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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到了我弟的室友(穿书)》77. 日常 书写不尽

作者:故栀 字数:8325 书籍:钓到了我弟的室友(穿书)

  听到了程周策的话, 沈时木清醒了一瞬,他“哦”了一瞬,然后走到了厨房给自己倒水喝。

  沈时曦伸手伸手狠狠地掐了一下程周策的腰, 惹得程周策的身子一直。

  沈时木神情镇定的一边喝水一边垂头看着手中的手机,似乎真的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程周策看了他一眼,有些一言难尽的收回目光,小声对沈时曦道:

  “他是不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又不是没有谈恋爱,怎么什么都不懂?”

  沈时曦耸耸肩, 他想了想:“或许是真的缺一根筋吧,但按理说,其实有些东西他应该是知道的, 只是对男人和男人之间,他的敏感度更低一些。”

  说到这里,沈时曦的神色有些微妙:“而且我总感觉小木有点崇拜我,把我放在很高的位置上,他似乎觉得世俗的**与我不沾边。”

  程周策低低的笑出声。

  说实话,沈时曦还真不是没有世俗**那一挂, 并且他向来坦诚。

  越是玩纯情那套, 沈时曦说不定反而情绪起伏还大一些,可一旦涉及到更直白坦诚的欲,他是一点害羞也不带的。

  他知道自己的有多么好看, 无论是脸还是身体,所有的优势都明晃晃的摆在面上。

  更何况, 他同时清楚自己对程周策具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甚至有的时候是沈时曦先挑起来的事。

  若说他们在一起之前, 沈时曦是真的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才让程周策陷得更深。

  可在一起之后,他仿佛一下子恍然大悟, 懂了很多。

  他开始有意识的调戏人。

  比如在程周策揽住他的腰间的时候,沈时曦的指腹会轻轻顺着他小臂上着血管纹路轻轻勾勒。

  像是小蚂蚁在上面爬一样,让人心痒痒的。

  在程周策问他“哥哥你在干什么”的时候。

  沈时曦就会若无其事的收回手,镇定答道:“看看你的胳膊有多么适合抽血,改天我们一起去献血。”

  程周策:“……”

  又或者还有,两人在家一起看电影或闲聊的时候,沈时曦总是会有些不安分,忍不住去扒拉调戏一下程周策。

  倒不是沈时曦真的想做什么,而是每次他做出这样的行为的时候,程周策都会有几秒钟的错愕与不知所措,亦或者是忍耐。

  沈时曦得承认,他自己是有些恶劣的。

  逗半半什么的,真的是太有意思啦!

  直到有一次,当时沈时曦正窝在程周策的怀里,两人正一起在看同一部手机。

  不知不觉中,沈时曦那点恶劣因子又起来了,他的手从人的衣服下摆触了进去。

  室内开了空调,温度有些低,当时的程周策穿了一件黑色卫衣。

  直到里面又碰到了一层布料。

  ?

  沈时曦垂头去看,发现对方里面还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再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人正幽幽的望着他。

  沈时曦若无其实的收回手,没关系,还有嘴,他可以嘴嗨。

  “怎么?穿这么多,怕我做什么?”

  程周策:“……”

  沈时曦观察着程周策的反应,对方沉默着没有说话,没有像往常一样红耳根,也没有隐忍。

  在程周策漆黑深沉的目光下,他讪讪伸手揪了揪自己耳垂,想说,不是,你这样我就不好办了啊。

  正准备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跳过这一趴的时候,沈时曦半边随意掖进裤子里的缎面衬衫被人给扯了出来。

  温热的大掌寻进去,没有任何阻隔的贴上了他的腰间,柔软的布料坠下来搭在了对方冷白的手背上。

  沈时曦猛地睁大了眼睛,他感觉带有薄茧的指腹擦过纹身。

  带来轻微的刮蹭感。

  几乎是瞬间就让沈时曦坐直了身子。

  然后他听到程周策隐着笑意缓缓开口道:“哥哥穿的不多,看来是不怕我做什么。”

  沈时曦:“……”

  奇耻大辱,居然被反调戏了!

