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听见门扉响动,知道姜沃已经出门离去的皇帝,深深叹了口气。
他用力捏了捏眉心,这两天耗费精神太多了,从听到太子那番话开始,他的思绪就没有停下来过。
现在,李治只想安静一会儿——
然而片刻后,脚步跑动声、堪称纷乱的人声,突兀于殿外响起。
这是天子居所紫宸宫!
皇帝心内的火气忽然就压不住了,伸手将桌上触手可及的所有笔墨纸砚尽数扫到地上。
“程望山!”
门外程望山一个激灵,这才一路小跑进门。
*
程望山起初其实并没发现姜相不对。
今日皇帝吩咐了要与姜相单独密谈,程望山就驱散了后殿院中的宦官宫人,亲自站在阶下守门。
谁能料到不一会儿皇后就到了。
程望山原本还在为难怎么拦阻皇后呢,就见皇后略抬手表示自己不进去,之后就在台阶下正中立等。
程望山要给皇后搬来椅子,皇后也只再次挥手。
眼见皇后根本没有理会人的意思,程公公就识趣退开,在台阶边角处背对殿门站着。
待听到门扉洞开后,程望山就见皇后拾级而上。
他当时还有闲心感慨呢——二圣临朝多年,皇后更代政数年,这气势是越来越足了,行走间何止是端雅,更有一种凌然睥睨之态。
正感慨着,就见皇后骤然停步,神色怔然。
但也不过是一两息功夫,程望山还没转过弯来呢,就见皇后忽然疾步登阶,朱红裙裾在光滑如镜的黑石地上迅疾划过,如翻滚的红云。
程望山从未见过皇后失态,简直呆掉了,下意识顺着皇后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呆上加惊!
只见一身鹤氅的姜相正在阶上垂首而立,以手掩口。
然而从他们阶下人的角度仰头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姜相指缝间溢出的血,在手背上蜿蜒成行,触目分明。
妈呀!
程望山是真没忍住低声‘啊’了一下。
*
姜沃其实有点不知如何面对媚娘。
她本来不该这样见她。
这原本是一场胜局。
姜沃原想的是,若还是重现前世的病症,她都能忍耐,涂个口脂遮掩下唇色紫绀就好了。
然后就去告知媚娘皇帝的‘皇后摄政计划’——
她们接下来最要紧的事情,并不是什么东宫属臣,甚至可以放任他们再多微操一下,让皇帝决心更甚。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一道皇帝令中书省拟定、门下省审核过,尚书省最终要执行的,盖了玺印的‘皇后摄政’诏书!
谁料,她从系统中抽中了一个新的心病,就好似那虐文主角,走三步吐三回血。
这不是给她倒油吗?
而偏生才出门,就跟媚娘四目相对。
姜沃第一反应是毫无理智的,是躲避媚娘目光,甚至生出鸵鸟本能,想着干脆晕过去算了。
第二反应才是理智重启后的:不,或许媚娘会误认为皇帝容不下她!要告知媚娘如今的情形,不能为这事儿跟皇帝起任何冲突!
偏生此时,小爱同学还在脑海中道:“晕过去?好的,姜老板!”
“我知道你舍不得一千筹子免去七日全部病痛,我刚刚努力用权限去申请了,五十筹子晕一天如何?你们人体的话,晕过去是不是就不痛了?现在晕吧?”
姜沃:……你做的很好,快不要做了!快住手!
她要是现在晕过去,就乱了套了。
就这么一耽搁,媚娘已经来到台阶之上,来到了她身侧,伸手扶住了她。
*
媚娘在殿外站久了,哪怕一直捧着手炉,手背也已然被冬风吹的冰凉一片。
因而越发能感觉到血液的温热,甚至是滚烫。
媚娘左手扶住人,右手就覆在姜沃手上,血从两人指缝渗出来。
而媚娘的手与声音一样,此时俱是稳定的惊人,甚至让姜沃想起系统里的电子音,冰冷而无分毫情绪。
她问道:“是?”
姜沃在咯血间隙也要立刻回答道:“不。”
媚娘这才点头。
这会子才刚奔上台阶的程望山,只隐约听到了姜相似痛哼似言语似的吐了个含糊的音节,但完全没听懂。
只有媚娘和姜沃知道这一问一答是什么。
是两人需要交换的最重要的一个信息——
“是不是皇帝所为?”
