数:7840 书籍:(综英美)柔弱阔佬竟是我

  道格拉斯几乎是狞笑着从丽萨的手上夺过手|枪。

  当着众人的面, 他像是演示一般慢条斯理地拉开保险栓,然后迎着丽萨惊惧的眼神,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的脑门。

  “我警告过你了, 小心走火。很遗憾你没有听进去。”

  观众席顿时喧哗一片。

  几乎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他们愤怒地咆哮着,音色不一的声音表达着同一个观点, 由四面八方汇聚至舞台中央:

  放她走!

  道格拉斯脸上得意的微笑再也挂不住, 他空着的手臂高高扬起, 又狠狠下落。

  下一刻, 黑衣人们整齐划一地给枪上膛, 面向观众席。人群的善意和愤慨像是被死亡狂风压制的星火一般,逐渐地微弱, 直至恢复一片寂静。

  道格拉斯冷笑:“大家这么激动?我是一个非常善良、好说话的人。不如这样,谁要是愿意上来代她受死,这个女人就能继续活下去。”

  迎上道格拉斯嘲讽玩弄的视线, 有人低头回避,有人目光闪烁, 有人的手指抓着自己的衣服紧了又紧,有人长叹一声闭目不言。

  全场鸦雀无声。

  道格拉斯再一次抬起了枪口,众目睽睽之下,顶在了丽萨的眉心上。就在全场观众为丽萨感到惋惜之时, 有人站了起来。

  ——温德尔站了起来。

  如同家长面对玩闹的孩童, 他神色冷淡而隐含威严, 又像制止一场荒谬的闹剧,他用词简洁而充满压迫。温德尔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稳定的控制感, 彰显着他的决心:

  “我来。”

  清亮的声音就如同惊雷, 回荡在整个场地中, 被每个人清楚听见。

  道格拉斯眯了眯眼,一摆手,有黑衣人迅速上前把狼狈的丽萨拖下了舞台。他深沉的眼眸暗含杀意,直直看向第一排,目光如蛇信一般在温德尔的脸上游移舔舐。半晌,他轻声吩咐道:“把我们的小骑士带上来。”

  一如刚才,两列黑衣人整齐地朝观众席走来。

  温德尔打开黑衣人的手,凛然而立。他抚平自己的衣角,目不斜视地从两行黑衣人中间穿过,径直向舞台走去。而黑衣人们竟也默认如此,只是悄无声音地缀在温德尔的身后,明明是押送,却更像成了温德尔的随从。

  人们纷纷转头望向温德尔,向他行以注目礼。有人眼里闪烁着泪光,有人欲言又止,目光担忧……复杂的视线汇聚在温德尔笔直的脊背上,随着他坚定的步伐一路向前,再次停驻于舞台。

  当温德尔站上舞台时,终于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呼喊他名字的声音就像是夏日的雨,先是点滴散落于人潮的角落,随后逐渐连绵成片,最终笼罩全场,他们都在喊:“赛尔德”

  或许是赛尔德这个尊贵姓氏背后的深意给了所有人底气,观众们再次目露期冀——温德尔是名门望族,顶级富豪,这些绑匪必定不敢对一个名流轻易动手!

  听到观众的呼喊,道格拉斯盯着温德尔的眼神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如同进攻时的毒蛇,他嘶嘶道:“第一个幸运儿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但我们的惩罚被中断了……那么,现在就由她忠心的骑士代为受过吧。”

  温德尔站在离道格拉斯数米之遥的地方,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道格拉斯口中的“骑士”并非指他,又好像他对所谓的“惩罚”压根不屑一顾。他只是站在那里,缓缓抬眸对上道格拉斯的目光。

