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长清道:“韩二侠太自信了。”
刁青道:“他有理由,一来这巨舟之上,坐人很多,除了你于老前辈之外,还有李寒秋、君姑娘等,老前辈纵有心沉没于风浪之中,但却不忍别人同遭大劫。”
于长清道:“韩二侠把老夫的事,算计得很清楚啊!”
刁青道:“所以,要请于老前辈三思。”
李寒秋冷冷接口道:“你怎知一定能把我们埋葬于江浪波涛之中呢?”
刁青道:“十二艘梭形快舟,四艘带着水战役施大船,围攻诸位这一般帆舟,诸位的生望,百不有一,除非那人的水性,能在江中潜伏上三五个时辰,由水底溜走。”
谈话之间,瞥见数点舟影,流矢一般急驰而来。舟影渐近,已可见舟上人物。
果然是十二艘梭形舟,每一艘快舟上,除了两个摇橹的大汉之外,舟上各站着三个人,人人手执强弓,腰悬箭壶。
快舟分由四面八方,团团把几人乘坐的巨船围了起来。
刁青四顾了一眼,沉声说道:“那快舟上的人,所带之箭,都是硫磺等特制之物,只要射出,立时会爆烈出熊熊的火焰,诸位武功高强,那特制之物,纵使无法射中诸位,不过,咱们用心不在射人,而在射船,这木船这样大,大约是一定可以射中的了。船泊江中,如若熊熊地燃烧起来,诸位除了跳江心之外,只怕是很难再有生机了。”
李寒秋道:“有一件事,只伯刁管家没有想到。”
刁青道:“这位是……”
李寒秋道:“兄弟李寒秋。”
刁青道:“失敬,失敬,如是韩二爷算有遗策,不知错在何处?”
李寒秋道:“和你刁管家有关。”
刁青道:“和在下有关,那倒是很奇怪了。”
李寒秋道:“那就是在这木船燃烧之前,你自己先要死去。”
刁青微微一笑道:“如若区区一条命,能换得诸位许多人命,那也算死得瞑目了。”
于长清道:“还有方秀,无法逃得性命。”
刁青道:“就是我们两个人吧,但算起来,也不算吃亏啊!”
于长清流目四顾,只见那十二艘梭形快舟,已成了合围之势,船上人人张满弓箭,准备发射。
刁青轻轻咳了一声,道:“于老前辈,目下情势,已很明显,老前辈如若不肯交出解药,动手已是必然的事了。”
于长清沉吟了一阵,道:“你先下船去吧,容老夫再仔细想一下。”
刁青道:“目下情势,已很明显,于老前辈才智过人,当不会做出自陷绝的事。”言罢,转身下船而去。
于长清目睹刁青去远,不禁轻轻叹息一声,道:“方秀不会有此等才慧,能想到老夫坐船他往。”
李寒秋道:“方秀想不到,何人会想到呢?”于长清道:“我一直觉得方秀的背后,还有一个主持人物。”
李寒秋道:“什么人?”
于长清道:“老夫想不出。”
苹儿接道:“会不会是韩公子?”
李寒秋道:“目下情势,咱们应该先谋解决,至于何人有此才能,以后再求证吧!”
于长清回顾了李寒秋一眼,道:“为了免去日后江湖上的恩怨牵缠,我已遣走两位船主,目下这巨船上,只有十二个水手,不过,他们个个都是久行江海的老手,李世兄觉得咱们应该如何对付他们呢?”
李寒秋道:“在下觉得,在下不能接受威胁,屈辱,必要时和他们放手一搏。”
于长清道:“他们有备而来,在江心之中和他们动手,只怕有甚多不妥之处。”
李寒秋道:“有何不妥?”
于长清道:“他们来此之人,大概都是经过挑选,精通水中工夫的人物,动上了手,他们第一步必将设法击翻木船,不知李世兄的水中工夫如何?”
李寒秋摇摇头,道:“不成,对水中工夫,在下是一窍不通。”
于长清淡淡一笑,道:“那么这场搏斗,咱们是胜少败多。”
苹儿道:“师父全无焦虑之情,定然是早已胸有成竹了。”
于长清道:“老夫之意,目前处境,只有和他们斗智不斗力。”
李寒秋目光一转,突然回头望着身后一个水手,道:“咱们全速冲向江岸,需要多少时间?”
那水手略一沉思道:“大约顿饭工夫。”
李寒秋道:“你估计一下,如是快舟上施火攻袭,咱们是否能被围而出?”
