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只见来人又瘦又高,穿了一件蓝色的长衫,站在那里有如一根竹竿竖在楼梯口处,一双眼睛,有如利刀在眼上拉了一道口子,如不是他目中透射出两道神光,很难看得出他有一对眼睛。
两道又浓又长的眉毛,紧紧和眼睛连在一起,长的一付怪样子。
他五官齐全,毫无短缺,只是生的位置太挤了些,嘴巴、鼻子都往眼睛上挤,虽是生的小头小脸,但因五官挤在一起,看上去那张脸显得很大。
只见他闪动一双小眼睛,四下打量一阵,突然向黑衣老者席位上走去,不言不语的坐了下去。
这三人坐在一张桌位上,看上去十分好笑,当真是各具典型,极尽奇观。忽听那两个衣着、面貌一般模样的黄衣少年哈哈一笑,道:“看来,伏牛三恶人,已经到齐了。”
那枯瘦的黑衣老者冷冰冰的接道:“不错,咱们三兄弟到齐了。”
靠东首的一个黄衣少年,道:“那很好,咱们可以开始了吧!”
那五短身材,挺着大肚子,头戴虎皮帽,身穿羊皮衣的矮子,道:“两位划出道儿来吧!咱们兄弟是无不奉陪。”
柳远暗暗忖道:原来这五人是早已约好在此见面,准备比武的了。
只听靠西首的黄衣少年接道:“咱们是文比呢?还是武比?”
那瘦长有如竹竿的人,说道:“文比如何?武比又如何?”
这几人虽是谈论比武大事,”但却是谁也不肯瞧谁一眼。
东首黄衣少年说道:“文比,咱们就在岳阳楼上动手,你们三人,每人打我两人一拳,咱们两人再各击你们一拳,看看那个承受不起,谁的伤势最重,就算谁输……”
他微微一顿,又道:“如是武比,咱们就不受任何限制,拳掌、兵刃、暗器,各尽所能,打上一场了。”
那枯瘦的黑衣人道:“咱们终年打雁,岂能被雁儿啄了眼去……”
那头戴虎皮帽的矮子道:“不错,咱们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船。”
那瘦如竹竿的人接道:“文比太雅了,还是武比的好。”
西首黄衣少年,突然放下杯子,道:“好,咱们立刻就走如何?”
这时,双方都已站了起来,准备下楼而去。
柳远心中甚急,暗道:这几人都是我要找之人,看来得跟着他们了……。
但见五个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柳远叫的一席酒菜却还未送到,但势又不能留此不去,只好起身下楼,远远的钉着几人暗中跟踪。
一路上,他都在暗中想着两个少年的奇形衣着似是听人说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几人下得楼后,折向南关行去,但觉地势逐渐荒凉,片刻之间,已然人踪不见。
两个当先而行的黄衣少年陡然停了下来,道:“此地僻静无人,咱们就在此地比试如何?”
那头戴虎皮帽的矮子四下打量一眼,道:“好小于还不给我滚出来,难道要老人家伸手把你抓出来么?”
柳远吃了一惊,正待起身,突然站起了一条人影。
只听那矮胖大汉说道:“偷瞧人家比武,乃武林中一大忌,你自己讲,该当何罪?”
柳远仔细瞧,那人素不相识,只听他冷冷说道:“此地何地?此时何时?阁下未免说的大过自信了吧!”
那瘦高有如竹竿的大汉道:“这小子不知我们兄弟是谁,我去收拾他……”
黑衣人冷冷说道:“不行,先办我们的正事。”
两个黄衣少年低言数语,东首一个突然转身一跃,飞落刘丈余外处,说道:“你们三兄弟是一齐上呢?还是一个一个来?”
那头戴虎皮帽的矮胖大汉冷笑一声,道:“咱们三大恶人,向来是以一对一,从不群殴,在下先来领教。”纵身一跃,飞冲过来,扬起手中那形如鹿角的怪形兵刃,接道:
“你亮兵刃吧!”
黄衣少年淡淡一笑,道:“我赤手空拳接你的兵刃,如是超过三招,那就算我败了。”
柳远隐身暗处,听得怔了一怔,暗道此人好大的口气那矮胖大汉怒声喝道:“有这等事!”手中兵刃一抖,点了过去。
他那形如鹿角的兵刃,一招点来,有如七八件兵刃点出一般,笼罩了数尺方圆。
只见那黄衣少年身子陡然一转,不知如何闪开了点来的那一招,右手一挥,反击过去,夜色黝暗,柳远无法看清那黄衣少年的手法,却听得一声闷哼,那矮胖大汉突然倒了下伏牛三恶,在江湖声名甚著,远到江南、西北地区,都听到他们凶名,但竟在一交手间,伤在那黄衣少年手下。
只听那黄衣少年哈哈一笑,道:“伏牛三恶,情义深重,想来却不致被吓唬住,不敢救人吧?”
