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蜘蛛, 告诉我,你是如何成为了超级英雄?”
或许第一个问题就在彼得的意料之外,他捏了捏自己手骨骨节, 偏着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 慢慢回忆道:
“我高一的时候,刚进入中城高中时, 学校组织了一次科学展览。”
一提到“科学展览”这个关键词,温德尔的手慢慢蜷起了手指。他不由得回忆起今天下午佩内尔主任和自己的谈话,佩内尔主任告诉自己,那本该是一次新生破冰的参观之旅, 但彼得却成了那个被众人孤立的学生。
“在那次科学展览上,我被一只放射性感染的蜘蛛咬了一口。当时老师和同学们都不在我的身边, 只有我一个人, 我以为我要死在那儿了,但没想到醒来之后,我就拥有了超能力。”
彼得的介绍相当简略。对于绝大多数的超英而言, 发现自己拥有超能力是一个非常惊喜的过程,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刻。但彼得显然对自己当初的变异过程并不感到非常开心, 或许是变异时肉|体的痛苦和精神的孤独令他印象深刻, 以至于他对那只咬了他的“蜘蛛”也是情感复杂,不知道爱恨哪个更多。
“他们霸凌了你。”温德尔却关注到了刻意被彼得一笔带过的细节。他的嘴唇因为隐忍的愤怒而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所有的线索串联, 真相终于浮现:温德尔一开始就搞错了因果。彼得退出社团,朋友稀少, 这绝非仅仅因为彼得超级英雄的身份需要保密, 或者每天需要巡逻而没有时间交朋友。恰恰相反, 是因为彼得的同学在霸凌他、孤立他, 才导致他被变异蜘蛛咬伤而成了蜘蛛侠。
所有的变异都存在极大的风险。如果在那次科学展览上,彼得没有熬过来……
温德尔捏紧拳头,不敢再想。
对面的彼得反而释然的多,他伸手覆在温德尔捏紧的拳头上,轻轻抚摸,给予安慰。他用了一种刻意激昂的语调快乐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啦,后来我成为了蜘蛛侠!温德尔,你知道吗,当我发现了自己拥有难以置信的力量和速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体育课上狠狠让闪电汤普森出了个糗。”
“汤普森仗着自己在橄榄球场上跑得快,还非要让别人喊他\'闪电\',要我说,他绝对比闪电侠慢得多。”看到温德尔被自己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彼得心下松了一口气。
“就是他欺负你?”温德尔显然比彼得想象的更难糊弄,快准狠地抓到了关键。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彼得,大有彼得一点头,他就立刻去中城高中替他出头的大哥大气势。
彼得呆呆地看着温德尔——他之前听斯塔克先生说,纽约城里有奇怪的共生体存在。平时是正常温和的人类,但一旦受到刺激,就会变身成拥有獠牙的威猛怪兽。要不是温德尔现在还穿着一身西装坐在自己对面,彼得差点就怀疑温德尔也被寄生了。
彼得咽了咽口水,斟酌道:“额……他确实欺负过我。但是自从我变成蜘蛛侠之后,他就再也动不了我了,反而丢了好几次脸。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在中城高中成立了蜘蛛侠粉丝俱乐部!这可是我的第一个粉丝俱乐部!他爱蜘蛛侠爱的要死,听说房间里都贴满了我的海报。”
“反正他现在也欺负不了我,看在他帮我运营粉丝俱乐部的份上,我就原谅他了!”
在彼得的坚持下,温德尔答应不去学校找汤普森的麻烦。但实际上,温德尔打定主意回去就给中城高中捐个图书馆或者随便造个什么楼,顺便再给学校的橄榄球队捐点钱,成为他们的资助人。
阔佬家的孩子,即便想“亲民”,也绝不会允许别人爬到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更何况是恶意的校园霸凌。
汤普森靠着橄榄球队才成为了“校园明星”,可若是每一次比赛结束之后,
他都得当着所有观众的面低声下气地感谢投资人代表彼得·帕克,并将刚才辛苦拼搏的奖杯交给彼得举起,甚至连合影都只能蹲在彼得的脚下……温德尔不信他还能再硬气起来。
金钱攻势虽然粗暴,但胜在足够好用,有了明晃晃的美金做陪衬,到哪里见到的不会是一片笑脸呢?
