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生怕他们再打起来,硬生生地将万鸿送去了宿云楼,他身上多处淤青,嘴角也破了口子,需要马上上药。
倒是卫嘉玉没受什么伤,但他一身的煞气与往常很不一样,下人们不敢走近,见他没什么大碍,便都退开了,于是这地方便又只剩下了他与闻玉两个人。
闻玉站在原地,见他呼吸声渐渐平稳,神色缓缓恢复平静,这才看着他语气复杂地问:“你打他干什么?”
“你打他干什么?”卫嘉玉不轻不重地反问道。
闻玉立即闭上了嘴,她的目光顺着他的衣袖落在他的右手上。他右手骨节处有轻微的红肿擦伤,若是仔细看,手指还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那是一时没有控制好力气,肌肉还在紧张,无法立即放松下来造成的。
卫嘉玉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下意识将手背到了身后。
闻玉不禁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该不会第一次跟人打架吧?”
“不是。”卫嘉玉否认得很快。闻玉想起刚才万鸿说起他的腿伤,修正了一下措辞:“你第一次主动跟人动手?”
这回眼前的男子没做声,闻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过了片刻才干巴巴地说道:“挺好,打赢了就行。”
第50章 第三晚·死(一)
万雁自白天去找了卫嘉玉之后, 一整天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下午在竹园和卫灵竹一块做女红时,还有几分心不在焉。直到对面的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才回过神,意识到卫灵竹已叫了自己好几声, 可她竟没有发现。
“你怎么了?”卫灵竹看着她这向来行事稳当的女儿, 奇怪道。
卫灵竹最近正在绣一块手帕, 在卫家时, 她自小是被当做男孩养大的,跟着几个哥哥学了一身拳脚功夫, 却不擅于女儿家的女红。这帕子她已经绣了大半个月了, 还没有绣好, 还要万雁反过来指导她这个娘亲。
万雁摇摇头, 下意识想要搪塞过去,却又忽然想起了白天在问心斋瞧见的那一幕, 旁敲侧击道:“说起来二哥如今也二十有七,早已到了成家的年纪, 娘便一点儿都不操心他的婚事吗?”
听她忽然说起这个,卫灵竹也是一怔。关于卫嘉玉的婚事她自然是想过的, 先前卫嘉玉下山回来看她的时候, 她也提起过几次,不过都叫他回绝了。更有一回, 他甚至直言自己没有婚娶的打算, 卫灵竹总觉得是因为她和闻朔的缘故, 才会叫他迟迟不愿成亲。加上她自小没有怎么管束过他, 到如今, 自然也不好在这件事情上强行做他的主, 只好顺其自然,想着他或许有朝一日便想通了也说不定。
如今万雁问起来,她也只是低头捻着针线,淡淡道:“阿玉向来很有主意,或许是缘分还没有到,此事也急不来。”
万雁听了这话欲言又止:“我看二哥这回第一次带人回来,那位闻姑娘会不会就是他心上人?”
卫灵竹是知道闻玉的身份的,听她这样说,笑了一笑:“他二人不过师兄妹罢了,你不要多想。”
“娘怎么知道?”
卫灵竹不好与她直言闻玉的身份,只觉得她今日有些一反常态,竟是格外关心起卫嘉玉来,于是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奇怪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这一问,万雁又有些支支吾吾起来。卫灵竹越发笃定她有事瞒着自己,脸色也显得有些严肃:“究竟怎么了,可是鹄儿又惹事了?”
因为万鹄昨天跑出去至今未归的事情,万雁正心虚,这会儿吓了一跳,只好坦白道:“我只是今日撞见二哥与那位闻姑娘举止亲密,这才想来问问娘罢了。”
卫灵竹听了这话,不由一愣,神色也显得古怪起来:“你撞见什么?”
听她这样问,万雁只好将心一横,如实道:“我今天不小心撞见了他们、他们……在院子里亲热。”
“什么?”卫灵竹大吃一惊,她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几乎将万雁也吓了一跳。她不明白为什么卫灵竹听见这个消息会如此惊讶,连忙说道,“不过我也没有看清,或许是我看错了也不一定。”
卫灵竹显然还在这个消息的冲击里没有回过神,她觉得荒谬,又想起那晚江边卫嘉玉的表现,心中又隐隐觉得似乎也并非毫不可能,可一时仍觉得不可能:“不错,应当只是你看错了,他们两个可是……”
可是什么,她没说完。
卫嘉玉行事向来最有分寸,闻玉虽说只是闻朔的养女,可二人仍算是名义上的兄妹……这件事情,别人不清楚,他确实再清楚不过的,以他的性子,也不会做出这样的荒唐事。
她心中这样想着,几乎已经要将自己说服,这时候外头忽然有下人来报:“二公子和大公子在宿云楼外打起来了。”
卫灵竹又一次疑心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二、二公子像是为了闻姑娘,动手打伤了大公子。”
“……”
黄昏,问心斋内。
卫嘉玉只受了些轻伤, 他坐在窗边的坐榻上。天气已经入秋,房间里铺着一层柔软的地毯,便是光着脚踩上去也很软和。闻玉从下人那儿要来一个药箱,往地上一放,便盘腿在地上坐了下来。
卫嘉玉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见她这副模样看不过眼似的,伸手要去扶她起来,却叫闻玉躲开了。她坐在地上正好够得到他的膝盖,于是卫嘉玉无法,只好挺直了腰一手放在膝盖上,将另一只擦伤的手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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