  可是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和对方去争那一口气,因为他立马被程周策给捞了回去,重重的吻就落了下来。

  “咚”的一声,他们从沙发掉落在毛绒绒的地毯上。

  很好,终于把人惹急了。

  后果就是沈时曦被人摁在地毯上收拾了一顿。

  沈时曦有些出神的想,应该是叫收拾吧。

  没错,他把这种行为叫做收拾!

  然后他被程周策抱到沙发上,对方上面没有穿衣服,下面是才穿上的灰色家居裤。

  都这种时候,沈时曦无意识的手贱去扯了一下对方本就没有系上的抽绳。

  本就随意卡在劲瘦腰间的裤子滑到胯部。

  看到这一幕的沈时曦抬眸,就对上了程周策漆黑的目光。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倏地收回了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程周策给对方裹上小毯子。

  或许他们都忘了,很多时候,他们已经是不需要再克制忍耐的关系。

  他比沈时曦更早的意识到这一点。

  想到这里,他垂头在人的脸颊上碰了碰,沈时曦掀起眼皮看他,竟难得的显得有些乖巧。

  他心里有些不服气,但没有说什么,偏头“哼”了一声。

  然后下次照调戏人不误。

  知道错了,但不改。

  所以总之就是,他们俩每次闹起来,还真不一定是某一方的问题。

  他们是合谋,是共犯。

  沈时曦身上有太多不为外人所知的那一面了,甚至是沈时木这种较为亲近的人都难以窥探到。

  而他的那些特质,若是说出来或许别人都不会相信。

  而这些,只有程周策能看到,他心里是欢喜的。

  -

  想到这里,程周策没忍住上前额头蹭了蹭沈时曦的侧脸。

  沈时曦伸脚轻轻踹了踹他的腿:“又撒什么娇?”

  程周策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时木就已经开了口:“差不多要去学校了,程周策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程周策站起身:“去吧。”说完,他扭头在沈时曦的素白的脸颊上碰了碰,“晚上想吃什么发消息给我,我买菜回来做饭。”

  沈时曦轻轻“嗯”了一声:“好好上课。”

  然后看着程周策和沈时木离开家,沈时曦手里捧着沾了水汽的杯子,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

  小区的绿植做得很好,夏日的树叶愈发茂盛,形成一片绿荫。

  炽白的阳光透过绿叶的缝隙在灰色的地面上形成一块块明亮的光斑。

  不久,程周策和沈时木就踏入了那一片光亮中。

  不知道沈时木在说什么,整个人脸上带着神采飞扬的笑,身边的程周策虽然是在听,但是神情淡淡,看不出情绪。

  似有所感,程周策回仰起头,朝着这边看过来。

  沈时曦家的楼层并不是特别高,隔着的距离不算远。

  因此他虽然有些看不清对方的眸子,可对方瞬间扬起的笑在阳光下却十足的招眼。

  注意到人正站在窗前看着自己,程周策朝着他抛了一个飞吻。

  沈时曦眼里的笑意加深。

  身旁的沈时木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同样回过头朝着沈时曦的方向望来,然后也夸张的学程周策,朝着沈时曦狂抛飞吻。

  沈时曦一愣,随即低头失笑。

  他的生活总是匆匆忙忙,眼里装下的东西太少了。

  很多美好的事物,他总是下意识的忽略。

  可在那一瞬间,他像是听到了盛夏的微风声,树叶的枝丫互相摩擦。

  他能看到天空正中央悬挂的太阳,也能看到拖着尾巴游移的白云,像是一捧烟。

  过往无比抗拒排斥的夏天,在这一刻,他好像都感受到了它无与伦比的魅力。

  -

  日子虽然过得平淡,可是身边有恋人家人和朋友,总归是平凡的生活都会增添几分乐趣。

  就在沈时曦觉得生活就这样无波无澜的进行下去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那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夏日的夜晚天黑的总是要晚一些。

