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从未上过战场的将士来说。
第一次面对即将开启的大战,内心肯定是忐忑的。
尤其是为将者,要进行只会,无论发生什么,都需要注意。
所以,能够打一场战,甚至于在大战中取得胜利的将领, 各方面都需要优秀。
尤其是心理素质,更是如此。
因为战场局势千变万化。
没有多少人,能够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但凡有一点出乎预料,大战的结果就会截然不同。
而这,便是每一个初为将者,都需要面对的, 需要花一段时间去适应。
可宋鸿志不同,当他想要从军的那一刻。
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 都能够胜利。
即便在猛将如云的大魏之中, 他也将会是最闪耀的哪一个。
因此,宋鸿志骑在烈马上,手持一杆银色长枪,眼中除了自信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尤其知晓,接下来的对手,只是一个小小的高阳国后。
更是连一点慌乱都没有。
心里只在考虑一点。
究竟要怎样,才能在此战之中,取得最大的战果。
“将军?”
这时候,旁边的副将见对方不说话,当即有提醒了一声。
至于其他人,在此时,也不由心中叹息。
从离开京师,到辽东地区。
他们一路相随这位新任辽镇指挥使,已经算是初步了解了。
眼前这小国舅爷,不仅是为跳脱、想一出是一出, 还每天高谈阔论, 像是只要他来到了辽东, 就能够一战定乾坤,一举击溃高阳国大军一样。
说真的,对此,众人并不相信,还有些鄙夷。
高阳国是不强,但至少也有几十万大军。
可对方所节制的兵马那?
加起来也不过五万。
更为重要的是,这小国舅爷生活上面也很挑剔,一路上的干粮根本吃不惯。
时不时命人他们去打猎,非要吃肉,到最后还要嫌味道不够好。
尤其在前几日,众人又亲眼看见。
对方为这种事情,直接写了一份折子,说要回禀陛下,去京师几个酒楼中弄几个庖厨到辽镇来。
几人都从军多年,也是经历过多次血战,什么苦没吃过。
却从未见过有将领如此挑剔的。
须知,这还没打仗了。
若是打起来, 您还是不是得随身配备几个庖厨在身边啊?
而在经过这些事情后,几位副将一致认为,此次对高阳国之战,胜算肯定不高,能打成平手就不错了。
同时,他们也终于知晓,为什么陛下非要派自己来了,就是保驾护航的。
换一句话来说,这一战就是给小国舅爷镀金。
不然让谁来不好呢?
一时之间,他们压力不由大了很多。
此时,宋鸿志也回过神来,当即点了点头,道:“好,入城吧。”
说完这些,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独自一人策马先行。
众人也敢在身后,没有说什么。
而在入城不久。
辽镇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也姗姗来迟,前来迎接。
尤其是指挥使衙门的将士们,更是不敢怠慢,直接列起了长队,还要大摆宴席,接风洗尘。
因为他们知道,这不仅是顶头上司那么简单,还是当今小国舅,皇后娘娘的胞弟,内阁次辅儿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的。
不过宋鸿志对此并不在意,否决了接风的建议,交接了印信之后。
开始巡视指挥使衙门,又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前往城外的驻军大营中视察。
还派手下的副将和亲卫,收集各方面的消息,小到兵器粮草,大到边境之外的情况。
总之,事无巨细,他都要了解。
而等到他再一次回到城里。
也已经是半夜了。
此刻。
辽镇指挥使衙门中。
宋鸿志已经脱下了甲胄,坐在主位上,眉头紧蹙。
正前方,正是跟着来的几位副将和亲卫。
就在刚刚,他已经听到众人回禀,此刻有关辽镇的所有情况。
首先就是朝廷开战的消息,高阳国已经得知了,如今在边境之外,开始集结大军。
期间曾经派来使,前来议和,说并不想与大魏开战。
可这件事情,乃是魏云弈决定的。
辽镇官员们并不敢过多接触,只是将高阳国来使轰了出去。
所以,现在双方虽然还没有正式开战,都各自都已经在开始准备了。
只不过,对于高阳到底集结了多少大军,暂时还不清楚。
当然,宋鸿志皱眉,并不是因为这些。
而是因为,通过手下之人的回禀,他已经知晓,因为辽镇将士多年未战,缺乏训练,纪律松散,整体士气有些差,且弓弩器械等,似乎也缺乏严重。
要知道,当初大魏能够横扫天下,定鼎中原,靠的是什么?就是弓弩!