“不是。”
*
好在程望山到底是御前服侍多年的人,服侍的又是常发作风疾的病人。
他虽然又惊又呆,但见了病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尚药局奉御!正巧尚药局奉御就在偏殿候着给皇帝诊脉呢。
他立刻奔去将人拉来,急得将年纪已经不轻的林奉御扯的左摇右晃。
然而程望山脚不沾地刚回到殿前,又听见皇帝在里面砸东西叫他。他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再次小跑进门,向皇帝回完话后,险些没憋死。
*
皇帝走出门的时候,被窗外阳光刺了一下眼睛,用力眨了眨眼才看清楚。顿时觉得血色比阳光还触目。
“姜卿!”
方才人还是好好的……吧
应该是吧,皇帝不确定起来。
是啊,她在朝堂多年夙夜为公,如今却不得不辞官离去,又是为了飘渺的猜忌。
方才在殿内,或许只是强压着伤感,是担忧朕……
皇帝刚想到这儿,便听姜沃开口了。
“臣御前失仪,惊扰了陛下。”说来咯过一波血后,姜沃自己是有心理预期(科学打底),恢复是所有人里最快的,还能不忘保持人设:“陛下万勿惊忧,圣躬安康要紧。”
皇帝闻此,心中越加百感交集。
林奉御声音抖得比北风都厉害,颤颤巍巍道:“回二圣,姜相这般站着脉象紊乱,下,下官诊不准脉。”
他这话才说完,就收获了皇后冷冷一瞥以及一句:“何不早说!”若是早说,早扶她进殿坐下诊脉,还用在这儿寒风里站着,边吐血边诊脉?!
皇帝闻言,也立刻道:“先进殿。”然后转头问程望山道:“孙神医还在京中吗?”
程望山忙回已经出京了。
姜沃要不是还在咯血末期,差点下意识回一句:我送出京的。
皇帝便一指林奉御:“那你来。”
林奉御觉得自己今日值班,简直是值到了阎罗殿里。
*
在媚娘用掉数块干净细棉,蘸着温水替姜沃一点点拭去面上血迹后,林奉御终于收回了手。
他深吸了一口气刚准备开口,就听皇帝冷声道:“不许背医书。”
林奉御那一句‘医典有云’当场被憋回去,噎的他要命。
其实方才在殿外,他并不是没诊出姜相的病症来,只是当时不敢说——姜相怎么会有心脉断续,似命不久长的脉象?
哪怕他从前从未给姜相诊过脉,但‘望闻问切’,只从望和听说,他就知道姜相素来身体很好,这些年都未听说姜相请过病假不上朝。
这会子他突然诊出来一个这般重症,最要紧的是从紫宸宫诊出来的……
到底是宫里老大夫,不能背医书,林奉御还有别的招数,他直接转头问姜沃:“下官听闻姜相原本就会服孙神医配置的保心丹。”
林奉御之所以知道,还是刑部官员来尚药局要过,说为什么吏部有保心丹吃,尚药局厚此薄彼。
他才着意打听了一番,得知吏部用的,是姜尚书从神医处得来的私房药。
今日正好拿过来问。
见姜相点头,他又接着问道:“今冬寒冷异常,姜相是否受了风寒?近来是否曾昼夜难入眠?可否有遇事,以至于心绪波动?”
姜沃俱是点头——多给林奉御点儿外在病因吧,否则七天后若是换了大夫一诊,自己好人一个,岂不是耽误了人家林奉御的仕途。
林奉御心下落定,有这些个病因,那就好解释了。
他转向帝后:“回禀二圣,这些病引子哪怕只有一条,都可致病。今日天冷的过分,姜相大概是叫冷风一激就起了病症。”
“何况姜相多年为宰,夙夜忧勤,所耗心血必是比常人多百倍……”
说来,林奉御是想借机捧一下姜相劳苦,讨好一下帝后和宰相的。
谁料到他这一下没拍好,简直是皇帝心头正扎着一把针,让他一巴掌给拍进去了。
所耗心血百倍……然,终究半生心血尽数付之东流。
皇帝实不忍听下去,直接打断:“既然诊明了,还不出去开方。”
林奉御说了一半,再次被皇帝噎死,只能告退出去开药方。
*
“去召崔少卿入宫。”
皇帝刚说完,便见媚娘道:“一来一回,耽搁太久。曜初就在前殿,让曜初送她回家。”
“曜初还是个孩子。”皇帝下意识道,一来,让她个孩子去陪病人皇帝不放心,二来,他下意识不想让女儿接触这些波诡云谲。
却听媚娘声音平静道:“曜初都是开府的公主了,陛下如何看她还是不懂事的孩子呢?”