  沈时曦下班的时候,外面的夕阳还悬挂在天边。

  他踩着橘黄色的光到附近的咖啡店里买了两杯饮品,然后一边朝着外面走,一边接听了程周策给他打的电话。

  那边的声音很温和:“等我五分钟,马上就到。”

  “慢慢开车,不急,我在咖啡店的附近等你。”

  话音刚落下,沈时曦就感受到一阵疾风呼啸而过,有什么东西擦过他的身体,让他的手臂泛起一阵火辣辣的疼。

  手中拎着的东西散落在地上。

  随即“砰”的一声,车辆发出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滑撞上了不远处的路灯杆。

  小汽车前端冒出白烟,燃烧起火焰。

  沈时曦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花白,大脑疼得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般。

  明明是炎热的盛夏,身上却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听到了周围车辆的鸣笛声,也听到了人群按捺的尖叫声,一拥而上连忙将司机抢救出来。

  最后是电话那边焦急的呼唤:

  “哥哥?!”

  “沈时曦!”

  沈时曦回过神来,艰难哑声道:“别急……我没事。”

  话音刚落下,他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一拉,进入了一个熟悉气息的怀抱中。

  沈时曦的手指颤抖着向上紧紧攥住了程周策的衣领。

  头顶响起人惊魂未定的声音:“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沈时曦搂紧了他的脖子,然后侧头去看远处的车辆的时候,已经有路人从附近的店铺里借了专用灭火器将车辆灭了火。

  尽管他说没有什么事,程周策还是把沈时曦带到医院检查的一遍。

  最后医生说确实只有手臂上的擦伤时,程周策轻蹙了一下眉头:“可是他头疼。”

  医生委婉说到:“但经检查,确实没有收到撞击类外伤,也没有其他的问题。”

  听到医生说的话,沈时曦牵住程周策的手指,轻声道:“没事,已经不疼了,可能是刚刚车辆起火犯了应激。”

  程周策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然后他捧着沈时曦上了药被包扎好的手臂,心疼死了。

  沈时曦没忍住笑:“好啦,又没有什么事。”

  程周策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然后垂下眸不说话。

  半晌才站起身来,牵着人:“走,我们回家。”

  在路上的时候,程周策收到了助理的电话,挂断后他跟身边的沈时曦解释道:

  “确认了一下,是纯交通意外,车辆刹车出了问题,司机担心在路上造成更大的问题,所以才想着撞击固定的建筑把自己逼停。

  那个地方当时的人不多,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恰巧站在那里的沈时曦差点受到无妄之灾。

  夜晚洗漱好后,沈时曦被程周策抱着窝进柔软的被子里。

  和程周策在一起后,他的睡眠状态好了很多,失眠已经是少有的了。

  倒不是说恋人本人的存在就有那么神奇,而是两人在一起生活后,不管是饮食还是作息,都规律了很多。

  在保证身体健康的同时,程周策还会带着沈时曦运动,出去放松娱乐,他脑子里的弦不再崩得紧紧的,也不再思虑过多。

  所以再加上精神上的富足,失眠的问题也随之消失。

  就在他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却感到搂着自己腰的手却无意识的紧了紧。

  沈时曦缓缓睁开眼睛,就发现程周策仍睁着眼睛在看他,见人醒了,他小声道:

  “抱歉,你继续睡。”

  沈时曦看着他,或许就连程周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眸子深处藏着浓重的不安和后怕。

  沈时曦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上前更凑近了一些人,然后伸手将程周策的脖子紧紧揽住,把他的脑袋轻压在自己的肩窝处。

  是一个能给人带来很足安全感的姿势。

  “不要怕,助理不是说了,是纯意外吗?”

  程周策的声音低低的:“我还是忍不住……”

  沈时曦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一边摸着他的后脑勺,一边缓声开口:“半半,今天发生事故的时候,我好像意外的看见了一些东西。”

  似乎是怕程周策不相信,他说道:“你知道的,今天的火不是特别大,虽然我看着会不舒服,但不至于会到头那么疼的地步,所以当时的头疼不是应激。”

  程周策的声音轻轻颤了下:“那你看到了什么?”

