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与陆子衡赶到医院的时候,秦暮之与周子涵吵得正凶。
最后还是周妈妈忍着痛,将周子涵拖走。
这是周子涵第二次来到太平间这样冰冷到神经麻-痹的地方。
她的鼻头酸酸的,她忽然清晰地意识到就算将来结婚,再不会有爱她的爸爸牵着自己的手奔向另一半了。
明明那么熟悉的人,如今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这儿,就算此时将肇事司机拖出去抢=毙,爸爸再也回不来了。
周子涵就眼神空洞地匆匆赶来处理爸爸的后事的大伯,过往来吊唁的亲戚,几分真实,几分虚假,再没有精力去考证。
也许哭到麻木,眼泪就会干涸。
太平间人来人往,对周子涵说过最多的话要属于节哀顺变。
可若都像嘴巴里讲得那样简单,这世界上为什么还会有创伤应激精神障碍。
暴雨下了一夜。
清晨,周子涵抱着周爸爸的骨灰盒,面如表情地走过长长地走廊,看到那些从窗户坠进来的雨珠,她好像在水光中又看到了父亲慈祥的脸。
江司律是最迟知道周家变故的那个。
他匆匆赶到医院,刚好赶上了周家的殡仪车要去墓地。
江司律气喘吁吁地跑到周子涵的面前,垂着头,充满抱歉地对她说:“我刚收完班里填报文理的志愿表,对不起,不过叔叔一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难过的。”
周子涵瞧着江司律,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江司律。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从头到尾不都是我一厢情愿地对你好吗?你平日那么忙,现在在这个地方看到你,还真是浪费你的时间了呢。”
“周子涵。”江司律心里好像忽然被什么扎了似的,他的表情带着些不可置信,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球专注地看着周子涵:“我知道叔叔的事情令你心情很不好,我可以等你冷静,但请你不要用这样阴阳怪气的语调同我说话。”
被点到名字的周子涵就像个刺猬,她沉默了很久,才回应着江司律:“我们分手吧。”
“我是不会同意的。”江司律绷紧着唇线,他甚至不顾场合地对周子涵说:“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说在一起的是你,现在结束的也是你,哪里有这么一个道理?”
“她遇见这样的事儿,你还让她怎么给你讲道理?”秦暮之不爽江司律太久了,这一晚,他利用刘敏与周母年轻时是小姐妹的关系,一直在医院这儿守着周子涵,瞧见江司律一来就是这样的质问,真令人不爽。
“这是我跟周子涵的事。”江司律很少在这样公开的场合高分贝讲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秦暮之被气到郁结,他握紧拳头,正欲向江司律挥去,却被跟上来的陆子衡制止。
若是在周子涵办理父亲后事这种场合再与江司律发生争执,恐怕以后老秦的情路只会越来越坎坷,陆子衡按着秦暮之,示意他学会隐忍。
像这种时候,他们男孩子是不太适合出现在这儿的。
沈清欢向秦暮之保证会看好周子涵,不让她出意外,这才让秦暮之因为江司律怄的气慢慢地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