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澜直逼那火炬圈外,一顿手中龙头拐,护拥而行的四个随行大汉,一齐停了下来,拱手对一阳子道:“道兄别来无恙。”
一阳子微微一笑,道:“托福了。”
杨梦寰急奔过来,屈膝拜倒道:“小婿叩见岳父大人,”
李沧澜道:“你起来,站到一侧,我要问那陶玉几句话。”手扶龙头拐直对陶玉行去。
杨梦寰站起身子道:“岳父大人小心。”
李沧澜回头望了杨梦寰一眼,道:“不妨事。”缓缓逼近陶玉四尺处,停了下来。
陶玉右手抱剑,双手抱拳,对着李沧澜深深一揖,但却是默然不发一语。
李沧澜肃然而立,两道炯炯眼神,逼注在陶玉身上冷冷道:“陶玉,你还识得老夫么?”
陶玉淡淡一笑,道:“李老英雄,盛名卓著,在下岂有不识之理。”
李沧澜从小把陶玉收养身侧,传以武功,名虽师徒,恩若父子,此刻陶玉竟连一声恩师也不肯叫,只气得李沧澜全身抖颤,白髯无风自动。
月色、火光下,那陶玉虽然瞧出了李沧澜气愤之情,但却似视若无睹。
杨梦寰看不下去,正待出言责问陶玉,却为一阳子扬手阻止。
李沧澜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道:“陶玉,李老英雄也是你叫的么?”
陶玉笑道:“你解散天龙帮,不肯为我报仇,咱们师徒之情,早已绝断……”
李沧澜冷冷说道:“你可是自觉到羽翼丰满,连老夫也不放在眼中了。”
陶玉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替旧人,李老英雄年迈苍苍,早应收起雄争雄江湖之心,退出武林是非圈,归隐林泉,乐渡余年。是何等安逸的事……”
李沧澜一顿龙头拐,道:“住口。”
陶玉淡淡一笑,道:“让老尊贤,李老英雄有话先说,在下这里洗耳恭听了。”
李沧澜道:“就算咱们绝了昔年情份,老夫也该要质问你一件事情。”
陶玉道:“什么事?”
李沧澜道:“天龙帮为何人所创?”
陶玉道,“李老英雄所创。”
李沧澜道:“这就是了,你盗用老夫创立这天龙帮之名,是何用心?”
陶王笑道:“天龙帮虽为你李老英雄创立,但已经你李老英雄宣告解散,在下使它重生复活,那里不对了?”
李沧澜道:“但你为何定要盗用我老天龙帮之名?”
陶玉道:“天龙帮又非李沧澜,为什么你可用,在下就不能用?”
李沧澜心中大怒,但却强自忍了下去,道:“陶玉,别人不知你借我天龙帮之名的阴谋,我李沧澜却是清楚的很。”
陶玉笑道:“随意取用而已,谈不上什么阴谋。”
李沧澜道:“天龙帮虽经老夫宣布解散,但各地的分支舵,大都还在,一经号召,立时可恢复昔年的声势,你陶玉是想坐享其成。”
陶玉笑道:“就算是吧,那又怎样了?”
李沧澜冷冷说道:“只此一举,老夫已该找你讨还一个公道了。”
陶玉笑道:“为什么不说你爱女助婿,帮助杨梦寰和我作对。”
李沧澜道:“就算我要助那杨梦寰,你陶玉又能如何?”
陶玉道:“李老英雄,如肯听在下的良言相劝,还是请快些退回,免得玉石俱焚,悔之无及!”
李沧澜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这么说来,老夫是不得不领教一下了。”
他举起手中的龙头拐,道:“老夫领教你由‘归元秘笈’上学得的武功如何?”
这陶玉虽然恶毒,但他究竟是在李沧澜教养之下长大,一旦要他和李沧澜动手,心中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他举起了手中的金环剑,道:“李老英雄,一定要和在下动手么?”
李沧澜道:“你尽量施展‘归元秘笈’上所记载的绝招,老夫倒想试试看‘归元秘笈’上记载的剑招。”
陶玉道:“好!那你就请出手了。”
李沧澜一伸手中的龙头拐,推了过去。
他出手之势,看上去虽然是简简单单,其实推出一拐中,暗藏杀手。
陶玉一挫腕,金环剑斜里划出,剑势迎杖攻去。
那知剑势将要接近到李沧澜的前胸时,突然弃杖就人,化削为刺,疾向李沧澜的前胸刺了过去。
这一招变出意外,李沧澜一时间也想不出封拒之策,只好一吸丹田真气,身子陡然向后退出三尺。
陶玉格格一笑道:“李老英雄,这一招就是‘归元秘笈’上的剑招,名叫‘剑中化身’。”
李沧澜道:“也未伤得老夫,还有什么绝招,一齐用出来吧!”