尤其在之后,面对草原铁骑时,弓弩更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因此,大魏将士若缺乏了弓弩,战力会大打折扣。
这倒是让宋鸿志有些头疼,看了一眼在场的人,不由道:“辽镇驻军素质太差了,简直连御前营的那些个御前侍卫都不如!”
此话一出,在场几位副将顿时就无语了。
御前营是什么?
那是拱卫皇宫、守护陛下的军队啊,是朝廷中最精锐的。
您到好,把辽镇驻军的将士,直接和御前营比...
当然,想法归想法,可话众人却是不敢说出来的,当即,有一名副将走了出来,躬身道:“将军,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弓弩器械,也不是缺乏训练,而是粮草。”
“末将之前查了一下,现在辽镇的储存的粮草已经不足了,最多再能坚持两个月。”
“若是开启大战,消耗起来还会更快,当务之急,就是解决粮草的问题。”
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打仗最重要的,就是让手底下的人吃饱。
不然的话,不要说战场厮杀了,动都没力气动。
“这个本将军知道。”宋鸿志想了一下,然后转身看向后面的舆图,微微眯起眼睛,不一会儿,就转过身到:“传本将军的命令,将辽镇下属各城的驻军,全部都调来辽镇。”
“陛下命本将军节制五万大军,自然是一个都不能少的,而所有大军调来之后,全部屯兵在绿江西畔。”
绿江,就是大魏和高阳国之间的一条大江。
而两国之间的国境线。
就是按照这条江流向进行划分的。
这就意味着,宋鸿志将手下能用到的兵力,全部都囤积在一个地方。
“什么?”下方,几位副将闻言后,顿时大惊,其中有人忍不住道:“将军,您忘了刚刚末将说的吗?现在辽镇的粮草难以坚持到两个月,大军不动,或许还能在拖一段时间。”
“可如果动了,粮草必然要消耗的更快啊,而且,一但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起来,万一高阳国突然对某一城发动袭击怎么办?”
将大军全部囤积在一个地方,那是相当危险的。
毕竟除了辽镇之外,高阳国还能从其他地方发起进犯。
届时,在想要进行驰援,时间肯定是来不及的,唯有各城都驻扎一些兵力,才是最保险的。
且粮草也是一个大问题,五万大军动一下,每天消耗的粮食,都是海量的,若静止不动,每天还能节省一点。
“是啊将军。”这时候,又一位副将走出来,开口道。
“再说,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起高阳国注意的,他们的戒备心也会更重。”
“若被逼急了,让他们误以为要进行决战,怕是要狗急跳墙,我们手中虽然有五万大军,但高阳国手中能集结的兵力,肯定会更多...”
在几位大将的想法中,这是两国之间的大战,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尤其是自己这一方,暂时处于劣势的情况,更需要保守一点。
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尽量不要投入所有的兵力。
毕竟,大魏整体国力强于高阳国太多。
打赢这场战的最好办法。
就是消耗,看谁耗得过谁,如此,不仅保险,而且伤亡还小。
可现在,对方居然一上来就要调集所有兵力,摆出要决战的架势,这是兵家大忌啊。
“你们啊,打仗的想法太保守了。”只是,当宋鸿志听到这些话后,忍不住摇头道:“不过也不怪你们,毕竟神武侯在军中的威望太盛,你们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影响。”
“就像你们说的,如今的粮草坚持不了太久,我们更应该速战速决啊,至于被高阳国发现?那又如何呢?本将军还怕他们不发现呢。”
“好了,跟你们也解释不了,本将军乃辽镇指挥使,奉陛下之令,节制辽镇所有兵马。”
“尔等既然作为副将,对于本将军的命令执行就好了。”
其实,宋鸿志何尝不想和这些人解释清楚呢?
但问题就在于,解释了就会听吗?
自己在这些人的眼中。
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就算说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还不如以自己的身份,直接下令,等仗打赢了,手下人也自然就会理解了。
“这...”众副将相视一眼,心中对这个命令不是很理解,也很不情愿,可身为军人,服从是天职。
所以几人最终也只得点点头,躬身道:“是!”