达成了“一致”,温德尔和彼得拿起可乐罐碰杯。
快乐水无疑能让人快乐起来,温德尔紧皱的眉心终于渐渐抚平。咽下口中的汽水,温德尔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好奇道:“彼得,那你为何要选择成为一个英雄呢?拥有超能力并不意味着必须担负拯救世界的责任。如果不是蜘蛛侠,你只是彼得·帕克,我相信你或许会少很多烦恼。”
彼得轻轻将吸管从自己的嘴里取出,还没来得及咽下的可乐瞬间变得苦涩,就连在嘴里密集起舞的气泡也不能带给他任何的快乐。
他无意识地收拢了手指,却忘了掌心里还握着可乐罐。受到巨力挤压的可乐罐发出一声刺耳的形变声音,“咯吱咯吱”的金属扭曲声惊醒了彼得。
他垂下眼帘,又想起了那日——
与现在的坦然和释怀不同,刚获得超能力的彼得万分兴奋。但拥有强大力量的他发现回到了学校中,却仍要接受闪电汤普森的奚落。超乎寻常的超能力和忍气吞声的日常割裂了彼得的生活。汤普森欺负自己时,周围同学不是痴痴发笑就是冷眼旁观,日复一日,彼得也逐渐变得冷漠——他的确有了超能力,但他不打算用它去管别人的死活。
那天他按照梅姨的嘱咐去一个仓储式超市进行购物,而本叔则开着车。保安瞪口呆地看着他轻而易举地将货箱搬到一旁,然后灵巧地在铁架子上借力攀援,在靠近天花板的最顶端货架取到了想要的商品。备感惊奇的保安一路跟在彼得的身后啧啧感叹。
结束了购物,彼得拎着购物袋等在电梯口,他的身后却远远传来争吵声。五官灵敏的彼得立刻就意识到,背后发生了一起抢劫案。
窃贼气势汹汹地从走廊那端抱着一袋美金向电梯口狂奔而来,紧随其后的是两个超市的安保人员。
他们气喘吁吁地追在劫匪的身后,看到电梯门口的彼得,眼前一亮,大声呼喊:“有人抢钱!快拦住他!”
彼得已经忘记了自己那时候究竟在想什么,在他的回忆里,他只记得原本挡在电梯口的自己轻轻一侧身。窃贼抱着钱袋与自己擦肩而过。
那个窃贼似乎也没想到那么顺利,正巧扑进了缓缓打开的电梯。摁下关门键,冲着彼得咧嘴一笑:“谢谢了。”
就差那么一秒,扑到电梯门口的保安只能眼睁睁看着窃贼得意的笑容缓缓消失在合上的电梯门后,他愤怒地锤了电梯门一拳,冲着彼得恼怒道:“先生,你是怎么回事!你只要绊倒他,或是拖延一会儿就行了!”
保安在空中挫败地狠狠砸拳,冷哼一声又急匆匆地往回赶。另一个保安来得稍微迟一些,他气喘吁吁地停在彼得面前——正是那个围观彼得拿商品的保安。他神情复杂地望了彼得一眼:“你可以阻止他的,我知道你做得到,但你让他走了。”
彼得耸耸肩,面上没有任何歉意,他的嘴角甚至还挂上了一个冷漠的讥笑:“抱歉,兄弟,那是你的职责。我受够了被别人指手画脚,任何人都不行!我只关心我最在乎的东西。”
保安张了张口,但他看到彼得脸上坚定的神色,他又将那些涌到嘴边的话语咽了下去,改口道:“好吧,先生,那祝你好运。”他带着失望的神色从彼得的面前缓缓路过,拿起对讲机询问道:“警察已经来了吗?好,我从另一个出口下去……”
但或许上天就是爱跟人开玩笑。
彼得才在商场里信誓旦旦地说“只关心自己在乎的东西”,他走出商
场时,就发现噩运就降临在了自己的珍宝头上。
彼得慢悠悠地走出商场,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不远处的马路边,人群围成了一团,警笛刺耳的声音响彻夜空。人们背对着彼得的方向,低声议论着什么,同时传来高呼救护车的声音。
在看到警车的那一刹那,蜘蛛感应就响了起来:有什么关于彼得的坏事发生了。
彼得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样穿过人群的包围,等他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跪在了本叔旁。本书躺在马路上,黏稠的鲜血从他胸前的弹孔里缓缓渗出,染红了衬衫,又顺着焦黑的柏油马路慢慢流淌。警察站在彼得的身后不忍地说道:“刚才有个窃贼从商场里抢了钱,劫车的时候,你叔叔被打了一枪。”
彼得痛苦地呜咽起来,紧紧握着本叔的手,呼唤着他的名字。
因为听到了彼得的声音,本叔挣扎着睁开眼睛。他眼眸里覆盖着一层泪光,慢慢扩散的瞳孔倒映着彼得泪流满面的面庞。他张了张口:“彼得……”
彼得流着泪应声,等着叔叔最后给他留下几句话语。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叔叔的遗言。本叔只是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就闭上了眼睛,握着彼得的手失去了力量,缓缓从彼得的掌心滑落。
……
“这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本可以阻止他!但我没有——所以本叔死了!”彼得痛苦地将脸埋进自己的掌心,泪水顺着他的手腕滴落,晕湿了桌布。他的声音里有自责和愧疚,以及深深的愤怒,“本叔曾和我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是我没有担负起责任,这都怪我!从那天起我就发誓,我再也不会因为自己的疏忽,让任何人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彼得抬起头,少年的眼眸在漆黑的夜里泛着脆弱的亮光,像是一颗明亮的星子。他尚带稚气的面容展露着令人敬畏的坚毅和笃定:“就像教师要对学生负责,医生要对病人负责,家长要对孩子负责,拥有超能力的英雄,必须对普通人负责。”
温德尔没有说话,他只是将纸巾递向了彼得。
在彼得回忆的时候,他一直一言不发。在听完彼得将本叔的死全归罪于自身时,温德尔更是眉头紧锁,沉默得就像一尊雕像。
看出了温德尔的欲言又止,已经收拾好心情的彼得胡乱拿纸巾抹掉脸上残留的泪水,反手握住温德尔放在桌子上的手,关切道:“这都过去了,没事的。你想说什么吗,温德尔?”