  “我的葬礼。”

  话音刚落下,怀中的人就猛地抬起头来。

  沈时曦直视的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半半,我只存在于你的世界了。”

  所以不要怕他会突然消失不见。

  沈时曦看着程周策的眸子,却感觉他更伤心了。

  晌久,程周策才哑声开口:“哥哥,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哪有人以自己的死亡来当做安慰的。

  只想想,程周策就觉得大脑嗡鸣,一阵窒息。

  沈时曦摸着他的侧脸。

  爱让人生出勇气,也伴随畏惧。

  有时候,沈时曦觉得在一起之后,面对这段感情,他们反而是交换了角色。

  程周策让他变得更加洒脱勇敢,他自己的心底却反而栽种下了惶惶不安的种子。

  之前两人生活的平安幸福,他尚且没有暴露什么。

  这一次沈时曦差点出事,让程周策心底的那些不安彻底爆发。

  沈时曦是意外的到来,程周策也会担心,某一天他会不会被上天带走。

  这些都不是沈时曦想看到的。

  “我们无法永远都无法预料到明天会发生什么。”沈时曦轻声开口,“这个世界上的意外太多了,不要设想还没发生的事情结果,更不要去害怕它。”

  沈时曦捧着他的脸:“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从不畏惧明天的未知,将现在每一分当下活成极致,你仍能做到,对不对?”

  程周策的手覆在对方的手背上,眼眶有些红的点点头。

  “来,我抱着你,睡觉。”

  沈时曦张开手臂抱住他,声音低低道:“我想在你的身边,我只能在你的身边,哪里都不会去。”

  声音笃定又坚定。

  一遍又一遍,似乎是要将这个变成一道亘古不变的真理,篆刻在程周策的本能意识里。

  这句话仿佛真的起到了安抚的作用,渐渐地,对方的呼吸声在昏暗的房间里平稳下来。

  沈时曦才渐渐地歇了声。

  他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想着,程周策说得对,他确实不怎么会安慰人,

  他在想,是不是客观下的强制性条件更容易让人信服。

  所以他才会骗程周策,说看到了自己的葬礼。

  以那边彻底的消亡证明着现在他此刻真实的存在。

  可是失误,好像起到了反作用。

  对方更加难过了。

  想到这里,沈时曦垂头,在人的发顶轻轻落下一个吻。

  其实沈时曦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除了他来到这个世界,这里一切的运行都再正常不过。

  是真实、客观的世界。

  没有什么非自然、不对劲的东西。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程周策解释,让他能够更信服。

  就像普通的世界,有没有鬼呢?

  唯物主义是主流,大家信奉科学,理智上都知道是不存在的。

  可为什么还是会害怕?

  有些东西,因为未知,所以会想象,发散的想象让人害怕。

  一切都看个人怎么想。

  不过当时的头疼,确实是因为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估摸着那是他病得很严重的一段时光,时常精神不济,总是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芬妮有空就会过来看他,她似乎不想在沈时曦面前暴露过于悲观伤心的一面。

  于是每次来,都会开朗的笑着,遵循着他们以前的相处模式。

  她总是会唠唠叨叨很多她看过的小说,挑些有趣的一点一点讲给他听。

  最后讲的是室友相关爱情故事的那本,沈时曦已经有些疲惫了,隐隐约约记住了芬妮口中的名字。

  程周策、沈时木……

  似乎是讲到兴头上,她讲得多了些,最后有些可惜的说:

  “不过这本书的原作者写的是群像大学校园文,亲情和友情都写了,但作者说她不怎么擅长写爱情戏,于是主要以事业线为主。”

  “刚刚我跟你说的,还是读者觉得有些可惜没有爱情线进行了二创,以里面最核心的两个人物——程周策和沈时木。”