“对了。”
此刻,宋鸿志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当即道:“将所有大军都调集起来后,每天都要进行训练,现在的士气不行,打起来肯定要吃亏的。”
这话,让副将们感觉到确实有点道理,可如此大张旗鼓的进行训练,难道不会让高阳国更加警惕吗?
小国寡民,即便在边境只屯了五万大军,也是会被吓到的,加强防守力度。
到时候,即便训练好了,士气大涨,可面对已经有准备的敌人,能占到便宜吗?
可众人依旧没有多说什么,知道听令就好。
毕竟还有自己不是?
“还有。”
宋鸿志继续道:“从这五万人之中,选出八百人出来,本将军要亲自训练,这是重中之重,挑选人的时候一定要严格一些,因为八百人,决定着此战我方是否能够胜出。”
而在场的副将们对此,似乎更加不理解了。
八百人而已,又能做什么呢?还决定此战是否能够胜出?
这话是不是说的有些大了?
高阳国有二三十万大军,即便辽镇五万大军齐出,想要获取胜利,也是一件极难的事情吧?
除非把辽东其他的驻军也调来。
几位副将摇了摇头。
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这小国舅爷究竟要做什么,觉得对方一点军事理论都不通,这样下去,怎么能打胜仗啊。
一但朝廷对高阳国之战输了,那大魏就威严扫地了啊。
此刻,他们心中共同做出了决定。
必须给京师送信,让陛下和兵部知道辽镇正在发生的事情。
还能有办法控制局势。
所以,几位副将什么都没说,只是道:“是!将军!”
旋即他们也不再多待,各自下命令去了。
至于宋鸿志,则在此时转身。
将目光投向高阳国舆图,眼神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在己方并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必须要使用非常之法,且必然要速战速决。
高阳国敢在这种时候,敲朝廷竹杠,绝对是要付出代价的。
加上此战关乎大魏威严。
必须要打出一个让诸国都震惊的战果!
就这样!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
辽镇下属各城,因为宋鸿志的命令,全都都动了起来。
除了必要留守的,几乎所有军队都向着辽镇之外的绿江进发。
而如此大的动静,也正如几位副将猜测的那样,很快就被高阳国得知。
大魏,乃是中原之主,国力强盛。
高阳不过是附属国而已。
即便知道如今大魏北境,正在与草原大军发起大战,即便知道,辽镇能集结的大军,最多不过五六万而已,但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很快就做出了反应,立即就向高阳国都送上军报。
高阳王室李氏,也因为辽镇的大军动向,开始郑重以待。
五万大军看似不多,可那是大魏啊。
所以开始从全国调集大军,驰援边关。
其实,高阳王室并不想开启这次大战的,可奈何他们派出的使臣,全部都赶回来了。
最后也得知,此战是大魏皇帝陛下要进行的,就明白没有任何缓解的余地了。
为今之计,他们也只能选择应战。
尤其是高阳国王,知道此战的意义非常重大,关系到整个国家,最后拍板,直接让太子亲自挂帅出征,除了鼓舞士气之外,也是让太子历练一下。
因为他们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在这一战之中,高阳国胜出了,那意义将会完全不同。
到时候不仅能摆脱附属国的身份,还能名震东方大陆。
说不定,还能乘此机会,夺取大魏辽东的一些区域。
当然,高阳国的想法也仅此而已了。
毕竟大魏的强大,是深入人心的。
他们敢于发起进攻的最大原因,除了大魏如今被草原牵制之外,还有就是想赌一把。
就这样,辽镇之外的绿江,两方大军不断开始集结。
只不过。
高阳国并不敢先动手。
至于辽镇大军,也一直在训练备战,显得整个局势非常微妙。
不仅如此,宋鸿志还命令辽镇官员们,想办法多打造一些弓弩器械,更是从各地开始调集粮草,大有下一刻就将要决战的架势。
时间,也在双方的僵持之中,不断流逝着。
而远在大魏沿海地区的海州。
也终于迎来了多年后的第一任指挥总使,赵继光。