这几句话,无疑是向余下未伤的两人挑战,虽然说的还算客气,但却用词刻薄,极尽讽刺之能事。
那瘦如竹竿的高个子冷冷说道:“暗施算计,胜之不武……”
黄衣少年道:“你们两位如是分开动手,还得多上一次麻烦,我瞧两位还是一起动手的好。”
那干枯的黑衣老者怒道:“你自己要我们两人联手,如是伤在我们手下,那可是自找苦吃。”
那黄衣少年,早已盘弓坐马,蓄势待敌。
但听那竹竿一般之人,大声喝道:“你自己要讨苦头……”话还未完,突然中断,蓬然一声,倒在地上。
伏牛三恶人,片刻间倒下去了两个,只余下那黑衣枯瘦老者,静静立在夜色中。
那黄衣少年突然一伏身子,飞跃而起,直向那黑衣老者冲去。
他的动作迅速无比,有如电光激射而去,那黑衣人拍出一掌后,不知怎的亦被点中了穴道。
两个黄衣少年,相视一笑,高声说道:“你们都被我点中了奇经、大穴,七日内不会发作,但一过七日,那被点奇经、大穴上,就将逐渐的麻木僵硬而成溃烂……”
语声微微一顿之后,环顾了四周一眼,接道:“但眼下你们却有一个最后机会,三日之后,请重上岳阳楼去,去见过一位和我一般模样的人,只要你们求得他答应,你们就有救了。”也不待伏牛三恶答话,转身大步而去。
柳远隐身在花丛中,瞧的十分真切,只是想不出那两个黄衣少年是谁,竟有那般惊人的功力。
两个黄衣少年去后,大约过有一盏热茶时分,那黑衣枯瘦老者,突然挺身而起,施展推宫过穴手法,在两个同伴身上推拿起来。
柳远看得吃了一惊,忖道:好啊!当真是这山尤比那山高,原来这黑衣枯瘦老者,是伪装被点穴道,不知是何居心?
忖思之间,那头戴皮帽、身着皮衣的矮子,当先醒了过来,紧接着那形如竹竿之人,也跟着醒了过来。那矮子一拍尖上的皮帽子,道:“两个小子都走了么?”
黑衣人冷冷说道:“都走了。”
那奇高的瘦子接道:“不知那娃儿用的什么手法,我连看也未看清楚,就被点了穴道。。”
黑衣老者冷漠的说道,“咱们伏牛三恶,闯了大半辈子江湖,从未遇上此等情事,今日之事,如是传扬于江湖之上,咱们也无颜在江湖立足了!”
那矮子一挺大腹,道:“幸好是无人见到。”
鼻子、眼睛挤到一处的瘦长之人,道:“那小子临去之际,留下了话,说是点了的咱们的奇经、大穴,七日后伤势才会发作,不知是真是假?”
黑衣老者道:“一点都不错。”
胖矮子接道:“你老大见多识广,难道就没法子解救么?”
黑衣者者道:“我能解开被他点中的穴道,但却无法救治那受他内力透肌打伤的经脉。”
长瘦的接道:“这么说将起来,咱们还真得重去那岳阳楼了?”
黑衣老者道:“如是咱们都不怕死,那就不用去了。”
胖矮子道:“死虽不可怕,但那不死不活的味道,却是难以禁受……”目光一转,望着那黑衣人道:“大哥之意呢。”
黑衣老者道:“如是害怕受罪,还是去的好些,”瘦高个子道:“小弟亦是此意,但不知二哥意下如何?”
胖矮子道:“大哥和三弟的公决,我岂可单独行动。”
黑衣人冷漠的说道:“看那两个小子的衣着装束,很像一个人……”
这也正是神刀柳远心中的疑问?当下凝神听去。
只听胖矮子问道:“大哥心中所想,可是那金环二郎陶玉么?”
黑衣老者道:“不错,当今之世,除了那金环二郎之外,从无人再穿着那等衣着,奇怪的是陶玉只有一个,但那两个小子,却是长的一般模样,叫人想不出是怎么回事!”
柳远心中一震,忖道:金环二郎陶玉,不错啊!就是那身怪模样的衣着,我早该想起此人才是。
只见那黑衣老人转过身子,大步向前行去。
这三人虽是称兄道弟,但彼此之间,显得十分冷漠。
那胖矮子和瘦长汉子,也是一语不发,跟在那黑衣老者身后而去,转眼之间,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见了。
直待三人去远,神刀柳远才站起身来,掸掸身上灰尘,正待转身而,突然衣抉飘风,划空而夹,一个人影电奔而至,拦住了柳远的去路。
柳远定神一看,只见来人正是那伏牛三恶中的黑衣老者,不禁一呆。
那黑衣老者冷冷说道:“你藏在此地瞧了很久么?”
柳远虽明知据实而言,对方为保持颜面,必将动杀人灭口之机,但他也算是霸居长沙一方的雄主,不善谎言,沉吟了一阵,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