  仿佛被温德尔平静的目光刺痛,道格拉斯的神色顿时扭曲起来。

  从站上舞台的那刻开始,道格拉斯就将全场观众视为一群待宰的羔羊。因为知道了故事的结局而对过程兴致缺缺,他并不关心坐在观众席的是谁——反正几个小时之后都是一堆尸体。

  但他没想到,也没有人告诉过他,温德尔·赛尔德也会坐在底下。

  道格拉斯不可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跑到后台质问“大人”,但若是就此低头,无疑会让自己成为这场表演中的败笔,更何况,必须要有人用鲜血来给这群不听话的观众敲响警钟……转瞬间,道格拉斯已经给自己找了很多个借口。

  但最为重要,却又不敢被道格拉斯承认的是,在看到温德尔打开黑衣人手的那一刻,他心底隐秘的嗜血欲望就悄然升起。而当温德尔平静地、相当不以为意地和他对视时,他的愤恨和垂涎就悄然吞噬了畏惧——那些高高在上、喜欢出头当英雄的愚蠢阔佬——他们真的以为可以凭借美金就被赦免吗?

  一想到如今矜持冷淡的面孔,片刻后就会被濒死的恐惧击碎。一想到高傲的名流等会倒在自己的脚下,像条臭虫一般卑微求饶,涕泗横流……道格拉斯不禁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他放纵自己沉溺于欲望,几乎是急不可耐地拔出手|枪,遥遥对准温德尔的眉心——

  头顶响起超人奋力挣扎的声音。他流畅的肌肉和曲线漂亮的脊背因为用力而逐渐隆起,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握着铁链。但不过转瞬,手指开始颤抖,肌肉再次松弛,克拉克重重下坠,牵扯着铁链在空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温德尔没有理会道格拉斯,他抬头,对上克拉克那双被哀痛和怒意充斥的、泛起血丝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他启唇,在克拉克的注视下,缓慢而无声地说:“别担心。”

  “别担心?”

  道格拉斯脸上的笑容越发扭曲,温德尔的镇定和无视如同一壶热油,让他心头勉力压抑的欲|火熊熊燃起,顺着血管一路灼烧至大脑,让他逐渐迷失、疯狂。

  他缓缓后退了几步,和温德尔拉开了更多的距离。两人现在几乎相隔着十多米。

  道格拉斯偏头打量了温德尔一会,若有所思地暗示:

  “赛尔德先生,像您这样的人,一定看过非常的舞台戏剧表演。那您一定知道,通常而言,我们鼓励演员在舞台上放大情绪,夸张肢体动作,就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感染观众。但如果演员的技术太过拙劣,比如您——温德尔·赛尔德先生,您很明显没有表演的天赋,死气沉沉,枯燥无味,没法给观众带来想要的惊喜。那我们通常就会采取一些小小的辅助措施。”

  “而我,恰好是一位非常善于□□和帮助演员的导演,我可以帮您弥补不足,给您这场悲壮的英雄剧目来一点动人心魄的记忆……英雄的死亡往往就是一刹,但子弹只有一颗,你觉得应该射哪里,才能达到最好的渲染效果?”

  “如果是平时,我通常会建议射眉心,这也是我的最爱。人的眉心被子弹击穿,其实死得并不痛苦。干净利落又不会见血,只可惜舞台效果实在不好。”道格拉斯自言自语般揭晓了答案:“如果想要一击毙命,又能取得血淋淋的震撼效果,那想必只有一个选择——大动脉。”

  “血可以飙得像喷泉,非常美丽。但这相当考验枪手的技术……”枪口的方向从温德尔的眉心缓缓偏移到他纤细的脖子,最后定在右脖颈上。道格拉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的,但是眼睛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期待神色:“那就让我们试一试吧。”

