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正是陶玉总攻邓家堡的限期。
天约二更时分,月明如画,邓家堡一片静寂,四周毫无防守,所有之人都集聚在邓府之中。
杨梦寰劲装佩剑,站在邓府大门的广场中,四周插着八支巨大的火把。
火光,月色,交织成一片不调和的紧张气氛,杨梦寰负着双手孤独的站在月色火把交织的光华中。
突然间响起几声尖厉的长啸,划破了夜的沉寂。
紧接着几声尖厉的长啸过后,四周涌现出无数的人影。
为了避免无谓的死亡,杨梦寰撤除了四周的防卫,他想这样能解除这一场近乎屠杀的大战。
四周出现的人影,迅快的集结到邓府门前的广场前面。
这些来到邓家堡中的强敌,似乎都为杨梦寰这一悲壮的孤独行为所震动,齐齐停下了脚步。
杨梦寰双目凝神,迅快的扫视了群豪一眼,果然未发凡赵小蝶和毒龙夫人。
事情显然是有了变化,毒龙夫人那一路总攻首脑也似被取消。
杨梦寰不见赵小蝶和毒龙夫人,不由暗暗叹息一声,忖道:“所有可能援手的力量,都已有了变化,眼下只有激怒陶玉,和他决一死战了。”
他重重咳了一声,高声说道:“陶玉你劳师动众而来,何以竟不现身相见?”
语声甫落,一个尖细声音,接道:“那是杨兄眼拙了。”
一个身着及膝大褂,手套金环的少年,缓步越众而出。
杨梦寰一抱拳,道:“陶兄为我杨某一人,劳动这多武林高人,大举侵犯,实是叫兄弟感觉荣幸的很。”
陶玉冷笑一声,道:“赵小蝶和毒龙夫人,是杨兄凭仗的两路援手,现已然完全断去,就凭杨兄一人,和邓家集聚的一点江湖上无名小卒,只怕是难和兄弟抗拒。”
杨梦寰纵声大笑,道:“陶兄,平心而论,你这多日准备安排的四路总攻,只不过志在我杨某一人而已……”
陶玉笑道:“杨兄自然是主要首脑。”
杨梦寰高声说道:“邓家堡中数百无辜之人,如何能和陶兄及江湖精锐对抗,兄弟倒有一个计较,不知陶兄意下如何?”
陶玉道:“领教,领教。”
杨梦寰道:“当着陶兄邀请助拳而来的高人之面,兄弟想与你约法三章,咱们两人各凭武功,在此一决胜负,你杀了兄弟,那是一了百了,除去了眼中之钉,万一兄弟胜了陶兄,就请陶兄高抬贵手,放过邓家堡数百位无辜之人。”
陶玉避开正题不答,答道:“杨兄可是自信一定能够胜得兄弟么?”缓步直对杨梦寰行了过去。
杨梦寰冷冷说道:“胜负很难预料,陶兄如肯应战,就请一言而决。”
他说话的声音很高,每字每句都使全场人听到。
陶玉心中虽然不愿,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实不便说出“不行”二字,当下冷笑一声,道:“杨兄想和兄弟动手,我是舍命奉陪,胜负生死,各凭武功,但在比武之前,不谈条件。”
杨梦寰心中暗道,如是讲为人的阴沉歹毒,我杨梦寰是决难以如他,看来今宵之局,只有尽我全力,把他伤毙于剑下了
心念一转,唰的抽出长剑,道:“在下候教,陶兄远道跋涉而来,先行发招如何?”
陶玉心中忖道:“无论如何今宵必得杀死他不可。”
两人心中各自打着算盘,计划着应付今宵之局。
只听陶玉格格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举起手中金环剑,缓缓向场梦寰刺了过去。
这一剑,势道之慢,有如蜗牛慢步。
但杨梦寰心中却明白,陶玉这一剑之中,实在暗藏着很多的奇变,只要自己挥剑一格,陶玉立时就势而变,以惊霆迅雷之势,攻向自己的破绽,要害。
杨梦寰虽然未读过“归元秘笈”,但却常听赵小蝶谈到,就记忆所及,似是有这么一招剑势。
只是那金环剑距离杨梦寰前胸,不足半尺光景,那缓和蜗牛的剑势,突然加快,刺了过去。
几乎在陶玉剑势加快的同时,杨梦寰也陡然一吸真气,退后两尺。
原来陶玉剑势和右臂已将伸直,剑招已然无法再变。
陶玉一剑刺空,冷笑一声道:“好啊!杨兄的武功又似有了进步。”
说话之中已然展开急攻,金环剑如狂风骤雨,片刻间连攻了一十二剑。
杨梦寰剑势挥展,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将陶玉攻来的十二剑尽都架开,道:“陶兄的武功也是日有进境。”
两人口中客气,手下却是火辣,炽烈,一剑狠似一剑,一剑快过一剑,展开了一场争夺先机的快打。
隐身在邓府大门的沈霞琳,似已无法忍受,缓缓走了出来,站在邓府大门前台阶上,看双方恶战。
夜风吹来,飘起她散发衣袂。
这时场中不下数十人,但却听不到一点声息,似是都在留心着这场恶战。
两人剑势,愈来愈快,变化也愈见奇幻,有时剑光暴散漫天,分不清是敌是我。
恶斗中突闻陶玉冷笑一声,金环剑疾翻而起,划破了杨梦寰的后背。
衣服破裂,鲜血泉涌而出!
