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萧仙子道:“最好是一字一句,都不要改,完全照你们谈话的经过说出来。”
杨梦寰遂把会谈经过之情,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玉萧仙子听得很用心,杨梦寰说完,良久之后,玉萧仙子才缓缓说道:“杨相公,你对姑娘的生死看法如何?”
杨梦寰道;“恨不能替她死去。”
王萧仙子黯然一笑,道:“那是说,你有决心救她了,”
杨梦寰道:“只要能使她打消死念,不论任何重大牺性,均所不惜。”
玉萧仙子道:“杨相公有此用心,事情还有可为了……”
语声微顿道;“她忧虑的是自己的清白受污,才不愿偷生人世,只有对症下药,想法子证明她还是清白之身才行。”
杨梦寰道:“在下实是想不出有何办法,还望姑娘指教。”
玉萧仙子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证明的办法虽有,只怕有所不妥。”
杨梦寰道:“有何不妥之处?”
玉萧仙子道:“万一不幸被她料中,求得证实之后,岂不是更加深她死亡的决心。”
杨梦寰呆了一呆,道:”姑娘说的是。”
玉萧仙子脸上泛起了两朵红晕,垂首说道:“杨相公,为了朱姑娘,贱妾有甚多不当之言,说出口来,还望杨相公不要见笑才好。”
杨梦寰道:“姑娘请说吧。”
玉萧仙子道:“要知那朱姑娘的料断,并非无因,她这些日中,一直在迷糊之中,随时可能遭遇到不幸的事。”
杨梦寰道:“朱姑娘有若天人,谅那智光大师也不敢侵犯于她。”
玉萧仙子道:“咱们把她看作天人,但她在智光和陶玉的眼中,却是一位人间少见的绝色美人,这是因感受不同,看法也就各异了。”
杨梦寰沉吟了一阵,道:“不错,不论她是否清白沾污,咱们也不能让她死去。”
玉萧仙子道:“因此,咱们不能冒险。”
杨梦寰道:“在下和她恳谈甚久,看她神态十分坚决,眼下,她只有一个心愿,杀死陶玉,然后自绝而死。”
玉萧仙子双目凝注杨梦寰脸上,缓缓说道:“我先要问你一句话。”
杨梦寰看她神色凝重,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缓缓说道:“什么话?”
玉萧仙子道:“你口口声声要救朱姑娘,自然是全心全意了,但如她真的清白受了沾污,你是否愿娶她为妻?”
杨梦寰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
玉萧仙子道:“不用这个那个了,这才是救她的关键,你如没有娶她为妻的决心,那也不用谈救她了,让她去死就是。”
杨梦寰神情激动,脸上是一片极为复杂的神色,沉吟了良久,道:“如若真能救她,区区是在所不惜。”
玉萧仙子神色凝重的道:“你要仔细想想,此事勉强不得,如是被她瞧出不对,那就前功尽弃了。”
杨梦寰道:“我如答应了,那就全心全意,姑娘但请放心。”
玉萧仙子道:“那很好,咱们此刻就设法布置一个让她无法寻死的局面。”
杨梦寰道:“请教高见。”
玉萧仙子道:“高明之策,全仗随机应变,到时间,你听我的就是。”
杨梦寰道:“此刻呢?咱们何去何从?”
玉萧仙子道:“追踪朱姑娘。”
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两人出得小庙,直向正西奔去。
那朱若兰似是早已有备,竟然是不留痕迹,两人直追出数十里之远,仍是不见朱若兰的踪迹。
玉萧仙子停身在一处高峰之上,流目四顾了一阵,摇摇头,道:“只怕咱们追错了方向。”
杨梦寰道:“她如诚心逃避咱们追踪,那就是不易追上她了。”
这时,已是太阳偏西的时分,玉萧仙子伸手指着山下一座谷口道:“杨兄弟,你瞧可是一处卖酒的帘儿么?”
杨梦寰凝神望去,果见遥远处有一个酒帘儿随风招展。
当下点头说道:“不错。”
玉萧仙子道:“这等深山之中,既有卖酒所在,定然是一处交通要隘了,咱们过去瞧瞧,也许能打听出朱姑娘的行踪,”
两人下了山峰,提气疾奔,不大一会工夫,已到那酒店前面。
说它是一家酒店,事实上,只是两间简单的茅舍,一个当炉的伙计,卖几样小菜,烧酒。
玉萧仙子打量了一下四周形势,只见这座酒店,乃是一处十字路口,除非朱若兰越山而渡,非要经过此地不可。
这时,酒店中正坐着一个黑衣老者,在食用酒饭。
玉萧仙子低声说道:“杨兄弟,你去问问那当炉伙计,是否看到了朱姑娘,”
杨梦寰依言行了过去,抱拳一礼,道:“借问一声,可曾见过一位姑娘,行经此地么?”