  话音未落,观众席传来一声巨响。与此同时,道格拉斯冷笑着扣下扳机。

  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感官从未如此敏锐——

  温德尔听到——

  第一排传来野兽般的怒吼,他分辨了出来,那个声音竟然爆发自座位左边羞怯的盲眼青年。真奇怪他一直咳嗽的喉咙竟然能喷薄出如同泣血般的哀鸣。

  头顶传来克拉克的嘶吼,他悲怆痛苦的呼喊和铁链碰撞的声音彼此纠缠,最后撞击在石柱上,扑落细小的尘土。

  温德尔看到——

  所有黑衣人的枪口竟然都转向了道格拉斯。他们的动作竟然分毫不差,连扣在扳机上的手指都是一同按下。子弹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

  而道格拉斯却没有看着他开枪的方向。他的视线越过温德尔的肩膀,远远落在他的身后。

  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心胆俱裂的恐怖,他脸上志得意满的微笑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失,惊恐和畏惧却已经如同墨汁入水,瞬间占据他的瞳孔。

  在995的惊呼中,卡槽里的【戈登一咯噔】瞬移卡牌爆发出明亮的蓝色光芒。

  ……

  十分钟前。

  在温德尔从通道走向舞台的路上,他的脑海已经快速排除了多种方案,正争分夺秒地和995商定着最终决策。

  最好的情况自然是在无人的地方召唤马甲,但如今封闭的场地无处可躲,一时之间恐难使用【祝福】马甲牌。

  除了马甲牌,现在温德尔的手上还有一张治愈卡牌【目睹】和一张瞬移卡牌【戈登一咯噔】。【目睹】只能转移并治疗他人的伤害,如果温德尔本人受到致命伤害,则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至于瞬移卡牌,看起来如同为目前的紧急状况量身定制,但若真想实际使用,却又有极大的限制。

  在这个场地中,任何座位上突然少了一个人,毫无疑问会引起周围人的恐慌。这个消失不见的人与突然出现的援兵,很难不让人进行联想。除此之外,卡牌本身另带限制:使用时不得被人眼直视。

  “人眼直视的定义,究竟是不能出现在他人视线范围内,还是注意力的集中点不在我身上即可?”温德尔表面上步伐稳健,面色不变,但同时不忘与995在脑海里快速沟通。

  995也知道事态之紧急,它飞速审查相关资料,给与解答:“后者。只要他们受到干扰,被其他人、事分散了注意力,而非一直专注地盯着你,就算亲亲也在他们视线中,依然能使用卡牌。”

  995的回答让温德尔放松了许多。

  若是没有经过特定训练,人的注意力很难长时间集中,外界稍有变动声响就会不自觉的分散。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使用瞬移卡牌的时机。

  短暂地思考之后,温德尔定下方案,嘱咐995:“一会我会尽量激怒他,让他朝我开枪。大庭广众之下,我中弹倒地而昏迷,所有人都会是我的证人,不会有人把我和后来出现的英雄相关联。”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我不能真的死在枪下——995,一会他开枪,我会尽量躲避,但保险起见,同时你负责操控瞬移卡牌。如果卡牌可被使用,你就让我瞬移几厘米,幅度要小,速度要快。与此同时,要确保子弹射中我不重要的器官。”

  “如果卡牌不可用……”

  温德尔在道格拉斯的面前站定。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坚毅的目光让995对温德尔的未尽之言瞬间了然。995郑重地允诺:“交给我。”

  ……

  枪响的下一秒,一切又开始快进——

  道格拉斯被黑衣人的子弹击中,一连串“噗噗噗”的声响,他身体的各个部位盛开着大小不一的血花。来自四面八方、持续不断的子弹像无形的手,不断推搡着道格拉斯,他的身躯在空中凌乱的扭动,像是在跳一支死亡之舞。

  而温德尔感受到自己的右肩传来一阵剧痛。

  在995的尖叫声中,他随着冲击力向后倒去,瞬间,温热的鲜血顺着濡湿的衬衣和臂膀,一路蜿蜒到指尖。

  数秒之后,枪林弹雨终于停止,道格拉斯倒在温德尔的不远处,慢了一拍的惊恐的神色终于完全占据了他扭曲的面容。身体成千上万个窟窿里,有更多黏稠的血浆汩汩地涌出来,而道格拉斯就躺在自己温热的鲜血中,不甘地咽了气。

