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晨有太阳,陈寒峥却觉得这个太阳格外的荒凉。
太阳照着,而他觉得自己沉溺在黑暗里。
他最后是没敢再跟着舒半烟。
毕竟大小姐的脾气一上来了,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可是还是会有些放心不下她,毕竟是一个人走在街头,而且又没有穿鞋子。
无奈之下。
只能给傅叙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那边傅叙似乎在忙碌着给温吟弄什么东西,接起电话就问他:“什么事儿?”
“你们家温吟有空么?”
温吟刷着牙,听到陈寒峥的声音,声音含含糊糊的问:“怎么了?”
她一大早上起来刷牙,傅叙非要来看着,说是不放心,全程都伺候着。
温吟觉得,再这么被伺候下去,人都要成为一个废人了。
陈寒峥简短的把时间叙述了一遍,意思是想让温吟去见见舒半烟,确认她的安全。
毕竟两个人都是好姐妹。
温吟听得皱眉:“你怎么她了?”
电话对面的陈寒峥苦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终只能低声的说:“是我对不起她。”
温吟拧眉,没有说什么,只是说:“我会去找她的。”
他们两个,能走到这个地步,也是在预料之中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的快。
挂完电话以后。
傅叙给陈寒峥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没事儿么?】
男人是了解男人的。
他刚刚说话的语气明显是有一些不太对的,声音格外的沙哑和沉重。
那边只是回复了傅叙两个字:【没事。】
傅叙便不再多管闲事。
他即使再难受,也是有自我愈合能力的成年人。
......
温吟的确是在马路边找到舒半烟的。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凌乱的她,弯身把她从马路边拉了起来,用湿纸巾给她擦了擦脸。
“谈恋爱,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这可不是我认识的舒半烟。”
温吟的嗓音格外的温婉,动作也是很轻柔的为她擦脸:“就算是结束,也好好的结束,体体面面的结束。”
她抬起眼,看着温吟:“你也觉得我只是跟他谈个恋爱而已吗?”
温吟沉默了一瞬,缓缓地蹲下身,蹲在了她的面前,温婉的目光格外轻淡,看着舒半烟说:“没有。”
“每一段恋爱都应该至死不渝。”
至死不渝。
她可以至死不渝,可陈寒峥未必这么想。
她理了理舒半烟的发丝,语气轻柔:“可是不是每一段恋爱都能至死不渝,我们要学会平静的接受,接受失败,接受离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她蹲在舒半烟面前,跟她说了好多话,时间过去了很久。
而不远处,傅叙先是坐在车里看着她们两个人,后又皱皱眉,从车上下来,远远看着她们两个人。
看温吟还蹲在那儿。
他低头拿着手机,给温吟发了短信。
[站起来,蹲那么久血液不循环,一会儿晕。]
温吟淡淡瞟了一眼短信。
拉着舒半烟站起来。
最后是两个人坐在后排,傅叙开车。
车里只有舒半烟的抽泣声,格外的明显和清晰。
傅叙挺体贴的,开了音乐,音乐盖过了舒半烟的抽泣声。
他们到了公寓里面。
傅叙自然不会留。
他嘱咐温吟:“我就在楼下,注意你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温吟搂住他的脖子,踮脚亲了亲她,笑着说:“我知道了。”
傅叙现在不吃她这一套。
当着面甜言蜜语,背着他在背后做什么都行。
他敲了敲她的脑袋,温和的嗓音一字一句:“好好安慰,尽自己所能。”
“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别接收太多负面情绪。”傅叙给她打预防针:“我永远爱你,出任何事,永远站在你这边。”
“嗯。”
陈寒峥和舒半烟分手的原因有很多,但究其最大的原因都心知肚明。
他们两个人原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里面的人。
分手的结局是注定的。
至于以后会不会和好,这个谁也料不到。
全看他们两个人的造化。
......