  芬妮一转头,就看到沈时曦早已闭上了眼睛,她连忙噤了声,给沈时曦掖了下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其实那时候的沈时曦并没有睡着,他只是胃太疼了,疼到他的精神都带上了几分恍惚。

  如果芬妮的声音如有实质的展现在了眼前,一定是呈虚影状,不甚清晰。

  沈时曦听过芬妮讲过太多的东西,再加上精神不济,最后也只留了一个表层记忆。

  于是那些真相也埋藏在了大脑深处,甚至是被当事人所遗忘。

  今天在车辆撞击的那一刻,或许是离危险只有一步之遥,又或许是过往深刻的死亡记忆刺激了他的大脑。

  表面的一层雾气散去,那段被忽视的尘封记忆从他大脑的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

  自从一年前看到沈时木和姜玲蕊接吻的那一刻,沈时曦不是没有好奇过,怎么会和他的认知中不一样?

  不是……沈时木和程周策的爱情故事吗?

  可是生活得继续,他不能总去纠结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人生,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认知就强行按头让他们俩在一起。

  于是,他也不再去追求这件事的真相,无所谓了。

  倒是没有想到,在今天的这次意外中彻底得知。

  但是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情,因为已经不会对他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了。

  想到这里,沈时曦紧紧的搂住了怀中的程周策。

  之前他给对方坦诚的时候,只说了自己的来源,并没有提到穿书这件事,他不想让对方知道“书”。

  程周策那么骄傲肆意、有自己思想的一个人。

  未来的人生中,每一步该怎么走、又是如何走,都应当是由他自己下决定,那是属于他的人生。

  生命无限。

  而几行字太短了,书写不尽。

  -

  那天的事情发生过后,他们的生活再次恢复成了原本的节奏。

  程周策也从来没有在沈时曦面前表现过什么,可沈时曦太了解他了。

  或许是因为感情过于浓重,有些东西并不是言两语间就能完全释怀。

  而这件事,沈时曦又没有办法和别人去讨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于是他也带着些隐隐约约的惆怅。

  就在这时,闻楚仪给他打了一通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温和:

  “时曦,以前每年我都会去寺庙小住一段时间,今年也是,顺便也想给妈点盏灯。”

  她的身体不太好,以前就在寺庙养过病,这边依山傍水,远离城市的喧嚣,能够让心静下来。

  在炎热的夏日也是一个避暑的好去处。

  往年都是她一个人去,只是今年因为周锦芸的去世,想去点盏灯,为老人家念念经,做功德。

  又念及两个小辈和老人家的感情深厚,所以来打电话问一声。

  “你和阿策要一起吗?”

  和周锦芸有关,沈时曦自然是要去的,他应道:“去的,您可以不用配合我们的时间,我们俩商讨好了自行过去。”

  闻楚仪“嗯”了一声:“那你们到了那边后再联系我吧。”

  “好的。”

  闻楚仪每年去寺庙的事,沈时曦也是知道的,是很有名的宜云寺。

  想到这里,沈时曦心里动了一下,寺庙……

  程周策晚上回来的时候,沈时曦和他说了这件事,程周策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本来两人是计划十一小长假的时候过去,可是想着那时候放假,来爬山上香的人比较多,于是提前了行程。

  他们在一个普通的周末驱车到达了这边,然后将车停在了山底附近。

  开放式大门建在山底,寺庙所处位置在山峰之下。

  沈时曦仰头看着古色气息的门,上面的匾额金底黑字,写着“宜云寺”。

  因为隔着岁月,已经沉淀出悠然历史的气息。

  程周策停好车走到他的身边,仰头看了一眼,然后轻声道:“走吧,我们上去。”

  山间多蚊虫,两人都穿着专门登山的衣着,以免大量的皮肤露在空气中。

  幸好最近已经到了夏末,温度降了些,而且周遭树丛多,倒是形成了一条天然的林荫登山路。

  沈时曦没有来过这边,不是很清楚,随意的和程周策闲聊着:

  “阿姨是坐缆车上去的吗?”