  “已转移至指定地点,扣除积分1000,剩余积分9600。”

  脑海里传来系统的提示音,宣告着瞬移的成功。

  与此同时,右肩火|辣辣的灼痛开始抢夺大脑的注意力,温德尔闭目咬牙,阻止痛苦的呻|吟溢出唇畔。努力收敛心神,在脑海里冷静地吩咐995:“把瞬移卡牌取出来,换治愈卡。”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由远而近,似乎有人正向此奔来。

  温德尔当机立断:“使用马甲。”

  下一秒,流着鲜血的原身瞬间昏迷,无声地瘫软在舞台上。

  走上前的黑衣人蹲下身,手指小心翼翼地按压在温德尔的颈侧。感受到皮肤下血管依旧在缓慢而稳定地颤动,他才收回手。

  与此同时,刚才情绪激动的盲眼青年竟也像有所知觉,松了一口气。他俯身,精准地从地上捡起刚才扔掉的拐杖,这才施施然坐回观众席,恢复了胆怯的模样。他低垂着头,看上去茫然又害怕,不禁让人怀疑,刚才的咆哮声不过是一场幻听。

  实际上,无人关注盲眼青年。

  枪响的前一刻,观众席传来的嘶吼和突然反水的黑衣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容不得细思,几乎全场的人都下意识尖叫闪躲,甚至有人匆匆滚落在地。

  每个人都以为那些突然抬起枪口的黑衣人是要往观众席扫射,而惨烈的嘶吼声恰恰是有人中弹的最好证明……大家忙着寻找掩体,压根不敢朝场地中央看上一眼,生怕下一颗子弹穿过的就是自己脑袋。

  直到枪声停止了许久,终于有第一个观众怯怯地睁开了眼睛,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有人呻|吟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的幸免于难,就被场地中央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盲眼青年的右侧是空出来的温德尔的座位。而他的左侧,则坐着一个看起来胆小如鼠的家庭主妇。看到一片狼藉,堪称血腥的舞台,她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又飞快捂住了自己的嘴。

  半晌,她终于放下了胳膊,头也不回地伸手拍向身边青年的肩膀:“发生了什么?那个道格拉斯是死了吗?”

  女人刚刚捂过嘴的手掌还带着恶心的唾沫,青年以一个盲人不该有的敏捷侧身躲过了那只手。他不发一言,但逐渐抿紧的嘴角显露着他正飞速流逝的耐心。

  但女人并没有关注到这一切,和其他人一样,她的所有心神都被舞台上不断流淌的粘稠血液给占据了,她一边目不转睛地观察,一边连珠炮般不断发问:“黑衣人反水了,我们会得救吗?到底发生什么了?你看到了吗?”

  ……

  把逐渐滑落的盲镜再一次挡在眼前,多尔西厌烦地闭上眼。

  多尔西一双暗黄色眼眸在黑暗中有着极强的夜视能力,但在亮度过高的地方则相当视弱。

  或许是为了确保让所有观众都能一清二楚地看到超人的惨状,中央的灯光尤为明亮。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尚可以接受的光线,却让他的眼前逐渐出现了模糊的白斑状暗影。

  废话连篇,却胆大包天的废物主持人。

  软弱无能,却吵嚷不休的恶心观众。

  ……一场闹剧。

  多尔西杀意渐浓。他心念微动。

  顿时,所有持枪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又开始转身面向观众。

  “噩梦!你不能这么做!”

  似乎意识到了多尔西想要做什么,多尔西的耳麦里传来卢瑟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答应过我的,一切结束了你才能带走超人的尸体!”

  “你把道格拉斯杀了就算了,要是把观众杀光了,那整个计划就毁了!”