在房间里面的舒半烟,格外的沉默,也没有哭了,也没有闹脾气了,只是静静的坐着。
脸上的泪痕无数,看上去可怜狼狈。
看到温吟进来,舒半烟说:“是他叫你来找我的吗?”
温吟点头:“是。”
她看着舒半烟:“你觉得为什么?”
“怕我在路上出什么好歹,所以他心里面会有愧?他真的会有愧吗?”
舒半烟又敛下眉眼:“噢对,他还要赚钱,我跟他才签了合同的。”
温吟握紧她的手。
“就算是没有他,也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是吗?”
“可是我的心好疼.....”她声音很低,很弱:“我感觉它一辈子都好不了,一辈子都会疼着....”
这是一种窒息的感觉,无奈的感觉。
他每一次都做的很绝,很绝情。
她平常不发脾气,今天生日,或许会有些特权吧,她脾气上来了,他却提了分手。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疼的厉害。
温吟:“时间会治愈一切。”
会好的。
她理解心理的疼痛。
毕竟这个问题,也困扰了她很久。
而陈寒峥不知道舒半烟生气是想要什么。
她只想要他哄,他却以为,她只想要未来,没有未来就分手。
她哭的那么伤心,那么绝望,那么痛苦,他想,他应该要放她走。
本来是一个明媚的姑娘,他究竟带给她了些什么?
他也并不好受。
这天的地下拳场,有个王,不败的王。
一直到晚上,他打到精疲力竭。
坐在台下喝酒,一瓶又一瓶。
而他白天在台上的表现又太过于优秀,吸引了无数的目光,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懒懒的拿着酒瓶坐在位置上,单手椅靠着旁边的桌子,周身一股子颓靡消沉的劲儿。
好像没人拉一把,马上他就要坠下去。
男人其实很需要安慰和情绪发泄。
可对此刻的陈寒峥来说,最直白的发泄方式还是暴力。
他不会把自己喝的烂醉,就算喝得烂醉,也会很清醒吧。
清醒着的疼。
他没有沉溺于酒精,来找他搭讪的男人女人很多。
络绎不绝。
他烦躁,干脆一砸酒瓶,来搭讪的人吓得直直后退好几步。
他站起来,周身冷气四溢:“烦不烦?!老子不谈恋爱,不谈!”
他们一个一个的往上凑,都像极了讽刺,像极了在伤口撒盐。
来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如同舒半烟家境一样的人,优越,生活在锦绣丛中。
他算个什么?
怎么一个二个往上凑。
他本来就明白他拥有的她只是个短暂。
但当这个短暂真的结束时,他却有些没办法接受。
可他根本没有能耐去争取不结束。
那些人叫他顶级杀手,叫他地狱修罗。
那么多人对他闻风丧胆,生怕哪一天他的枪口就对准了他们的脑袋。
可对于满足舒半烟那平凡又小小的心愿,他却没有那通天的本事满足。
他算个什么?算个笑话。
.......
傅末那边,对于岑继尧的审讯,没有进展,岑徐通确实没有下落。
只能以拐卖儿童,雇佣童工的罪名关押他,至于他其他的罪,查了再数罪并罚。
这个人落到手里绝对就不能轻易放了。
沈安意和岛上住着有一段时间的人,是最好的人证。
他们在岛上经历了什么,都一一交代。
体能训练,心理训练,求生训练,每天痛不欲生。
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想要吃吃喝喝,这些全都凭借自己的能耐。
岛上有不少被饿死的。
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过后,傅末总算空闲了一些,他只忙着写报告,但好在是有空回家。
照顾林小小,他回来,顾一瑾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会带孩子的,每天跟林小小在家,只觉得提心吊胆,生怕她哪天感冒了,生病了。
那傅末一定拿她是问。
而她也终于能全身心的投入自己的学业之中。
傅末今天晚上回来的还挺早,顺带着就把林小小接回来了。
男人脸色沉稳,不苟言笑,身上时时刻刻都透着一股不可接近的冷气。
林小小进屋看到顾一瑾,甜丝丝的打招呼:“姐姐好~”
顾一瑾微笑:“小小好。”
她又看了眼傅末:“你……今天下班挺早。”
顾一瑾有些变化,话比以前多一些,会主动找话茬。
其实她这也只是不想让场面变得尴尬,而学习的一些问话茬技巧。
而且问的还挺生硬的。
傅末不冷不淡:“嗯。”
顾一瑾:“......”