温德尔斟酌了相当久的时间,才缓缓开口:“彼得,我很抱歉提到了你的伤心,我为你本叔的死感到非常的难过和遗憾。”
“但是我觉得你给了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将本叔的死因全部归罪于自己,但事实上,那个窃贼才是应该受到谴责的人。”
“通常而言,我们会将义务区分为积极义务和消极义务。积极义务告诉我们什么是应该做的,比如给慈善组织捐款,给路边的流浪猫喂食等等,而消极义务告诉我们什么是不应该做的,消极义务禁止那些会伤害他人的行为,例如偷窃、绑架。”
“所以,消极义务组织我们伤害他人,而积极义务要求我们行善。这意味着履行消极义务是必需的,而积极义务的执行则更为温和。就像大多数人都会认同,当一个流浪汉在街上乞讨时,尽管施舍他是一件好事,但这并不是强制性的,你也可以将这笔钱花在购物或者娱乐上,因为施舍本身就是一件分外之事。”
“我注意到你对当时自己的无所作为感到万分懊悔,但事实上,那的确是你的分外之事。”
彼得急切地解释道:“可是如果我拦下了他,他就不会有机会劫车!本叔也就不会死了!”
温德尔拍了拍彼得的手背,灯光映在他蓝色的眼睛里,充满着悲悯:“这又涉及到因果问题了。”
温德尔看向窗外,彼得也随之转头。巨大的玻璃落地窗一尘不染,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没有一丝雨渍或灰尘的污痕,一看就知道是有专人经常在擦拭打理。
“这个落地窗,每次下雨之后都需要有清洁工专门擦拭。他们会穿戴安全绳,然后从天台慢慢往下降落。而高空擦玻璃,是全世界最危险的工作之一,甚至有人因此把他们叫做‘蜘蛛人’。”
彼得点点头,表示了解清洁工高空作业的风险。但他的眼里有着一丝疑惑,不知道温德尔为什么突然提起他们。
温德尔继续慢慢说道:“如果有一天,恰好天气不怎么好,新闻出台了强风警告。但餐厅需要迎接一批贵宾,刚下过雨的玻璃窗上都是雨渍,看上去极不美观,于是经理决定找一个清洁工去外面擦玻璃。”
“他找了好多个清洁工,他们都因为行程的问题无法赶来。唯有一名清洁工,家里急需用钱,在他老婆的强烈劝说下,他愿意赶来清洁。”
“在擦玻璃时,他不小心将污水溅进了眼睛里,下意识晃动起脑袋和身体。而他身上的安全绳因为检修人员的失误判断,实际上已经发生了内部断裂,根本承受不住他晃动的重量。于是悲剧就发生了。”
“人们为他的死互相推诿责任。你认为谁应该负责?”