  卢瑟的话并没有让多尔西有所犹豫,他甚至懒得理会暴躁起来的卢瑟。

  他眨眨眼,黑衣人们整齐划一地举起手中的枪——

  “噩梦大人。”

  这次耳麦里出现的是简的声音。她甜美的少女声音听上去十分冷静无情,如雾中的花朵般朦胧,遮掩着埋伏其后的危险:“天使还没有出现。”

  就好像听到了简不怀好意的期盼,上方的观众席突然有人叫嚷起来:

  “天……天使!”

  所有人都抬起头,寻找着天使的身影。

  舞台上空是被锁链悬挂着的超人。两旁,是固定锁链的两个巨大的圆柱。

  白色的灯光下,一位天使站在其中的一个柱子顶端,他的表情看上去冷若冰霜,洁白的双翼敛在身后,一头银发在冷色的灯照下光华夺目。天使微微俯身,好像在查看超人的情况。

  有人认出了这个天使,他们激动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神眷!”

  “是神眷来救我们了!我们得救了!”

  听着人群的呼喊,克拉克也不由得心情激荡起来,他仰起头,有过一面之缘的天使正站在柱子顶端,正关切地望着他。克拉克的心情骤然一松,但随即又心生忧虑,他喘息着轻声说道:

  “快走……去通知正义联盟。”

  [温德尔]没有回复,他专心地简单检查了一下克拉克的状况,除了他手腕两处被绿氪石刺穿,又锁着铁链,看起来颇为凄惨,身上其他地方并无明显伤口,情况比想象中好得多。

  在克拉克夹杂着担忧和期许的注视下,[温德尔]单膝跪在了柱子上,俯身靠近克拉克。他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说:“我会帮你。”

  克拉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他张嘴想要回答些什么,却突然发现无力感逐渐消逝,身体正在快速地恢复力量。他偏头望去——氪石还深深嵌在自己的手骨之中,但没有带来一丝一毫的痛苦。原本传自手腕的虚弱感觉消失不见,胸腔里翻涌的力量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在身体里四处席卷,甚至流淌至手腕,至指尖。

  克拉克猛地抬起头,果不其然,神眷正跪坐在柱子顶端,神色痛苦地捂着手腕,额头上都是冷汗。

  迎上他的目光,神眷轻轻地点了点头。

  克拉克不再犹豫。

  像是拂开一枝柳条,恢复了力量的超人轻而易举地扯下两根链条。随后便从手腕里扯出了那两根尖锐的氪石,握在掌中,稍一用力,氪石的碎屑和粉末顺着他的指缝如流沙般倾斜而下。

  没了氪石的伤害,[温德尔]感受到的疼痛也减轻不少,身体的无力感如潮汐一般逐渐退去,唯有手腕还存留着刺穿后的疼痛。

  脑海里传来系统的机械提示音:

  “治愈已完成,扣除积分5000,剩余积分4600。”

  在人群的欢呼中,超人飞了起来,他用一种精巧的姿态漂浮着。他的双手轻握成拳,垂落身侧,身后的披风因为生物力场而无风自动,烈烈轻扬。

  那双如晴日般明朗温和的双眼如今是波涛汹涌的海洋,起伏着深沉的怒意,深邃的眼眶看起来仿佛幽暗的峡谷,笼罩阴翳。超人紧抿着嘴唇,脸上隐忍的怒意越发显得他庄重英俊的面容恍若石刻般不近人情。

  他浮在空中,冷冷扫视过全场,随后就模糊成了一道红蓝的残影。

  当人们再次捕捉到超人的身影时,他正悬浮在道格拉斯的尸体上,周围丢满了被弯折的枪械。

  超人注视着温德尔晕倒在血泊里的身躯,眉头因为愧疚和痛苦而折叠隆起,为深邃的面容笼上一层暗影。他缓慢地用力,手|枪完全没有了金属该有的硬度,不像一件夺人性命的冰冷杀器,反而像小孩把玩的橡皮泥,顺从地弯曲,又被超人丢到地上,溅起一朵小小的血色花朵。

