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霜道:“这几年来,我在义父身侧,总没有听他提到过你。”
彭长家笑一笑,道:“因为,我是那么微不足道,最好他们想不起我,我的职务,使我用不曾参与教中的机密,就算有机会参与,我也从不提什么主张意见。”
何玉霜道:“看来,你是个很狡猾的人。”
彭长家道:“可以这么说,狡滑和智谋,本就是一体两面的叫法,但姑娘是否知道,我对此事,付出的代价。”
何玉霜道:“愿闻其详。”
彭长家道:“我的资质并不太差,这些年来,我也有很多的机会,求登更高一层的进境,但我放弃了,我一直不让自己的武功,有什么特殊的成就,就这样的平庸,才保下了自己的性命。”
何玉霜道:“原来,你如此的老谋深算。”
彭长家道:“我自知武功无法保护自己的安全时,只好用点心机了。”
何玉霜道:“你的事不用再谈了,我想多了解一些江堂的事。”
彭长家道:“说气度、威严,也许江堂还不如教主,但如论智略雄图,江堂计决不在教主之下,一山并容二虎,岂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何玉霜沉吟了一阵,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白天平道:“玉霜,对令尊令堂被害一事,是否还有些疑问呢?”
何玉霜道:“我希望多了解一些内情,白兄,我义父养育了我十几年,要我一旦和他翻脸成仇,是问等重大的事,我不能有一点疏忽,也不能有一点大意。”
彭长家道:“姑娘还有什么疑问,只管请问,老朽知无不答。”
何玉霜道:“彭老知道护教二老的底细吧?”
彭长家道:“这个么?略知一二。”
何玉霜道:“护教二老,何时加入了天皇教,他们是什么身份?”
彭长家道:“护教二老出现于天皇教,不过十年左右,但他们的来历,却一直是一件很大的隐秘,除了教主之外,大概无人清楚他们的来龙去脉。”
何玉霜道:“如是江副教主真的能和教主分庭抗礼,单是护教二老的力量,就可以把江堂置于死地了,对吗?”
彭长家沉吟了一阵,道:“姑娘问的是,护教二老诚然武功高强,不过,江堂掌握了教中大部分的杀手、新锐。”
何玉霜道:“果真如此,教主更应该除了他才是,怎能纵容于他,由他坐大。”
彭长家道:“双方实力,大小不同时,小的一方,必为大的一方吞噬,但如双方的实力很接近时,这就会保持了个微妙的共同均衡,因为,双方心中都明白,没有一举击溃对方的把握,勉强出手,可能会两败俱伤。”
何玉霜道:“彭老,你说江堂掌握了天皇教中的杀手和新锐,但不知有何凭据?”
彭长家道:“姑娘,此事天皇教中有地位的人,心中都很明白,江堂是专以训练杀手的负责人,而且,训练出来之后,也就由他的亲信掌握、运用……”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常常和江副教主接近吧?”
何玉霜道:“我见过他很多次,每次,他都很和蔼,看上去,也很仁慈。”
彭长家道:“这不只是姑娘的看法,天皇教中不知内情的人,都是这样的看法,尤其是近几年来,天皇教中人,凡是见到江堂的人,无不觉着他很仁慈。”
何玉霜道:“一个人能装作这样久,不为人发觉吗?”
彭长家道:“姑娘,大奸和大贤,本就是一线之差,也都是具有大才大慧的人……”沉吟了一阵,接道:“姑娘,你知道江副教主那血煞四卫吧?”
何玉霜道:“我知道,听说他们武功很高强,常随江副教主,寸步不离。”
彭长家道:“他是副教主的身份,在天皇教的范围之内,为什么会带着血煞四卫,形影不离?”
何玉霜怔了一怔,道:“这个……”
彭长家道:“因为,他怕遇上刺客,不得不随时防备。”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教主的行踪,又为什么那么神秘?”
何玉霜道:“难道他们在互相提防吗?”