陶玉望着李沧澜冷冷说道:“如若在下不念在昔年一点情份之上,这一剑只怕李老前辈就难以躲开了。”
李沧澜只气的长髯无风自飘,面色一片冷肃的说道:“咱们师徒之情早绝,你也不用手下留情,老夫如有杀你的机会绝不放过。”
陶玉道:“今生今世只怕你已没有这等机会了。”
李沧澜气得脸色铁青,但他仍能强自压下怒火,平静的说道:“昔年老夫收养你时,曾经有人劝我,说你脑后生有反骨,日后必将反恩为仇,当时老夫还有些不信、想不到竟然被那人言中了……”
陶玉为人虽然阴毒,但想到李沧澜昔年养育传技之恩,亦不禁有些愧疚,如若再让他当众述说下去,实有着无地自容之感。
心念转动,疾举金环剑,冷冷接道:“昔年之事,早成过去,多言无用,老英雄接剑了。”一振长腕,金环剑幻起一片剑花,刺了过去。
李沧澜龙头拐反击扫出,横向剑上举去。
陶玉知他天生神力,举世无匹,若金环剑被他的龙头拐扫中,必将脱手而出,赶忙一挫腕,收回金环剑势,避开拐势。
李沧澜展开反击,龙头拐突转凌厉,刹那间拐影重重,挟带起一片呼啸之声。
他退出江湖之后,武功并未搁下,这一阵运拐反击之势,凌厉慑人,石破天惊。
陶玉的金环剑已全被李沧澜的拐势给压了下去,人也被迫的缓缓向后退去。
杨梦寰暗暗忖道:看来岳父还有一点惜爱陶玉之心,如若他此刻乘势出手,施出“乾元指”,定可伤得陶玉。
忖思之间,忽听陶玉大喝一声,金环剑寒芒一一闪,抢入了重重拐影之中。
李沧澜大声喝道:“还不给我弃剑。”龙头拐向上一圈,猛向金环剑击去。
陶玉冷笑一声,道:“未必见得”。长剑随着拐势向上一扬,让闪开去。
这时陶玉剑势被逼到外门,整个的后背,大部暴露在李沧澜的掌下,如是李沧澜左掌击出,必可得手。
但是李沧澜却犹豫不定,举掌欲出未出。
就这一怔神间,陶玉剑势一转,反臂削下,划破了李沧澜右肘间的衣服。
李沧澜羞怒交集,暗运乾元指力,正待击出,陶玉已纵身而退,道:“李老英雄,承让了。”
李沧澜一顿龙头拐,扬头一声长叹道:“罢了,罢了。”
陶玉道:“李老英雄那里不对了?”
李沧澜道:“如是老夫能和你一般下得毒手,今日恐怕己没有你的命在了。”
陶玉道:“如是在下不念昔日情义,李老英雄岂止是划破衣服。”
这李沧澜乃一代英雄人物,当着天下群豪之面,要他厚起脸皮,硬不肯承认失败在陶玉手中,又硬不起嘴,只好缓缓退下两步,道:“今日之战,并非比武定名,而是一场不分生死不停的拼命之战,老夫暂时退后一阵,但我随时可能再出战。”
陶玉淡淡一笑道:“李老英雄,还是休息片刻的好。”
杨梦寰一摆手中宝剑,大步而出,道:“陶玉,咱们这场搏斗不死不休,不论对方伤势多重,只要他有一口气,只要还能再战,都可再打下去。”
陶玉笑道:“这么说来,杨兄可算得真正的跟兄弟拼命了。”
杨梦寰道:“兄弟不死,陶玉是席难安枕,食不甘味……”
陶玉脸色一变,道:“可是在下已无兴致再陪杨兄玩了。”高举金环剑一挥,身后人群之中突然走出一个奇装异服的老人。
杨梦寰凝目望去,只见那老人头大如牛,脸长似马,一个尖尖的脑袋,光不见发,颚下却留着一片长髯,身上衣服也是用两种颜色作成,一半黑、一半红,手中握着一根鸠头手杖,缓步行了过来。
此人形貌古怪,衣着特殊,一望之下,可使人终身难忘,但杨梦寰却毫不认识,连听也没听说过。“这人出阵之后,陶玉却迅炔的退入了后队之中。
杨梦寰一挥手中宝刃,道:“阁下何人?”
那怪人哈哈一笑,道:“中原武林道上,见过老夫之人不多,但却有不少人听过老夫之名。”
杨梦寰啊了一声道:“那阁下怎么称呼?”
那怪人道:“老夫百毒翁。”
杨梦寰道:“百毒翁?”
百毒翁道:“不错,天下百毒,老夫无所不能,无所不精。”
杨梦寰心中暗道,这人既称百毒翁,自然是极善用毒,如要和他动手,必得一鼓气把他伤在剑下。正待运剑出手,突闻萧声扬起,传了过来。
转脸望去,只见玉萧仙子手持玉萧,不停的吹着,缓步走进场中。
百毒翁举起手中的鸠头杖,冷冷说道:“你就是杨梦寰么?”
杨梦寰不敢再分神顾玉萧仙于,全神运剑而立,道:“不错,在下正是杨梦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