好像场面就变得更尴尬了。
顿了顿,傅末单手插兜,看着顾一瑾:“今天晚上就别准备饭了,一会儿一起出去吃。”
她迷茫抬起头看向他:“嗯?”
男人的脸上还是那一片冷漠疏离。
顾一瑾就无语。
邀请别人吃饭能不能热情一点?
傅末:“小小今天九岁的生日,带她出去过,你照顾她那么久,一起去吧。”
“好。”
林小小放了书包出来,刚好就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
“怎么好几天不见你们两个这么生疏?”林小小抬头看傅末:“哥哥,我觉得,你多少有点不像个人。”
顾一瑾:“……”忍住不笑。
傅末:“?”
林小小:“你在你的工作环境里面需要立威严肃点就行了,但是这是在家里,家里的话就要有轻松和谐的氛围。”
“我爸爸妈妈工作的时候很严肃,回来的时候都对我笑。”
“你也跟我爸爸妈妈多学着点。”
说到这里,林小小皱了皱眉:“你知道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吗?”
“今天他们两个有打电话给我吗?”她看着傅末,一双眼睛天真又纯粹,黑溜溜的:“以前他们虽然忙碌,但总是会记得我的生日,不会打电话给我,但是会让邻居或者是亲戚送礼物给我。”
“爸爸妈妈今年有准备吗?”
她满眼都是期待着。
傅末心底紧了一下。
他并不是很了解他们的生活是怎样。
对于林小小,他悉心照顾,可他不是一个会过日子的人,更不会和这幺小的小家伙过日子。
再怎么照顾着,也会有疏忽的地方。
何况,最近都忙于工作,林小小都是顾一瑾帮忙照顾的。
顾一瑾:“有的,只是他们寄了快递还没有到。”
她看着林小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们出去吃完饭等个几天,先过生日,礼物后到,行不行?”
林小小:“他们一定是忙的忘了我的生日,所以才寄得那么晚。”
“等他们回来,我一定要好好的控诉他们。”
傅末和顾一瑾同时沉默了一下。
小孩子很期待,可是,她的期待,注定是落空的。
傅末拉起她的手,小孩的手又软又小,格外脆弱。
让他心底直泛疼。
他喉结滚动着:“嗯……等他们回来,我帮你讨公道。”
顾一瑾看了眼傅末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但知道他的心里面肯定不好受。
都是同一职业的。
他们于公牺牲。
他们牺牲得不能被公之于众,更不能立碑。
林小小更不能承认她是他们的女儿。
否则,那危险都会随之而来。
他们选了海底捞,海底捞,有社死生日服务。
对于大人来说是社死,对于小孩来说却是高兴的不行。
唱生日快乐歌时,林小小张牙舞爪的跟着唱,笑眯眯的。
吹蜡烛许愿时,她说:“我希望爸爸妈妈能平平安安的早点归来。”
说完,一下吹灭蜡烛。
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的爸爸妈妈永远不会回来。
顾一瑾和傅末都看着她许着的这个愿望。
吃完这一顿海底捞回家林小小睡觉以后。
顾一瑾看向傅末:“这一件事情,你打算瞒着她多久?”
傅末:“随着她越长越大,她会发现不对劲的,等她哪一天自己发现自己察觉,我就告诉她。”
他说:“等她自己发现和察觉的时候,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这一切的时候。”
顾一瑾:“我觉得你更应该现在告诉她,小孩子的承受能力不比大人弱,她不应该抱着这样的期待和幻想长大。”
“要告诉她……让她知道,知道她的父母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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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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