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轿长忙客气,他被王食长恭维,心里有愧,一个下人,只有自卑,何来高高在上的心态?
“唉!王食长!我给你捎来一些上好的烟叶!你抽抽看!”轿长从上衣的内兜里掏出一个布包。
“嗯嗯!好好!闻到香味了,一定是好烟!”王食长使劲吸吸
他很兴奋,爱抽烟的人,对于烟叶,自然有个喜好。
张轿长马屁有功,情绪跟着高涨,忙低头哈腰,打开布袋子,捧到王食长的鼻子前。
“好烟!哪里弄来的?”王食长边说话,边伸手嘬一点烟叶,放进嘴里品味。
“好好!”他一嘴夸奖。
“这种烟叶,产于漠国红海省,那里出产好烟,我有朋友,常年贩烟,精通烟叶,我求了些,送给王食长享受!”
轿长一脸甜甜的笑容,很世故的江湖人口气。
王食长欢喜他的烟叶,喜欢他这番姿态,似乎抬举自己,成了不一般的官。
按照级别说,他们两人的衔头差不多,同属于出力下苦的基层小民,无非是有个小小衔头而已。
轿长经常接触皇上,多少显出一点尊贵感。
王食长收下烟叶,照原样包好,揣进怀兜里,跟着用手搭在轿长的一个肩头上,以示亲密的关系。
他小声说:“安总管吩咐了,给你们多准备几个菜,我全带来了,就在最边的几屉蒸笼里,还热着呢!”
他说完这句话,又想起来,不等轿长说话,又悄悄说:“还有半坛子老酒,上好的酒,城西人家出的酒,好酒!”
“嗯嗯!”轿长忙点头,一脸笑,心里想,王食长也是个油条人,会做江湖人情。
于是,王食长带着轿长,一直走到院墙的一个角落里,这个地方,只有一个送食伕,蹲在跟前吃饭。
他的碗里,明显多了一点油水,起码有肉。
“阿松!”王食长喊他,轿长知道这个送食伕的名字简称松。
“你好!阿松!”他跟着招呼一下,情知阿松是王食长的贴及,特安排他在小食笼前看护。
轿长瞅着王食长的面子,不敢不给阿松一点礼节。
“大人好!小人给大人请安!”阿松很乖巧,忙抱拳作揖。
轿长忙笑笑点头,他抬手在袖兜里摸索,找出两枚铜元,递给阿松:“一点意思,望笑纳!”
阿松见到钱,眼睛瞬时亮起来,没有客气动作,直直接过来,脸上笑出一朵花,嘴里继续:“谢谢大人,祝大人福气多多!”
轿长笑笑,却看看王食长,两人相视而笑,大家的心里,都明白,任谁不是傻傻的人,面子上的事情,滴水不露!
都是江湖中人,深谙人性之微妙。
阿松有劲头了,他笑眯眯着,跳到两人前面,打开一个食屉,第一层食屉,放有两盘菜,热热的菜,透出香味。
梅菜扣肉,逸满油汁的五花肉,实实在在吸引了轿长的情绪,让他只想吃,一口吃下去,吃个碗底空。
饥饿的人,无法转移的食欲兴趣。
另一盘是凉拌莲藕,切成细片的莲藕,白白嫩嫩,排成三行,置于白磁盘中。
上面浇有蒜泥,一点碎碎的姜末,撒上一圈香油,扑鼻而来,绝好的下酒小菜。
轿长看着,口水直流,恨不能手抓起来,大吃两口。
他舔舔嘴角,笑笑说:“嗯嗯!好菜好酒,老兄费心了!”
王食长呵呵笑:“下面还有菜呢!”
哦!轿长反应过来,他已经饿了,已经馋了,眼前的两盘菜,足够他一人吃饱喝足。
还有安福和拿木,仪仗队的温队长,大家凑在一起,人人有份,两盘菜,自然不够了。
“下面还有鱼,有鸡肉,红烧肉。”王食长给他介绍,阿松准备接着拿出来。
“不不!我看一屉便好!”轿长生怕麻烦二人,忙摆手。
“呵呵!你们几个爷们!就吃两盘菜?”王食长稍稍惊奇,以为轿长不想多吃。
“不不!”轿长又跟着说不,他的心乱跳,慌了手脚一般,说不清楚了。
“我们都要吃,我的意思是,不要麻烦你们,搬来搬去!”他终于解释清楚。
“哦!阿松搬出菜,就是摆在外面,大家吃呀!”王食长明白轿长的想法,倒真心笑了。
他觉得轿长属于有心人,一个热情的人,值得交往。
他甚至有些后悔,临出发时,由他做主,每盘菜减去一点分量,所谓偷工减料,省下银两,好装进自己的口袋。
现在,他被轿长的热情感动,心里别扭,觉出不好意思。
不过,常在江湖走,他的心,不但刚硬,且善于变化,很快,他便恢复固有心态。
这些菜,足够他们吃了,还有酒,馒头,都是填饱肚子的吃货,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你去喊拿木侍卫长等人。”王食长笑笑,提醒轿长。
“唉!”轿长显得很高兴,美味,美酒,还是安福有脸面,叫来这么丰盛的饭菜。
他很快忘记王食长的功劳,心里只有安福的影响力。
权力就是这个样子,随时随地,散发出耀眼的光辉。
轿长向后转,一路小跑,找到拿木:“唉唉!拿将军!”
“有小食吗?”拿木忙抬头看他。
“有有!很多美食,还有美酒,城西酒家出得好酒!”轿长一叠声说。
“好好!我们快去吃喝!”拿木的肚子咕咕直叫,他已经忍受不住饥饿的折磨,正打算先吃块馒头呢!
“唉!”轿长想起什么。
“要不要喊上安福?”
“嗯嗯!”拿木忙呼应,他的心里已经明白,今天这顿饭,全靠安福的面子。
“可是,已经中午稍偏一点,他不过来吃饭,今天的饭菜,可是他吆喝过来,理应由他先吃。”拿木说一堆话。
他心不在焉,只想快快吃喝。
“是呀!他早该过来了,听里面的声音,皇上应该吃喝完毕,没有安福什么事情,他不吃吗?”轿长看看拿木,最后问一句。
“也许是吧!他跟着皇上吃饭,会饿着肚子?”拿木笑笑说。
“嗯!我差点忘了,宫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皇上在哪里用膳,剩饭菜便交由那里的下人们分食。”轿长一副恍然大悟状。
“剩饭菜?”拿木反问一句,跟着,他笑起来。
安福也吃剩饭菜?哈哈!他在心里,嘲笑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