  他的身后,恢复过来的[温德尔]正展开翅膀,轻轻下落。

  [温德尔]和克拉克一样,都没有踩在淌满鲜血的舞台上,而是临空悬浮。就在[温德尔]想要开口和克拉克说话时。克拉克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冷峻的目光望向之前黑衣人走出来的那道暗门,骤然飞至于前。

  克拉克还没取出的耳麦里传来卢瑟意味不明的笑声,听上去,卢瑟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充满期待。

  克拉克听着卢瑟畅快的笑声,怒极反笑。像是撕开一张纸,他轻松地扯下了整扇金属大门。门后的阴影里藏匿着一个人影,克拉克缓缓落地,朝前走去:

  “卢瑟。”

  ……

  但门后的不是卢瑟。

  阴影里缓缓走出来一个身着黑袍、戴着兜帽的少女,她的胸前挂着一个精致繁复的族徽项链。迎着克拉克略带讶异的目光,她不疾不徐,一步一步优雅地从通道的阴影走到灯光下。

  空气里有浓重的血腥味。

  但这味道并非从克拉克身后那血湖一般的舞台传来,而是来自于身前那位有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娇艳可爱的少女身上。

  克拉克眯了眯眼——他听不见眼前人的心跳。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少女伸出一双洁白柔嫩的手臂,轻轻摘下了半遮眼睛的兜帽,露出了完整的面容。她精致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兴奋的笑意,脸上的酒窝带着难以言喻的邪恶意味,令人毛骨悚然。

  血红色的瞳孔和蓝色的眼眸相对。

  克拉克看见她在说:

  “Pain(灼痛)”

  ……

  在所有不明所以的观众看来,超人只不过和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女对视了一眼,就被摧毁了。

  他高大的身躯先是在空中一滞,像是某种不详的讯。随后,伴随着突如其来的抽搐,超人如同一座骤然崩塌的山脉,轰然坠地。

  而少女就站在挣扎的克拉克面前,好整以暇,分毫未动。

  她脸上的笑意渐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超人。克拉克太阳穴上的血管鼓鼓跳动,像是要爆裂一般。他的胸膛里发出混浊的窒息声响,眼神散乱。简像是欣赏着一出美妙的戏剧,她静静地享受着克拉克的痛苦。

  “怎么回事?”

  看到克拉克跪在地上不住颤抖,[温德尔]下意识又想要使用技能。脑海里却传来系统的提示:

  “未检测到伤口,只可转移相应感觉。痛觉转移按秒扣除积分。”

  [温德尔]自然应允。

  在此之前,温德尔感受过了绿氪的威力。尽管天使马甲战斗力很低,但身体素质却意外的强悍,温德尔对疼痛的承受力提高了不少。而现在让克拉克如此痛苦的伤害,或许用天使马甲可以承受得更久。当务之急,是让克拉克把人们救出去……

  下一秒,[温德尔]坠落在血泊之中。

  与绿氪带来的虚弱不同,此刻的疼痛仿佛就像被烈焰炙烤。温德尔的面容不自觉地扭曲起来,每一条痉挛的神经都在身体各处尖啸溃散。所有感知能力像被打散成了碎片,猛烈而尖锐的疼痛让他双眼一花,视线瞬间一片黑暗。

  耳边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积分扣除100,剩余积分4500。”

  “积分扣除100,剩余积分4400。”

  “积分扣除100,剩余积分4300。”