彭长家道:“正是如此。”
何玉霜道:“原来如此,我还认为他们一个是故作神秘,一个是故作排场。”
彭长家道:“所以,老朽想到了天皇教主和副教主之间,可能已引起了某种程度的摩擦。”
何玉霜道:“你是说他们已经开始自相残杀?”
彭长家道:“不错。他们可能已经开始了自相残杀之局,现在,他们所以还没有动手,那是因为一致对外,和咱们冲突的原因。”
何玉霜道:“唉,这么说来,江副教主的实力,在天皇教中,也足以和教主抗衡了。”
彭长家道:“话虽如此,但教主也不是省油的灯。”
何玉霜道:“那很好,我先去找江堂。”转身向外行去。
彭长家急急叫道:“公主,请留步……”
白天平一横身,拦住了何玉霜的去路,道:“你到哪里去?”
何玉霜道:“去找江堂,我要他证明一下,我父母的死亡内情。”
白天平道:“江堂能和教主分庭抗礼,那岂是简单人物?”
何玉霜道:“我知道他不简单,不过,他也想不到我会对他下手……”
彭长家道:“姑娘,请听老朽一言,你如去见江堂还不如见教主来的安全一些。”
何玉霜道:“为什么?”
彭长家道:“江堂笑里藏刀,最喜欢暗算别人,姑娘想和他互较心机,岂不是……”
何玉霜冷哼一声,接道:“不问江堂,难道要我去问教主吗?”
彭长家道:“姑娘,急也不在一时,老朽之意,咱们要有一番计划,然后再行动不迟。”
何玉霜道:“什么计划?太久了,我等不及。”
白天平低声道:“玉霜,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一点,还望姑娘三思……”
何玉霜道:“生我者父母,养我者义父,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岂能轻易为敌?”
彭长家道:“所以,姑娘想证明这件事,要去问江堂?”
何玉霜道:“正是如此。”
彭长家道:“姑娘不肯相信老朽的话?”
何玉霜道:“你背叛了天皇教,自然可以设词陷害教主了。”
彭长家霍然站起身子,道:“走,咱们去见江堂去。”
何玉霜微微一怔,道:“你好像很激动!”
彭长家冷冷说道:“老朽说的句句实言,姑娘不肯相信,老朽已好带姑娘去求证一番了。”
何玉霜叹口气,道:“这件事太重大,我不能造成终身大恨。”
白天平也有些冒火了,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你是非要在江堂口中求证不可了。”
何玉霜道:“是的!我不想冒一点险。”
白天平道:“姑娘不想冒一点险,那只有我们冒险了。”
何玉霜道:“你们也没有冒什么险,我只是求证一下。”
白天平道:“好吧!姑娘救了玄支下院的剑士,我们感激不尽。”
何玉霜道:“那倒不用感激,我救他们是为了你。”
白天平道:“想不到啊!在下在姑娘心目中,还有这么重的份量。”
何玉霜道:“你,简直连一点良心都没有。”
白天平柔声道:“姑娘,在这一段时间中,在下对姑娘处处迁就……”
何玉霜道:“那不是为了我,那是因为你要我救那些玄支剑士,现在,他们的毒解了,我还有什么重要?”言罢,泫然欲泣。
白天平叹口气,道:“玉霜,你心中念念不忘深重的养育之恩,那也是一片孝心……”
何玉霜流下泪来,道:“你明白就好了,我不是故意别扭,我只是要求证这件事。”
白天平道:“你准备怎么做?”
何玉霜道:“我去问问江堂。”
白天平道:“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何玉霜微微一怔,道:“你也要去?”
白天平道:“是的!我陪你去。”
何玉霜道:“你知道,那很危险。”
白天平道:“所以,我才要陪你同去。”
何玉霜道:“你明知危险,却还要陪我同去。”
白天平道:“如是没有危险,在下就不用去了。”
何玉霜很感激,也有些感伤,黯然叹息一声,道:“你身上伤还未好,跟我去,万一打了起来,只怕对你不好。”
白天平道:“不要紧,一点皮肉之伤,在下还能忍得住。”
彭长家突然一挺胸,道:“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