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以善跟在谢知微的身后,虽然章以善没有说,但有些面孔已经不在了,多了一些新的面孔。
谢知微快速地给昨日的那一百多人把脉,比较脉案之后,她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来,情况并没有因为昨天谢知微开的那些药方而有所好转。
约有一个时辰过去,谢知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起身,边朝门口的桌子边走过去,边道,“只能先调整一下配方,昨天用针的那个人如何?”
指那个老太婆。
“还活着。”章以善道了一声,他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昨天一晚,抬走了多少人?”
“七十二个,又收进来了一百零一个。”章以善忍不住问道,“小神医,不知朝廷的支援什么时候到?”
眼下缺粮又缺人,昨天崔小神医来时的那点希望,随着昨晚接二连三地把人抬出去,而消散。绝望重新弥漫在这些病患中间。
谢知微自然能够感受到这种氛围,她点点头,”安排人出去,但凡发现了患者就赶紧收进来。和老百姓说清楚,如果不送进来,就直接把那整户隔离,若是送进来,朝廷会负责救治。“
就在这时,一道惊呼声传来,昨天那个孕妇喊道,“神医,神医,快救救他,快救救他!”
谢知微忙一步冲了过去,已经来不及了,那人头一歪,眼睛已经闭上了,谢知微忙翻开他的眼睛,瞳孔早就散了,他脖子上的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
这人约四十多岁,不知身份。
悲哀重新笼罩在众人的心头,那孕妇朝谢知微瞥了一眼,“小神医,你那手针不是挺厉害的吗?要是你愿意出手,这汉子或许就不会死了。”
她似乎没有信心谢知微不会为她施针一样,一面说一面观察谢知微的神态。
谢知微也察觉出了异样,觉得这妇人挺奇怪的。她既然昨日说好了今日会为她施针,她就一定会做到,但这妇人却不自信,是为什么?
此言一出,那些病患们原本充满了绝望的眼神此时都充满仇恨地看着谢知微,毕竟昨天,他们都看到谢知微将那濒死的婆婆救活了。
宗老和廉老吃了一惊,上前来朝众位病人团团抱拳,解释道,“各位,有句话叫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不是小神医不想救,而是这位患者发病太快了。”
那孕妇道,“两位这是说的什么话呢?难不成我们这些人的命就不配活着?昨天夜里,死了多少人,这位神医既然是来救我们的,为何自己在屋里睡大觉,对那些死了的人不管不问?”
原本麻木的病人们此时,似乎被人激活了,人人都要从榻上起身,眼前就跟一个个恶鬼一样朝扑过来。
这要是集体暴动了,不说别的,就被这些人啃一口,那非被传染上不可。
宗老非常生气,怒目道,“这位大嫂,昨天是不是小神医把你从阎王爷手里救回来的?”
她瘪了瘪嘴,看都不看谢知微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是啊,我也没说不感激她,为了救我的命,我男人还没了呢!我也不是在为我说话,她既然身怀绝技,不肯拿出来救人,就不对了,昨天死了多少人,大家都看到了,谁知道下一个死的是谁呢。“
“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听说这样死了,到了地狱,阎王爷都不收,是怕你把瘟疫带到地狱去,祸害别的鬼,那样的话,岂不是要做个流浪鬼?“
死了连地狱都去不了?这些病人眼看就要暴起了。
章以善吓得两腿都在发抖,萧恂的手里捏了一柄小刀。
宗老和廉老还要说话,谢知微摆摆手,她冷静的目光平静地环视,声音里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她说得没错,我的确身怀绝技,但拿不拿出来救人,那也要看谁能合我的眼缘了。这位大嫂,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希望你这些恶念,将来不要报应在你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谢知微说完,以玩味的眼神看着这妇人,见她果然被激怒,也忘了挑唆。
毕竟,哪一个初为人母的人能够忍受未出世的孩子遭受诅咒?
“你在诅咒我的孩子?”那妇人指着谢知微对众人道,“各位,你们看看,这就是神医,崔家的神医呢,都说医者仁心,你们看看,她年纪轻轻,心思何其歹毒,居然诅咒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我和你拼了!”
说完,那女的就要冲撞过来,杜沅一步冲了上去,拦在谢知微的面前,手中握了一根鞭子,怒道,“你敢试试!今天倒是生龙活虎了,昨天是谁把你救回来的?喝的药还是我家公子带来的,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这样的人活该遭到报应!”
谢知微想到昨天萧恂不会无缘无故带走两人,扭头对章以善道,“章大人,查一下她的身份吧,若是普通老百姓,愚昧一点,没良心一点也就算了,别是那什么教的人混进来了,成天在这里头搞破坏,煽风点火。”
她朗声道:“各位,佛曰众生平等,地藏王菩萨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管是地狱也好还是西天极乐也罢,每个人到了死的时候,该去哪里一切都有定数,生死有命。如果大家安心治病,该如何给各位诊治,我和所有的大夫都会全力以赴,如果想闹事,现在就去死,不必浪费药材!“
谢知微说到最后声音冰冷,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好似她是那站在众山之巅,睥睨众生的神祇,令人心生臣服之心。
萧恂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与她相处的时间越长,便越是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他们曾经携手共度过难关,一起并肩作战过,有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对她的一切都不感到意外,只觉得理所当然,又心生欢喜。
章以善一挥手,两个遮掩的严严实实的衙役上来了,朝那妇人凶巴巴地道,“把路引拿出来看看!”
那妇人抱着肚子就开始喊,“崔家的神医杀人啊,一个人都没有治好,反而要杀人!断了我男人一根手指,现在要我肚子里的孩子的命,还有没有天理了?”
杜沅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委屈得眼圈儿都红了,若是真刀真枪地干,她倒是不怕,撒泼,她几辈子都不曾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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