皇帝默然。
*
直到马车上,姜沃才用温水漱去了血腥气。
心道:今日从头到尾,在紫宸殿真是连一杯水都没喝到啊。
她抬头对上曜初的眼睛。
“好孩子,不用担心。”
曜初面容生的柔和,轮廓似皇帝,但越长大,神色真的越似媚娘,尤其是目光:“那姨母不要瞒我,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沃的心口因还带着绞痛感,就长话短说,也是实话实说,与曜初将近日事说了一遍。
“东宫疑姨母有结党营私、动摇储位之心?”
曜初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从今日起……姨母就不再是宰相了吗?”
姜沃点点头:“是啊,曜初,我不再是宰相了。”
这一瞬间,曜初体会到一种比当年太子先应后拒,告知她‘不能开幕府’还要真切数倍的伤痛和……愤怒。
而这愤怒中,曜初又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那她又能做什么呢?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父皇总是说更喜欢她这个女儿,若宫中独一份的珍宝贡品,父皇确实不会给东宫,会私下给她。
可,曜初知道,这不够。
按说曜初不应该记得那幺小时候的事情。可她就是记得——
那是苏定方大将军捉住西突厥可汗献俘昭陵的一年,回程之时,她原本是在父皇的御车上一并回长安。
可在马车上,父皇只在考兄长,考了整整一路。她与太子只差半岁,是一同启蒙读书认字的。
父皇问的书她知道,在兄长答不出的时候,曜初满怀期待等着父皇问她。
可自始至终都没有。
于是马车中途歇息的时候,曜初就不肯再跟着父皇和兄长枯坐,就要去姨母马车上。
皇帝只以为女儿烦闷了,自是允准。
曜初还记得自己靠在姨母身边道:“父皇只考哥哥不考我。可我也在念书。”
当年便是今日。
因太子的猜忌,东宫的进言,父皇就会权衡掉姨母的宰相之位。这样重要的抉择,这样与大唐江山社稷有关的考题……
与从前经史子集的题目没有区别,自己这些年,从来没有被父皇考的机会。没有人会考她,因为没有人在意她到底懂不懂会不会——
“曜初,姨母考考你吧。”
耳畔忽然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恍如有闪电,照亮曜初此时又压抑又黑暗的心情。
她遽然转头,看着虚弱地靠在车内熏笼上,面色如霜但目光依旧柔和的姨母。
“好。姨母考考我吧。”
曜初如幼时一般去坐在姜沃身旁。只是这回,她不再是稚童靠在姨母身上,而是坐的端正,让姜沃靠在她身上。
姜沃声音很轻,也是没力气大声:“这是个很重要的考题。”
曜初十分专注:“是。”
姜沃想起了曾经教导曜初的那些年:“曜初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吗?”
要用马克思理论武装头脑。
曜初记性是继承了父母的绝佳——其实除了李显外,帝后其余的儿女在学业上都很优秀,几乎都有过目不忘的记性。
只是‘聪明’不等于‘智慧’。
曜初很快道:“我记得。”
“有一位先贤曾总结道:事情发展是复杂的,有多重矛盾的。”
“而每种矛盾重要性不同,对事物发展起的作用也不同,有主次之分。”
“必有一种矛盾与其它诸种矛盾相比较而言,处于支配地位,对事物发展起决定作用。”[1]
姜沃听她背完,便问道:“曜初,现在的主要矛盾是什么?”
朝局纷乱如此,英国公过世、皇帝风疾不能理政、太子监国、皇后掌军国大事、东宫属臣、宰相之位的变动……
而今日,曜初又刚见了她与东宫的矛盾激化。
她是否知道,在这片激流与重重矛盾和权力博弈中,她最该在意的是什么?
哪怕她现在还没有足够大的力量,但仅有的力量,如果能一击必中,用在最正确的地方,也会是四两拨千斤!