陶玉剑势一转,疾沉而下,剑变“祸起萧墙”,又划破杨梦寰左面大腿。
这两招奇变,都是“归元秘笈”上的剑式,陶玉亦是所学不久,杨梦寰封架不及,连受两处剑伤。
陶玉格格一笑,疾退两步,横剑而立,冷冷说道:“杨兄怎么样?是否还有再战之能。”
杨梦寰两处伤势幸好都未伤及筋骨,但每处伤口都长逾三寸,亦是痛苦难忍。
他暗中咬牙,忍受伤疼,淡然一笑,道:“区区一点伤势,算不了什么,数月不见,陶兄的武功又似有了甚大进境。”
陶玉道:“夸奖,夸奖,杨兄的耐受之力,实叫兄弟佩服的很。”
杨梦寰长长吸一口气,纳入丹田,道:“在下倒希望今日一战之中,咱们能分个生死出来。”
陶玉冷冷说道:“兄弟在这些日子之中,曾经苦思对付杨兄弟的办法……”
杨梦寰道:“你终于找出来了。”
陶玉道:“不错,那‘归元秘笈’实是武学中的宝典,每看一次,必有收获,读上十遍、百遍都是一样。”
杨梦寰心中暗道:我受了两处剑伤,失血很多,这陶玉不肯趁机动手,倒是有些奇怪,此人鬼计多端,必然另有毒计,今日既有必死之心,任他施用各种手段就是,既不动手,也得借此机会调息一下。
只听陶玉接道:“兄弟为杨兄借簪代筹,倒有一策可脱今日死亡之危。”
杨梦寰道:“这么说来,兄弟得领教了。”
陶玉道:“领教不敢当,但咱们既有相识之情,兄弟不愿赶尽杀绝……”
杨梦寰知他用心,要当天下英雄之面,羞辱自己,暗中运气准备再战,口中不再多言。
但闻陶玉格格一阵大笑,道:“杨兄性好渔色,终日生活在脂粉中,兄弟把当世最美的女人和杨兄安排在一起,虽斗室陋居,在你亦算温柔乡……”
杨梦寰道:“公道自在人心,陶兄无论如何羞辱兄弟,在下也不放在心上。”
陶玉道:“杨兄的修养,在下一向佩服……”突然回过头去,高声说道:“那笼车来了没有?”
只听一人应道:“回报帮主,笼车已到了邓家堡外。”
陶玉冷冷说道:“快些驰入堡来,我要请天下敬佩的杨大侠,进入铁笼之中,过几年温柔生活。”
杨梦寰突然纵声大笑,道:“陶兄,咱们相识之后,陶兄就一直处心积虑,算计兄弟,可惜你一直无法如愿……”
陶玉冷冷说道:“也许今日兄弟可偿心愿了。”
杨梦寰道:“只怕未必。”右手长剑一振,疾刺过去。
陶玉金环剑一招“拒虎门外”,挡开杨梦寰的剑势,还击两剑。
两人又展开了一场恶斗。
陶玉连刺了杨梦寰两剑之后,增强了不少信心,他心中原本对杨梦寰有些畏惧,此刻也一扫而空,金环剑如行云流水一般,招招抢攻,打的轻松至极。
杨梦寰却是小心翼翼,采取守势。
只听陶玉格格一阵大笑,道:“杨兄,你可是很紧张么?”
杨梦寰凝神运剑,对陶玉讥讽之言,恍如未闻。
陶玉自从挫在杨梦寰手下之后,翻阅“归元秘笈”,找出了几招绝学,果然得能一雪前耻,把杨梦寰伤在剑下。
杨梦寰未阅读过“归元秘笈”,但他武功大都由赵小蝶口述指导,渊出同源,内功又强过陶玉,这一小心防守,陶玉立时感觉无懈可击,因此想尽方法,想使杨梦寰分心说话,那知杨梦寰硬是置之不理。这时童淑贞、邓固疆、柳远、邓开宇等都已缓缓由邓府大门走了出来,旁观这一场龙争虎斗。
沈霞琳因杨梦寰连受创伤,心中急痛万分,但她知道丈夫的脾气,不敢造次出手相助,右手紧握着剑把,双目中满含着两眶热泪,看着场中的搏斗形势。
转眼之间,两人恶斗了三十余招。
杨梦寰得那苦心大师转赐了数十年的功力,虽经日夜坐息,纳入丹田,但时日过短一时难以运用自如。
此刻久战之后,内力消耗甚大,不觉间引出使用。
只见他愈战愈勇,双目中神光闪动,手中的长剑也愈来愈强,剑剑都带起啸风之声。
强猛的剑势,在杨梦寰身外构成了一片威力圈,迫的陶玉剑势不能逼进。
陶玉心中逐渐焦急起来,金环剑突然一紧,硬攻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