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都已不重要,白泽呼吸急促,脑中不断回响着刚才那个声音。
“那是……”白泽浑身不住地颤抖,双拳紧握骨节间变得发白。
几千年前,神兽白泽在东海滨水畔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个人身蛇尾的女子。
她用极尽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对她招手轻唤:“白泽,来这边。”
她出生后第一句听到的就是自己的名字,白泽的模样像是个小雪狐一般,迈着蹒跚的脚步,踉跄着走到女人身边,扎进了她的怀里。
没想到,时隔数千年,她居然还能再听到这句话。
白泽刚才听得很清楚,能断定它是从锁灵图中传来的,可那究竟是谁?难道说……
她不敢去想,那个黑漆漆的洞口像是地狱的大门,充满着诱惑却又令人望之生畏。
“白泽,来这边。”
声音再次传来,更加清晰,更加摄人心魄。
白泽心神大乱,再也无法抵抗,心中一狠,便化作一道白光冲入了锁灵图中。
待她进入图中后,锁灵图便悄然隐匿,在天空上再也看不出一丝痕迹。
如钩的月牙依然挂在那里,云朵涌动,遮住了漫天繁星。
……
睁开眼睛,首先感受到的便是满屋阳光。
黄山翻身下床,迷迷糊糊地开始洗漱。
自从回到冰城后,他在白泽的熏陶下,基本每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这么早就醒过来还是很少见的。
他们昨晚没有跟叶诩和陆雨笙等人在一起,不过他们是住在同一家客栈,而且已经约好了今早同去吃早饭,顺便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黄山满嘴泡沫地对着镜子洗脸。
他还是比较满意这家旅馆的,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装修精简雅致,每个角落都飘着淡淡的花香。
他虽然也说不出那香味来自什么品种,不过闻着很是令人舒心。
收拾妥当,黄山到白泽房前敲门,说道:“白泽,下去吃早饭了。”
很久没有回应,黄山又敲了敲门,可木门的另一侧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回事?”黄山感觉有些奇怪。
虽然白泽好睡懒觉,可她向来睡得很轻,当然也可能是她的感官十分敏锐。
每次黄山站在门外轻轻叫几声就能把她叫醒。
咚咚咚!
黄山加大了敲门的力度,几乎是用拳头在砸门,可里面还是没有回应。
黄山开始有些不安,把耳朵贴在门边,却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放弃了敲门,运足力气,侧身用肩膀直接撞在了门上。
以他现在的体质,这种程度的门锁在他的撞击下根本谈不上防御可言。
锁槽应声而碎,空荡荡的房间展现在黄山眼前。
“白泽?”黄山试探着喊了一声,然后往里面走去。
单人间布置很简约,黄山眼睛很快扫了一遍,到处都没有白泽的影子,连洗手间的门也是开着的。
黄山满脸疑惑地走到房间里,正对着门口的就是窗户,上面的玻璃不知被什么东西打碎了,黄山微微皱眉。
他又看了一眼床上,被褥都整齐地摆在床头,不太像是白泽的风格,她在家里都很少会叠被子。
难道她昨晚根本没有睡在这里吗?
黄山开始慌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像受惊的羚羊一般窜出房间外,向楼下跑去。
旅馆的一楼是提供早餐的地方,每天早上的辰时到巳时,入住的旅客可以免费在这边尝一下老板亲手烹制的当地风味早餐。
由于客房并不算多,所以吃早餐的地方也不大。
叶诩和陆雨笙相对而坐,一边吃饭一边拿着地图讨论行程的问题。
在他们旁边坐着精卫和另外一个黄衣男孩,那是人形状态的金乌。
阿青闷在房中不愿出来,陆雨笙也拿他毫无办法,只好由他去了,反正等到出发的时候他总是要一起的。
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一路传下来,黄山紧张兮兮地跑到他们身边,左看看右看看,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你怎么了?”叶诩放下手中的地图问道,“怎么就你自己下来,白泽呢,她也不吃早饭吗?”
脑中忽然有什么东西炸开,黄山一瞬间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他一屁股坐在木椅上,像丢了魂一样,说道:“她……真的走了……”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都看向黄山问他发生了什么。
黄山对所有人的声音都置若罔闻,他感觉自己的大脑神经像是刚刚被电流电过一般麻木,已经无法再接收外界的讯息。
就在昨天晚上,他还认为自己离不开白泽是因为害怕回到那种单调乏味的生活里去。
在那个世界里,他的未来毫无波澜,一眼便可以望到尽头,他不愿也不甘那样毫无意义地度过一生。
可如今白泽已经离开,甚至没有留下一句道别的话,他才发现自己舍不得她走,完全就是因为舍不得那个偶尔脾气很暴躁的女孩儿啊!
什么所谓的孤独生活,根本就是在无病呻吟好吗!
黄山又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从自己体内出来,如一朵圣洁的雪莲将黑夜照亮。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那一个白色的身影就印在了他的心中。
他想陪着她一起走下去,虽然黄山觉得自己始终像个拖油瓶。
可就算某一天他葬身妖兽的腹中,他也绝不后悔自己的选择,重要的是有她在身边,那就毫无遗憾可言了。
只可惜这些话他从未对白泽说过,今后可能也再也没机会说了,他们甚至可能连再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结束!
“我要去找她!”黄山“噌”地站起身来,抬腿就要往外走。
可是他忘了自己刚才是坐在餐桌前的木椅上,餐桌也是用条纹乌木制成,比寻常的餐桌要矮一些。
黄山猛地起身向前迈步,直接被餐桌绊倒,身子倒在桌上,整个人翻到了桌面的另一侧。
“救、救命……”黄山的头卡在了木椅的缝隙中,双腿朝天,无助地乱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