  程周策点点头,闻楚仪的身体不好,自然是无法支撑着全程爬山上去。

  这里台阶延伸的很长,别说闻楚仪,就算是有些缺乏锻炼的年轻人,都不一定能完全爬上去。

  但好在程周策和沈时曦都身体素质不错。

  在城市待久了,再进入这种自然气息浓重的地方的时候,紧绷疲惫的神经也会稍微松一松。

  沿途的山峰侧崖雕刻着生动的佛像。

  沈时曦和程周策驻足认真的看了看。

  在准备离开的时候,沈时曦发现程周策没有跟上来,他转头望过去,程周策还在原地,看着佛像的神情虔诚。

  没错,就是虔诚。

  有一瞬间,沈时曦是有些惊讶的。

  因为他了解程周策,过往的程周策肆意张扬,年轻无畏,他从不抱希望在别人的身上。

  只信自己,不信他人,更遑论神佛。

  若说沈时曦是经历了穿书,所以才对这方面有着十足的敬畏。

  可是他都觉得自己好像比不过刚刚程周策那种信奉感。

  想到了这里,沈时曦心里一动,恍惚的意识到了什么。

  他问道:“半半,你刚刚在想什么?”

  程周策扭头,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开口道:“我许了两个愿望,一个是希望爷爷奶奶早日团聚,来生能够平安顺遂,还有,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尽管心底早有猜测,可听到的这一瞬,沈时曦还是愣了一下。

  他的心底蓦地酸软:“佛龛供奉的雕像在主殿里呢,你现在许什么愿?”

  程周策牵住他的手往上走,一边说道:“没关系,看见一次就许一次,总有一次佛祖会听到,说不定听多了,留下的印象还会更深。”

  沈时曦捏了捏他的手心:“傻不傻。”

  两人笑着朝着山上继续走,只是之后的心情完全不一样,对方的那种情绪好像也传达给了他。

  路途中多雕像,每看到一次,沈时曦都会许下愿望。

  与对方同样的愿望。

  爷爷奶奶能好好团聚。

  他能和程周策相伴一生。

  最后到达寺里的时候,闻楚仪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几人去上了炷香。

  接下来的几天,沈时曦和程周策就住在了寺里,白天会去念诵经文,为周锦芸祈福。

  空闲了时间,就会在大树下的石凳上坐一坐,聊聊天。

  周围有一些乱窜的野猫,但是长期被寺里的僧人养着,倒也性子温和,十足的亲人。

  沈时曦有时候也会去逗逗那些小猫。

  很快,一周的时间已经渐渐过去,沈时曦和寺里不少人都已经熟悉了起来。

  闻楚仪还要在这边小住一阵子,沈时曦和程周策去跟她告别。

  两人离开的时候,恰巧碰到了结束早课的住持承慧大师。

  沈时曦和程周策礼貌的朝着对方微微躬了一下身,对方走到他们的面前。

  或许是年岁已高,对方身上浓重的威严感外已经裹上了一层平和的气息。

  这几日下来,他们和对方也已经熟悉了下来,见人走过来,两人都愣了一下。

  “请问您是有什么事吗?”

  承慧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嗓音微沉却温和:“在两位小友临行前来送送,有几句话想说。”

  两人的神色认真了些:“您请说。”

  “世间万物,凡事都有它既定的规则,不必形成执念,过往孜孜以求的答案其实早已注定,二位……早就得到了。”

  程周策一愣,然后立马回神:“谢谢大师。”

  承慧笑了笑:“就不耽误二位了,祝归程顺利。”

  两人再次微躬身表示感谢,起身抬头的时候,沈时曦和承慧对上了目光。

  沈时曦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无声的做着口型:“谢谢。”

  承慧微不可察的朝着他点点头,然后看着两人转身携手离去。

  其实当初沈时曦听闻楚仪提及寺庙的时候,他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既然程周策会因为这一件不可预测的玄乎事情感到不安,那就给他一个玄乎的答案,对方是不是就能放下心来?