他来到海州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去赴任,而是去看看,从小一直所向往的大海,是什么样子。
作为在京师长大,而后又多年呆在草原之人。
当赵继光站在一片礁石之上。
感受那阵阵海风时,整个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说来奇怪,他站在此地,看着远处不断翻滚的海浪,并没有丝毫陌生感,相反非常熟悉。
就像是回到了家一样。
如同,自己就应该站在这里,站在战船上,乘风破浪。
尤其是他时机已经看见,之前所构筑的那些战船模器,全部被打造成了真正的战船,漂浮海面上。
“将军!”此时,跟着一起前来的亲卫,也走了过来。
虽说面前宽阔广大的海,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草原,看起来似乎有些相像。不过比起赵继光的轻松惬意,他却有一种强烈的不适应感,
不过,亲卫走向前来,并不是为此,而是恭敬道:“将军,有人要见您,说是东厂的人。”
“东厂?”闻言,赵继光微微蹙眉,自己倒是听说过这个机构。
但由于一直待在镇北关,却并不是很了解。
只是听有些将领提起。
这是皇帝陛下亲自成立的机构,由司礼监提督大太监所掌控,独立与大理寺和刑部之外,权力非常大。
而东厂最擅长的,似乎就是收集朝廷各个官员的消息,而上一任内阁次辅李芳,就是东厂扳倒的,所以只要遇上东厂的人,必须要小心谨慎,能不接触则不接触。
可赵继光是什么人,神武侯之子,又常年血战沙场。
怎么会害怕一个新成立的东厂?
且他也自认为。
在自己身上,根本就没有东厂的把柄。
非要说,就是上次迎击草原大军失利,可陛下已经给了处置。
所以,在经过稍稍思考后,当即道:“让他过来吧。”
“是!”亲卫点头,当即转身离开。
很快,他就带着一个身穿太监服饰的人走了过来,此人,正是东厂的十大档头之一。
因为之前处理好了龙阳府变法之事,并没有离开,而是奉令,在江南扩充东厂的眼线。前段时间他也得到了命令,要接触赵继光。
得知对方来到海州后,就马不停蹄的过来了。
而在平日里,他乔装成百姓,与普通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因为今日要见人,所以换上了太监服饰,不然想要见到这位新任海州指挥总使,那怕是不可能的。
“东厂档头小林子,见过赵将军。”小太监走到近前后,当即拱手道。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赵继光看了对方一眼。
作为身经百战的将军。
他几乎第一眼就能看出,此人是宫里的太监,所以对此人的身份并未怀疑。
“回赵将军,我们东厂最近收到消息,有一股海寇潜入了海州,因为这些海寇与东厂的一件案子有关系,所以王公公想借用赵将军手下的人,帮我们监视着一股海寇。”小林子道。
他口中的那些海寇,正是被王瑾怀疑是前朝皇室余孽的人。
但因为有交代,暂时不能透露这些人的身份。
所以只用和东厂案子有关系的借口。
“噢?与东厂有关?”
闻言,赵继光轻声一笑。
自然知道对方口中的王公公,正是司礼监提督王瑾。
虽说自己没有见过,但也知道此人是当今陛下面前的红人。
凭借着一张巧嘴,直接从普通太监,登顶内宫太监之首,还当上了东厂这个机构的实际掌控者。
加上一举扳倒了前任内阁次辅李芳这一点,就完全能看出来,王瑾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不过,这与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定了定神道:“可是,你们东厂的案子,本将军为什么要帮忙呢?没道理吧?”
自己一没有被东厂掌握把柄,二没有犯过什么事,又是武将,海州指挥总使。
说实话,根本没有帮东厂的理由在内。
“厂公说了。”
“赵将军一定会帮这个忙的。”小林子却也不着急,笑道。
若换做之前,他还是个小太监的时候,肯定不敢对一位将军如此说话。
但现在,自己是东厂的十大档头之一,虽然不是什么人物,但也是为东厂做事,为陛下做事,自然心中有底气。
“哈哈哈!”
只是赵继光听到这些话后,却大笑一声,忍不住道:“若是本将军不帮这个忙呢?怎么,你东厂还是要以势压人吗?”