那当炉伙计正在忙着,听得杨梦寰的问话,竟是连头也未抬的应道:“一位姑娘么?刚刚过去了不久。”
杨梦寰喜道:“走的那个方向?”
那伙计应道:“向正西而去。”
两人腹中本感饥饿,想吃点东西,但获得朱若兰行踪,心中大喜,相不到这么轻易的就打听了出来,遂忘记了吃饭的事,而联袂向正西行去。
提气疾奔,一口气跑出了十余里路。
玉萧仙子突然停下脚步,道:“姑娘的轻功绝伦,如是她施展轻功,咱们追她不上,如是缓缓赶路,这一阵,咱们也许赶上了。”
杨梦寰想了一想,道:“不错,玉萧姊姊似是心有所疑?”
玉萧仙子道:“那店中坐的一个黑衣人,你可曾当心瞧过么。”
杨梦寰道:“匆匆一瞥,好像在那里见过。”
玉萧仙子道:“不错,我也有此感,刚才,我才想起,他很像一个人。”
杨梦寰道:“什么人?”
玉萧仙子道:“蛇叟邱元……”
杨梦寰接道:“不错,正是那蛇叟邱元,我瞧的是他的衣服。”
玉萧仙子道:“他一个人坐那里决非为了吃饭,只怕是别有用心了。”
杨梦寰道:“此人已经很久未在江湖之上出现,难道也为陶玉收罗了不成?”
玉萧仙子道:“很难说,我们未留心他,他该已留心到我们,如是那朱姑娘从此走过,他定会打上一个招呼。”
杨梦寰道:“姑娘说的不错,咱们该当如何?”
玉萧仙子道:“咱们追出十余里,仍未见姑娘行踪,八成是岔了路,也许那伙计在骗咱们,咱们回去瞧瞧,那人如是邱元,事情只怕就有些复杂了。”
两人仍从原路折返,直奔那小店前面。
只见那全身黑衣人,仍然坐在原位,却似力不胜酒,伏案睡了过去。
那当炉伙计,此刻已然离去,一眼望去,简陋的茅舍中,只有那全身黑衣的酒客一人。
杨梦寰行人店中,伸出右手,正想推那邱元一下,突闻玉萧仙子道:“不可造次。”
一跃而入,拔出玉萧,疾向那黑衣人肩后点去。
只听那黑衣人哈哈一笑,挺身而起,道:“区区今日已然两度经历生死大劫了!”
杨梦寰凝目望去,其人果然是蛇叟邱元。
玉萧仙于道:“此话怎么说?”
邱元道:“陶玉错开我四肢关节,把我放在路旁,他说我一生玩蛇,等一条毒蛇来咬伤我。”
玉萧仙子道:“准救了你?”
邱元道:“朱若兰朱姑娘,接上我四肢关节,嘱咐在下坐等两位,告诉你们几句话。”
杨梦寰道:“什么话?快快请说。”
邱元道:“她要两位不用追她了……”
玉萧仙子接道:“怎么?朱姑娘已经知晓是我们两个人么?”
邱元道:“一个杨梦寰,一个玉萧仙子,说的清清楚楚,难道还会错么?”
王萧仙子点点头,道:“你说下去吧:”
邱元道:“朱姑娘要两位会合赵小蝶,找一个幽静之地,好好的研练武功,以备对付南岳之约。”
说罢,霍然站起身子。
杨梦寰道:“邱兄意欲何往?”
邱元道:“那朱姑娘要在下转告之言,我已句句转告,此地无事,还留在此作甚?”
玉萧仙子道:“适才我等经过此地,邱兄是否看到了呢?”
邱元道:“看到了。”
玉萧仙子道:“看到了,为什么不招呼我们一声?”
邱元道:“那时,朱姑娘尚在附近,在下不便开口。”
杨梦寰想到那个当炉伙计,不禁冷笑一声,道:“那当炉伙计何在?”
邱元摇摇头,道:“不要错怪了他,这都是那朱姑娘的安排,她心中明白,如不给你们一个显明的劝告,只怕不肯甘心,你追她逃,大家都无法安下心来学习武功。”
杨梦寰心中暗道:这话倒是不错,目下第一件重要的事,是对付那陶玉的约会,陶玉未死之前,朱若兰只怕也无法安心去死……
只听玉萧仙子问道:“那朱姑娘还说些什么?”
邱元道:“没有,那朱姑娘只交待这几句活。”
大步出店而去。
两人望着邱元的背影,片刻间绕过一个山角不见。
玉萧仙子道:“杨兄弟,此刻咱们该当如何?我也被闹的没有主意了。”
杨梦寰道:“那兰姊姊说的也是,此刻,咱们第一件大事,应该设法对付陶玉,如若咱们把这宝贵的三个月虚耗而过,那未免大可惜了。”
玉萧仙子沉吟了一阵,道:“这么办吧,你去会合那赵小蝶,我去找寻姑娘,寻得姑娘下落,我再去通知你们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