  ……

  与此同时,少女嘴角的笑意逐渐收敛。

  她血红的瞳孔上,倒映着超人逐渐舒展、升起的身躯。

  她眼里闪过一丝惊疑,但依旧盯着超人,目光甚至没有从超人的面庞上挪开哪怕一瞬。

  但什么也没发生。

  苦痛的表情如同流水般从超人锐利的轮廓上滑落,最后隐匿无踪。他湿漉漉的头发搭在额角,面无表情,仿佛被风雪吹刻千年的山脉,有种非人的威慑和压迫。

  简咬咬牙,她倔强地没有停止使用焚身术。

  下一秒,她感到自己的喉咙一疼。超人弯下腰,伸手掐住简的脖子,然后用力提了起来。她的双脚在克拉克巨大的力气之下,渐渐离地。她掐着简的脖子凌空而悬,就像是伸手摘下一朵花,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简的面上终于出现了隐隐的畏惧之色。她的指甲骤然变得如金属般坚硬锋利,反手扣住超人卡在她脖颈的手腕,想要用力掰开,但却没有撼动丝毫。

  超人俯视着她,背光的面孔晦暗不清。像是一个忠告,又像是一道命令,他语气冰冷地说道:

  “停止。”

  简松开了挣扎的手指,逐渐安静下来。

  血族不需要呼吸,被掐住喉咙并不能置他们于死地,只要被拔下脑袋并用烈火灼烧,才能真正杀死他们。

  而简在赌,超人对于血族的弱点一无所知。

  她花朵般娇艳的脸上,惊恐逐渐散去,重新展露凛冽的杀戮气息。她露出一个甜美却挑衅的笑容,将手腕轻轻搭在克拉克的小臂上借力,然后在克拉克的注视下,将闪着金属光泽的锋利指甲,深深插|进了那个刚刚痊愈的手腕创口。刚才氪石刺穿的地方,再一次传来刮肉般的剧痛。

  克拉克的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

  ——是神眷!

  盛怒之下,克拉克的手掌缓慢地收紧,简断断续续地笑着,如红酒般的眼眸波光潋滟,闪烁着得意之色。她哑着嗓音说:“他在代你承伤。”

  “你猜……他能承受多久?”

  [温德尔]因为手腕突如其来的剧痛而跪伏在地上。脑海系统的播报声连绵不绝:

  “积分扣除100,剩余积分2500。”

  “积分扣除100,剩余积分2400。”

  “积分扣除100,剩余积分2300。”

  ……

  但或许是在应和简的诅咒,千篇一律的积分扣除播报突然中止,转变为全新的尖锐提示:

  “检测到腕部伤口,治愈已完成,扣除积分2000。”

  “积分扣除100,剩余积分100。”

  “积分扣除100,剩余积分0。”

  “积分不足,功能禁用。”

  在简的注视里,超人倏忽一滞,红润了一些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像是有人一根根掰开了他的手指,他的指节无力地抽动几下,从简的脖子上滑落。

  他又一次重重砸在地面上,龟裂的纹路从他瑟缩的身躯下,一路向外延展。

  焚身术再一次在克拉克的身上起效了。

  而这边,虽然烈火焚身的疼痛已然停止转移,但[温德尔]的身体依旧因为余韵而颤栗不止。

  耳畔传来少女得意的轻笑,但一切声音都像是钢针划过金属,最终都转化成一种撕裂的痛觉,令人心生绝望。

  [温德尔]勉力撑起身子。

  他坐在介于液体与固体间粘稠的血泊里,闭上了眼睛——

  一根金色权杖凭空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权杖顶端莹润的珠子逐渐亮起刺目的金光,就像将太阳直接压缩到了这个小小的密室中央,灼眼的亮度让所有人被迫闭目。

  但随着光芒越来越强烈,人的眼帘就像失去了遮蔽的作用,即便闭上了眼睛,所有人的瞳孔依旧看到一片刺目的花白。而被阻绝的视线却让听力越发敏锐——

  那道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带着令人眩晕的神圣感,模模糊糊令人难以分辨。又像是直接轰鸣在每个人的脑海里,是被烙印在生命里的真谛,那么清晰响亮,不容曲解,令人心神臣服。

  那个声音说:

  “飞吧,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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