当即,他的双眼,静静盯着眼前这位东厂的档头,目光犀利。
即便现在的赵继光,已经不是镇北大将军。
可他父亲,是神武侯。
妹妹,更是后宫中的贵妃娘娘。
就连自己,未来也会承袭神武侯爵位。
如此人物,放在整个大魏,都是站在顶层的那一类人。
东厂或许能压得住别人,可对于赵继光,肯定是无法震慑到的。
“不敢,不敢!东厂怎敢如此。”小林子连忙开口道:“厂公之所以确认赵将军会帮这个忙,就是知道赵将军忠君为国,而东厂,也是为朝廷、为陛下做事。”
“厂公说,虽然行事方式完全不同,但方向却是一样的,这股海盗很重要,厂公也很重视,若不能及时掌握行踪,怕是会危及到海州的安危。”
这一席话,让赵继光眯起眼睛。
因为说的确实有道理。
而自己所了解的东厂,自建立以来,也并没有做什么越权的事情。
就连李芳,也是因为纵容亲眷侵占田地后,才被抓的。
当然,最让他触动的。
是那句会威胁到海州的安危。
现在的赵继光,即将赴任海州指挥总使,节制大魏水师,海州一但出现了问题,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赵将军,厂公的话咱家带到了,告退!”
小林子知道任务已经完成。
当即拱了拱手,也没有继续多言,转身便离开了。
而他的话,也确确实实是王瑾传达的,自己之时原话带到而已。
至于那位赵将军会不会帮忙,小林子不知道,但按照厂公的所说。
只要把这些话带到,就已经可以了。
而赵继光。
这是看着小太监远去的声音,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
“将军?”此时,亲卫走过来,顺着目光,然后道:“这东厂的人可真怪,明明是要将军您的帮助,却也不等着回答,就直接走了,东厂行事都是如此吗?”
“那位东厂厂公不简单啊,本将军原以为,他是靠吹捧陛下上来的,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赵继光没有回答,而是道:“而且,本将军才刚到海州,就被东厂寻到了,想必,本将军在镇北关的时候,就已经被东厂掌握了行踪啊,如此情报能力,不差!”
“还有那句,为朝廷、为陛下做事,想来那王瑾,也有忠君报国的想法,这些太监,不简单。”
他自己被神武侯教导,首先就是忠君为国。
其次才是军事。
因为这是自神武侯府建立以来的祖训。
是每一代人,都必须要做的。
也正因此。
神武侯府才能受到历代先帝的重视,一直掌握军权而不倒。
无论在这期间,出了多少功勋卓著的降临,但神武侯,绝对是最被倚重的那一个。
所以,小林子的那一句话,也让赵继光微微有些动容。
在他眼里,太监一直都是残缺不全的人。
并不是偏见,是大多数人都的共识。
尤其在武将的想法中。
只有上战场,与敌厮杀的,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可现在,赵继光的思维稍稍有些变化,虽说不足以扭转心中对于太监的印象,但至少改观了。
“那将军您的意思,是帮这个忙了?”旁边,深知自家将军脾性的亲卫,当即道。
“正如那人所言,都是为朝廷、为陛下做事,帮个忙又能如何呢?”
赵继光一笑,旋即郑重道:“不过,只是一股海寇,却让东厂如此重视,亲自找上了本将军,想来这股海寇不简单,怕不只是牵扯了东厂案子那么简单,显然其中有更大的秘密。”
“即便他不说最后那些话,本将军对于这些海寇,也是要注意的。”
亲卫闻言,当即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
被东厂找上来,特意请求帮忙。
任谁都知道不简单。
随后,他再一次道:“那将军,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自然是去赴任海州指挥总使。”赵继光一笑,道:“不过也因为有了东厂的提醒,本将军也意识到,在我大魏的沿海地区,不时还有海寇侵犯。”
“既然陛下天恩,让我坐上了这个位置,必然不能辜负陛下的期望。”
“回去之后,不仅要整训水师,还要为我大魏沿海地区的百姓,清理这些穷凶极恶的海寇啊。”
说到这里,他心中豪情万丈。虽然自己不喜欢在镇北关,防守那些草原大军。
但对于在大海上,清丽海寇,还是非常期待的。
尤其是身为大魏的将军。
更有义务和责任,守护沿海百姓!
“是!”