  而承慧大师就是最好的一个人,活得通透睿智,声名远播,使人信服。

  于是这周以来,沈时曦都会抽空找到承慧,和他聊聊。

  承慧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小辈,他喜欢这种善思又稳重耐得下心的人,又写得一手好字。

  似乎是有事求于他,经常会在一旁帮忙整理旧籍,一待就是一整天。

  一天午后,承慧突然开口:“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沈时曦就略过了有关于他的一切,将程周策的心态简单的描述了下。

  “或许提出这个要求有些失礼,但我想,您给出的意见或说法,他会更信几分,所以可不可以在他面前表示我永远会在他身边这个意思就行?”

  说出口,沈时曦都觉得有些丢人,天啊,他到底在请求人家什么事啊。

  可在这方面,或许他真的有些笨拙,不知道该怎么办比较好。

  承慧不紧不慢轻言道:“施主,当今社会,不可迷信,如今念佛讲求的是一个修心养意。”

  沈时曦:“……我没迷信,所以我就是请您给他这样一个说法,无所谓真相,只是这样他或许能想通几分。”

  承慧缓缓闭上眼睛:“出家人不打诳言。”

  沈时曦有些失落,可也知道不能强求,于是他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和谢意,之后不再提这件事。

  只是没想到,过了两天后,他在一旁抄写经文的时候,承慧突然开口道:“可以。”

  尽管说的不全面,沈时曦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整个人惊了一下,反问:“出家人不打诳言?”

  承慧又闭上了眼睛,缓缓道:“不说假话,给几句人生建议罢了,只是给陷入迷途的小友一些劝诫。”

  沈时曦:“……”

  他没忍住低笑出来。

  不过归根到底,还是给出了沈时曦想要的话,他看了看身边的程周策,小心问道:

  “刚刚承慧大师说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程周策看了他一眼,说:“说的挺好的,是我陷入了思维误区。”

  沈时曦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件事,但看着程周策心情不错的模样,他也松了一口气。

  这么想着,沈时曦开心了很多,看身边的树叶都感觉更绿了几分,那点情绪甚至通过他肢体动作传达了出来。

  程周策双手插兜,不紧不慢的走在沈时曦的身后,看着沈时曦有些雀跃的背影。

  他没忍住垂头笑了出来。

  记得在某一天午后,沈时曦睡着之后,程周策走出门,来到了承慧的小院里。

  “要不要下一局棋?”

  因为闻楚仪的原因,程周策和承慧认识很多年了。

  承慧见是他,笑了笑:“过来吧。”

  两人就坐在树荫的石凳上,程周策也没有迂回,开门见山说道:“这几天,哥哥是不是找您有什么事?”

  毕竟对方这几天的异样,作为身边最亲近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

  承慧:“……”他面不改色落下一子,“没有经过施主本人的允许,不便多言。”

  程周策了然的点点头:“那看来就是有了。”

  其实很多东西,程周策仔细一想,大概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和沈时曦之间,很多意思不用宣之于口,就已经能够了然。

  想到自己最近的状态,他想,明明不想让哥哥察觉的,终究还是让他担心了。

  他轻声开口道:“如果哥哥请求您对我说什么,劳烦您答应他吧。”

  承慧:“出家人不打诳言。”

  程周策认真的解释道:“不是诳言,是转告,哥哥对您说了什么话,让您转告给我,我本人也知晓并同意。”

  承慧:“言之道,两位小友是参悟了。”

  程周策挑了下眉,谁说承慧大师老古板来着,这不是挺会吐槽的吗?

  想到这里,程周策眼里的笑意更甚。

  承慧大师转达沈时曦的意思是真,可对方给出的建议也是同样真诚。

  是他陷入魔怔,绕进去没能想明白走出来。

  是他自己放大了自己的恐惧,反而陷入无尽的内耗中。

  孜孜以求的答案他已经得到,往后的日子里,他仍要将与沈时曦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活成极致。

  这才是他们应该走的路。

  他上前两步,牵住了沈时曦的手。

  一起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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