彼得歪了歪头,几乎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都有责任。”
温德尔点点头:“我们无法指出究竟是哪个单一的决定因素会是造成悲剧的唯一原因。这场事故里,所有人都有不对的地方,但没有人能够从理智上预料到悲剧和伤害的发生,是一连串的意外和过失相叠加,才造成了清洁工的死亡。”
“你在窃贼冲过来时选择避让,是因为当时你完全不知道他接下来会伤害到本叔或者其他人。阻拦是你的[积极义务],你完全可以自由选择。更何况,窃贼的选择和举动本身就存在千百种可能,他才是那个造成本叔过世的最直接原因。你可以为之感到愧疚,但彼得,本叔的死,罪不在你。你无需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我明白,我后来也抓住了那个窃贼,把他送进了监狱。如果只是赎罪,那这一切的确已经还清。”彼得咬了咬唇。
他抬起头,抬起手掌,在空中比划着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手势,纠结地说道:“理智上,我的确明白,就像一减一等于零,这一切已经过去了。但情感上……本叔的死,就像一块时刻悬挂在我面前的告示牌,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或许普通人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履行[积极义务],但对于像我这样的超能力者来说,必须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温德尔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彼得想要表达的内容,感慨地长叹了一声。短暂的静默之后,温德尔轻轻在桌子上叩击了一下,像是敲响了一面警钟,他直白地问道:“那么彼得,你觉得自己的能力究竟有多大?”
“通常而言,我们只对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有道德的义务。就以你的力量举例,你或许可以拦下一辆无法刹车的火车,这是我们乐见其成的。但如果那是一栋倒塌的大楼呢?”
“我也可以撑起一栋大楼……”彼得弱弱地举手补充。
“好吧,那让我们再夸张一点,如果是一颗陨石呢?你应该无法举起一颗陨石吧?”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超能力者,大家能力的功能不一,强弱也不尽相同,更何况抛开蜘蛛侠战衣,你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会认同,帮助别人的前提,是不为自己招致危险——但据我所知,你曾冒着生命危险去对抗比自己强大太多的敌人。”
温德尔看到彼得的脸上闪过一丝不以为意,只好无奈地换了个方式,继续说道:
“虽然你作为超英的勇气、坚持和决心都无
与伦比,但我想,你也不应该就此遗忘自己彼得·帕克的义务吧?你为了超英工作牺牲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这给彼得·帕克的工作、学习和个人生活带来了伤害。我猜猜,托尼是不是也劝过你,让你专心学习?”
“睡衣宝宝,去写作业。”彼得模仿着斯塔克先生那种故作随意不屑却难掩关爱的语气,但说完之后,却忍不住调皮地吐舌,咧嘴笑了起来。
“温德尔,其实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能力是无限的。”彼得喝了一口可乐,慢慢捏着可乐罐上的折痕,想将它恢复原状,但罐子始终存在凹凸不平的形变,令彼得颇为无奈。他将罐子举到温德尔的面前:“你看,我连让这个可乐罐恢复原样都做不到,更别说举起一颗陨石。”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厉害的英雄,就像超人,他可以监听全球的呼救,只要眨眼的功夫就可以去地球的另一端救人。但我不行。”彼得非常坦诚地说,他的面庞上没有一丝嫉羡或者遗憾,就像是陈述一个事实那样剖析着自己:“所以我是[纽约好邻居],也一直会是[纽约好邻居],这儿就是我的家。我做不到守护整个地球,但我想守护我的家。”
“彼得·帕克的生活确实很忙碌,就像上班一样忙个不停。但工作一天后你回到家,休息一会儿,还是要爬起来打扫院子,整理房间——这就是蜘蛛侠日常在做的,只不过他的家比普通人大了一点。”
纽约繁华的夜色霓虹倒影在彼得的眼中,汇聚成一片烂漫的星火。他目光稳重而平静地和温德尔对视,没有一丝躲避和退让的痕迹,无言地展示着这个少年英雄守护家园的决心。
温德尔的内心像是突然意识到,或许这就是蜘蛛侠的迷人之处。
并不是超凡的能力造就了英雄的诞生,而是高贵的品格和坚定不移的信念。
“好吧,我被你说服了。”温德尔摊开了手掌,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语气难掩其下的欣慰和骄傲,瞬间点亮了彼得的眼睛,他小小的欢呼一声,拿起放在面前已久的披萨,快乐地咀嚼起来。
“不过十全赛在即,你还是得多花点精力准备比赛。所以……”
温德尔的一个峰回路转让彼得傻了眼。被披萨堵满的嘴巴“唔唔唔”地叫唤起来,听上去就像一只撒娇的小奶狗,他讲不出话,只能用栗色的眼睛控诉地望着温德尔。
温德尔恶趣味地欣赏了一会儿彼得的窘迫,这才悠悠接口:“我给你找了个助手,或许你愿意带着他一起巡逻?”
可乐已经被彼得喝光了,他只好拉过桌子上的蔬菜汤灌了一口,就着汤汁,终于将嘴里的披萨囫囵吞了下去。喉咙里一能发声,他就急切地追问:“是谁?”
“或许你听过他的代号,他叫神眷。”
彼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披萨从他的手上滑落,重重砸进了蔬菜汤里,汤汁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