亲卫当即躬身,但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一股郑重之色,道:“卑职之前也听过,这些海寇相当可恶,残杀无辜的百姓,当地官府衙门根本管不了,还曾了解到,江湖之中,也有些所谓的大侠,也与海寇之间有些联系。”
“如此看来,江湖人士,所谓的行侠仗义只是空谈而已,将军,看来我们之后要对付这些海寇,不免与这些江湖人士发生冲突啊。”
不否认,有些江湖人士,确实能够称之为侠士。
但实际上,对于官府来说,所谓的侠,其实和贼寇没有多少分别。
因为侠士所做的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看似正义之举。
可朝廷,只有朝廷的法度在。
如果百姓们都有样学样,那以后还怎么管?
闻言,赵继光也点了点头,很是认同。这些侠士,在北境极少见到,京师周围也没有多多少,只有在海州和江南一带,才多了起来。
为什么呢?
因为北境会有草原部落时常南侵。
燕地又是人风彪悍,家族势力盘根错节,不敢去触霉头。
至于京师,那是天子脚下,城外就是数万御林军,哪里又敢乱来?
而海州和江南一带,远离这几个危险的地方,自然是活跃的很。
正如之前所言,以后对付海寇,不免与所谓的江湖人士站在对立面。
但这对于赵继光来说又算的上什么?
数十万人的战场都经历过。
怕区区自称为江湖侠士、实为贼寇的那些人?
所以,他此刻笑道:“说到那些江湖人士,本将军倒是来海州的路上,听闻最近北阳府发生了很多事情,据说就是关于江湖的,你可知道具体的细节?”
“这卑职那里知晓?”亲卫一愣,当即道:“不过却知道,似乎北阳府突然出现了一名武道修为奇高的年轻人,在数天之内,挑了很多门派,具体真假,卑职也不清楚。”
武道修为奇高的年轻人?
听到此话。
赵继光微微蹙眉。
江湖如果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信号啊。
但他明白,这没办法,毕竟朝廷对于所谓的江湖势力管控的太宽松了。
所以在思考后,最终开口道:“不用去管他们,只要这些江湖人士不要做得太过火,来到海州地界,否则,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
海州与北阳府距离并不远,是江湖势力最活跃的两个地方。
因此赵继光对此也需要时刻关心。
对付海寇。
不是只要开战船,直接剿灭就行。
还要防止有些和海寇互通的江湖人士。
而大魏沿海地区,也正是因为有这种情况在,一直无法将海寇完全剿灭。
可赵继光,不是一般的将军,是神武侯之子,武道修为,早已经入了四品之境。
即便放在大魏之中,也属于顶尖高手的行列。
也是他自信不畏惧江湖人士的原因!
“有将军在。”
“那些江湖人士自然不敢妄动。”亲卫对于自家将军的武道修为,也是有信心的。
旋即,二人不再多言。赵继光也离开了这片礁石地带,前往海州城内,准备正式赴任海州指挥总使的位置。
同时心中发誓,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训练出一直最精锐的水师。
将海州,乃至于整个大魏沿海地区的所有的海寇。
一切,从今天开始!
...
北阳府。
虽然也位于江南一带,也同样带一个‘阳’字。
但事实上,比起龙阳府,北阳府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首先,这里并没有实力强大的士族。
其次,这里常年有江湖势力盘踞。
有些时间,连当地县衙和府衙都管不了,论治理,在江南完全位于倒数。
当然,北阳府在整个大魏,其实是非常有名的,只是这名,不是因为经济,只是因为一个人。
那个人便是当朝太傅、内阁首辅大臣,张正明!
正因为出了个张正明。
北阳府才在在近些年的时间,各方面都有了些许起色,但也仅此而已。
不过,最近北阳却出了一件大事,无论是官府,还是江湖势力,都被惊动了。
前段时间,不知从哪里出来了一个年轻人,武道修为出奇的高。
直接挑翻了北阳府当地各大门派。
那些所谓的门主,亦或者掌门,在那位年轻人手中,完全撑不过一招就落败了。
更让人惊奇的,就是根本没有人知道此人是怎么出的手,也没人知道年轻人的名字,只知道对方有一个称号,雨!