那水手摇摇头,道:“这个,在下就无法算法了,他攻袭是否准确,同时能够引起几处燃烧,是否另有对付救火的弩箭手,才能有所估定……”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就目下咱们这船上实力而论,此刻风平浪静,可以分出六人救火,如若同时有七处燃烧,那就无法施救了。”
这时,十二艘梭形快舟,已然驰近大船,团团把帆舟包围了起来。快舟上的大汉,个个高举弓箭,准备放射。
李寒秋冷笑一声,又对那舟子说道:“船上可有弓箭。”那水手道:“强弓四张,雕翎四百余支。”
李寒秋道:“你把它拿了出来吧!”
那舟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李寒秋目光转到于长清睑上,道:“晚辈有一些不解之处,请教老前辈。”
于长清道:“什么事?”
李寒秋道:“武林中人,对那江南双侠,似乎是都有一些忌惮,才养成他们狂傲的气势,晚辈觉得,咱们不妨和他们放手一战,纵然是未必能够胜过他们,也许可脱围而去,只要咱们能上岸,就可以放心和他们一战了。”
于长清略一沉吟,回顾了苹儿了一眼,道:“你的意下如何呢?”
苹儿道:“李公子想得太简单,那方秀既然前来,定然有着很充分的准备,但方秀也是世间最不讲信用的人,和他讲条件,咱们必吃大亏。”
于长清哈哈一笑,道:“看来你的意思,也是准备一战了。”
苹儿道:“葬身江心,埋骨鱼腹,也比落入方秀手中好些。”
于长清一拂长髯,哈哈一笑,道:“老夫这把年纪了,死而何憾,不过,你们要答应老夫一件事。”
李寒秋道:“晚辈等洗耳恭听。”
于长清道:“老夫被方秀下毒,武功还未全复,不幸战死,你们要替老夫完全成少林寺一行的心愿。”
李寒秋道:“晚辈人微言轻,说出之言,只怕人家难以相信。”
于长清探手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道:“把此信投入少林寺,亲交方丈之手,老夫就算尽到心力了。”
苹儿道:“师父,你好像早已有了准备。”
于长清道:“老夫若能亲自赶去少林,自是用不着这封书信了,如果不能离开此地,只有偏劳李世兄了。”
苹儿神情肃然地说道:“师父,我不想被方秀生擒,如若情势险恶,弟子准备自作了断。”
于长清道:“我已交代了小健三兄弟应付之法,能否逃出此劫,那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苹儿缓缓道:“那是说,师父也赞成李公子的方法,放手一战了?”
于长清微微一笑,道:“咱们无法交出解药,自然是无法逃避,不过,老夫还有一个法子,如能成功,咱们就可以平安登岸了。”
李寒秋道:“什么法子?”
于长清道:“想法子诱使他们几个人登上船来,也许可以使他们心中稍存顾忌.你们准备动手,我去和他们谈判一下。”
李寒秋道:“老前辈小心一些,方秀奸诈得很。”
于长清道:“老夫可以对付。”缓步到大船旁边,高声说道:“在下请刁总管答话。”
刁青似是正在等待消息,当下高声应道:“于老前辈可是找在下么?”
于长清道:“不错,老夫想和刁总管谈谈。”
刁青微微一笑,道:“于老前辈可是想通了么?”
于长清道:“有劳刁总管转告韩二侠一声,就说解药在于某身上,不过,需要那韩二侠亲自到老夫船上来取。”
刁青道:“这个,这个……”
于长清道:“你去通知那韩三侠一声,方秀不守信约,不知韩二侠是否是一位守信的人物……”
刁青接道:“我们志在取得解药,于老前辈有什么事,对在下说也是一样。”
于长清道:“方秀既可不守信约,你刁总管的承诺,还能要老夫相信么?”
刁青沉吟了阵,道:“老前辈说的倒也有理。”
于长清道:“所以,必得请韩二侠面见老夫一次才成。”
刁青道:“好吧,在下只好回复韩三侠一声,看他是否愿来了。”
吩咐两个驶舟人一声,小舟折向那远处大船行去。
这时,那船家早已取出弓箭,李寒秋、苹儿各执一张强弓,准备放射。
于长清道:“敌众我寡,如若一定要动手,我们就要先下手了,不过,对方有十二只梭形快舟,每一只快舟三人,并有三十六人,咱们先动手,又能伤他们几个呢?”
李寒秋道:“这个,晚辈无法计算出来,那要看我们的箭法是否准确,能在抢先发动中,射伤几个人。”
苹儿道:“强弓长箭,我是毫无把握,不知道能否射中人?”
李寒秋低声说道:“这等长箭,我也很少施用,召来船家,咱们一齐施放,虽然未必能够伤得他们几个人,倒可给他们一个先声夺人。”
苹儿微微一笑,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李寒秋道:“咱们先作准备,且看那于老前和刁青的谈判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