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如今看来我们终究是闭门造车。”白兆辉忍不住的感慨,看向湛非鱼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半个多时辰的交谈,不单单是白兆辉,就是一开始对湛非鱼印象一般的宁辰安都被湛非鱼的才学所折服,一群即将下场的读书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棋逢对手的战意。
湛非鱼也有种和同龄人对战后那股酣畅淋漓的痛快和愉悦,不过一想到自己的文笔,顿时苦着脸:“白公子谬赞了,比起诸位的文采,我才是自愧不如,拍马都追不上。”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湛姑娘不必拘泥文采小道。”傅睿朗忍不住笑了起来,论起诗词歌赋来,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东西真的看天赋啊。
一群青年才俊里,宁辰安和白兆辉的文采最为出众,可以说是出口成章,写诗作对真的是信手拈来。
想到湛非鱼那平平无奇的诗才,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管湛姑娘文章的破题多惊艳,立意多高远,可诗词真的难登大雅之堂。
“论起民计民生,我等文章只能说是纸上谈兵。”宁辰安原以为自己不是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对于明年的春闱他也是胜券在握。
可从湛非鱼这一路游学的经历里却看出自己的不足之处,纸上得来终觉浅。
“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此题让我们来写,原以为能想到德惟善政,政在养民已经是上上佳作,如今想来也是五谷不分的读书人。”白兆辉因为白府尹的关系,也曾跟着顺天府的官差外出过,接触过普通百姓的生活,他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出仕为官,必定要当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清官。
可如今白兆辉才明白清官好当,但好官难做!
为官一任除了审案断案外,最重要的还是民计民生,让百姓富足才是父母官的首要职责,可对白兆辉这些京城贵公子而言,如何造福百姓他们根本就是一头雾水。
“士农工商,商贾虽为贱籍,但湛姑娘此前所言甚是,唯有商业繁茂,百姓才能有余钱,而且国库才能有赋税。”宁辰安出身官宦书香之家,此前他的确看不起商贾。
湛非鱼在多宝阁讹诈了温如意一万两银子,虽说是折婧挑事在先,温如意不过是为了帮折婧这个闺中密友出头,只可惜棋输一着被湛非鱼算计了。
但在宁辰安看来湛非鱼虽不能说是贪财,却有失“君子风范”,可如今扭转了对商贾的影响,宁辰安突然发现黄白之物虽俗,但只要善用之,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想到这里,宁辰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温如意一群贵女,此前她仗着温家的家世偏帮折婧,湛姑娘讹了这一万两银子,这不就是成功的报复回去了。
“所以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湛非鱼扬唇一笑,对着温如意扬了扬手中的茶杯,“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温小姐包涵,多宝阁那些珍珠和宝石我的确喜欢,所以我把一万两银子送去了京城的慈幼院。”
“闻征音,使人乐善而好施;闻羽音,使人整齐而而好礼。今日听姑娘一席话,当浮一大白。”
傅睿朗起身有模有样的对着湛非鱼一揖到底,话锋一转却是调侃笑道:“只可惜湛姑娘年岁小,来,以茶代酒,我等满饮此杯。”
“傅兄所言甚是,湛姑娘请。”附和的笑声响起,众人却都端起了茶杯,不管各自的家族是友是敌,但这一刻他们却都是志同道和的仁人君子,当端举杯共庆。
不说折婧和黎小姐此时有多气愤,就连温如意这些京城才女也一个个意难平,她们自诩有才情,精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但和宁辰安这些才高八斗的读书人还是无法相提并论。
毕竟女子居于内宅,说的是相夫教子,打理中馈,四书五经也只是通读而已,知其意而已,想要和宁辰安、白兆辉他们侃侃而谈,那绝不可能。
可温如意她们没想到湛非鱼竟然如此博学多才,不单单是四书五经倒背如流,连同史书和律法这些枯燥乏味的书籍竟然也精通。
再想到湛非鱼不但能做文章,即便白兆辉他们谈及国子监旬试的题目,湛非鱼也不过略微思考一下就能破题承题。
“谁家的姑娘整日学这些,难道日后要去当个女夫子?”陈小姐甜美圆润的脸上再无之前的笑意,双手揪着帕子,这话里透着一股子浓郁的酸气,等今日常府的寿宴一过,京城才女的名头只怕要易主了。
温如意面上还端得住,只是表情明显也有些生硬,“诗词歌赋终究是小道。”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温如意的确不怕和湛非鱼比一比,可她心里也清楚论起做文章来,自己的水平别说是湛非鱼,就算是那些落榜的读书人也比自己强多了,毕竟这些年来即便读书,她也不可能去学制艺文,又不需要下场考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