所以仅仅在几天之内,那年轻人‘雨’的名声越来越大。
本来。
北阳府突然出了一名武道修为奇高的人,这并不奇怪。
可奇怪的是,那年轻人名声传的非常快,而且对于某些江湖势力还很了解。
似乎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支持。
至于这股势力是谁。
却无人知道。
这一日。
深夜,群星璀璨。
北阳府城东,一间废弃的大院子之中,数十人举着火把,整整齐齐站在原地。
在场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身上穿的衣服,都绣有一柄金刀。
若是当地百姓,绝对能认出来。
这就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门派,金刀门,威名远波江南一带。
只不过,所谓的金刀门,对于北阳府百姓口中,名声却出奇的差。
因为这个门派,掌握这城内数十座赌场,同时还向百姓放贷,利息非常高。一但普通百姓偿还不起,轻则殴打,重则废掉手脚,出手极其狠辣。
百姓们受尽苦难,却谁也不敢告官,因为一旦被发现,次日就要曝尸荒野。
而官府呢,对此也有心无力,金刀门势力很大,门主武道修为又强。
加上有江南士族撑腰,所以横行无忌。
只不过今日。
举着火把的金刀门人,此刻眼中皆却带着一丝恐惧,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而在人群中心,是金刀门主,他的脸色,亦有些苍白。
看了看天色,不由望向身边的副门主道:“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多久啊?”
“回门主,大概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副门主开口道,语气沙哑。
闻言,金刀门主不由颤了颤身子。
因为就在今日一早,自己在家中突然收到一封信,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今晚子时三刻,前来挑战,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本来,对于这种挑战信,他肯定是不会理会的。
可直到后面,发现信上标着一个雨点的记号后,金刀门主,就彻底慌了。
知道挑战的人,就是今日名声大噪、修为奇高的人‘雨’。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武道修为,肯定不是此人的对手。
所以今日特意离开家中,躲到这个院落中。
希望对方找不到自己。
只是,他知道这种可能性不高,所以留了一个后手。
当即,金刀门主转头,再次开口,道:“你确定已经传出消息,人一定会来吗?”
“门主放心,我们为他做了那么多年的事情,那人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副门主很肯定,其实他也很害怕,但在想到自己的靠山后,就放心了很多。
嗡!
不过就在此时。
院子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轻鸣声。
所有人,包括金刀门主在内,全部心神一震。
很快,众人就看见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就这样落入了院子中。
那是一个阴柔的年轻人,看起来似乎手无缚鸡之力,但站在那里,却让金刀门众人心神皆震。
因为他们都看出来了,眼前之人,就是那个连日挑翻众门派的‘雨’。
“子时三刻要到了,金刀门主,你该接受我的挑战了。”阴柔年轻人,雨化天站在原地,轻声开口道。
没错,近日在北阳府名声大噪的‘雨’,就是王瑾师兄,海忠魏弟子,雨化天!
“哼,本门主并没有接受你的挑战,哪有强行开始的道理!”
金刀门主知道躲不过,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
“真可笑。”
雨化天却在此刻摇了摇头,道:“你强逼着人借贷的时候,有没有问问人家的意见呢?现在我向你挑战,倒是想起这回事了,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好了,别啰嗦了,受死吧!”
当即,他微微向前一步。
而这一步,让金刀门主面色一颤,当即厉声道:“受死?今晚谁死还不一定呢!你可知,本门主早已经请了白衣门的陈总舵主前来助阵,陈总舵主乃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就算你再厉害,也不是他的对手,今日该死的,是你!”
“噢?”雨化天心中一动,又忍不住笑道:“就是被朝廷列为逆贼陈总舵主吗?”
“大胆!”
“放肆!”
“找死!”
也就是在这时候。
一声声厉喝突然在院子外响起。
与此同时,几十道人影随之翻过身而入。
这些人都很年轻,每个人都身穿白衣,头戴红巾,整齐排列,挤满了院子。
只是他们没有丝毫出手的意思,全部朝着一个地方,单膝跪下,异口同声道:“白衣门铁血少年团,有请总舵主!”
下一刻,天空上突然洒下一片片花瓣,而在这无数的花瓣之中,一道白色的挺拔身影降下。
这道身影手拿一柄黑色长剑,脚踩花瓣,穿行其中,踏空而入,潇洒而又飘逸。
就如此一步步走向了屋顶,最终落下,背对众人!
此时此刻。
金刀门众人皆是面色一喜,忍不住大声道:“总舵主,是总舵主,陈总舵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