曜初确实是皇帝心里最疼爱的女儿,是掌上明珠。其余皇子不能说的话,宗亲朝臣不能说的话,她能说。
片刻沉默后,曜初声音很坚定。
“母后摄政。”
姜沃在马车微微晃动中,觉得欣慰安然。
曜初小时候回答对问题,姜沃都会给她一块点心。
今日车上没有点心,就算有她也没精力起身,于是勉力抬手在曜初手上点了点:“好。曜初,这一场考试,你通过了。”
曜初望着面上越来越无血色,还在坚持与她说话的人,开口道:“姨母,你歇一歇吧。”
她明白了。
姜沃颔首。
快到家了,她可以放心晕一下了。
不然实在是太疼了。
**
是夜。
紫宸宫侧殿。
这里原是皇帝召见宰辅群臣的书房,是皇帝日常理政的所在。
只是这几年皇帝病得厉害,才搬去了后殿安静的地方住着,这间书房多半是媚娘在用。
不过,依旧是按照皇帝处政之殿来布置的——
媚娘的手,一一拂过案上的七枚玉玺。
本来应该是八枚:自有唐以来,天子有八玺,皆玉为之。只是其中有一枚‘神玺’专为镇国藏而不用。[2]
媚娘拿起其中一枚天子行玺——这是大朝会上会用的玺,将来皇后摄政的诏书上就该是这一枚印玺。
今日姜沃离开紫宸殿前,只来得及跟媚娘私下说‘摄政’两个字。
毕竟心中感怀的皇帝,从头到尾都在一旁,从林奉御诊脉到送重病的姜卿上紫宸宫外轿辇,未曾稍离。
姜沃真的想说:陛下,您要是心里真过意不去,能不能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
她知道她离开后,媚娘跟皇帝一定会就此事深谈。
那必须让媚娘知道最新进展才行。
于是姜沃只能在走向宫门外走的路上,如一杯翻倒的绿茶一样,一个踉跄摔在扶着她的媚娘身上,然后极近极快极轻地说了两个字。
这就够了。
在她上轿辇后,见媚娘对她点头,姜沃就放心了。
媚娘懂了那两个字。
*
媚娘确实是懂了。
故而在皇帝说起‘免姜相而封姜侯’时,在皇帝问起‘媚娘会不会觉得朕无情’时,媚娘声音很柔和。
“陛下很为难,我都懂,她也懂。”
皇帝心下稍宽。
媚娘离开紫宸宫后殿:帝王是执掌棋子,落子下棋之人的为难。这样的为难……总比棋子的无能为力要好。
不过,又有哪一个棋手,不是从棋子过来的呢?
先帝与陛下,也都曾是棋盘上的棋子。
她亦然。
*
金线在烛火下,折射出丝丝针样细芒。
这些年来,宫中服饰越发讲究华美繁细,皇后的衣裳更是如此。
媚娘今日的广袖上,便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凤,且用绣工织出了凤鸟层层羽翼感。
只是此时,凤目下带有今日染上的点点血迹,似凤凰泣血。
媚娘回来后,也未换掉这件衣裳,而是就这样,拂过一枚枚玉玺。
最后停步在御案一角,拉开桌屉,取出了一枚荷包。
这枚荷包很奇特,是用毛茸茸的兽毛织成的。这是,曾经五十九号猞猁的兽毛制成的。
几年前,这只媚娘唯一养过的猞猁寿终就寝。
媚娘只留下了些毛发做了个荷包为念。
她想起了掖庭的日子。
无聊枯寂,看不到头也看不到未来。姜沃去当值的日子,她就常去兽苑与这只天然亲近她的猞猁为伴。
直到有一日她到兽苑,看到熟悉的小猞猁奄奄一息趴在里头,前爪鲜血淋漓,还露着骨头。
是当年圣眷正隆的魏王李泰,为了挑选一只合心意的豹子,就把这只小猞猁当作了猎物肆意供给豹子追捕撕咬。
那是媚娘第一次觉得心碎,感觉到无能为力。
凭她自己,连魏王李泰的豹子(都不是魏王本人)咬过的猞猁都救不了。
她也是那一日,再次遇到了晋王李治。
晋王轻描淡写就救了小猞猁的时候——
媚娘曾于那一夜,于黑夜中,跟姜沃说了心里话:就在那一刻,她心里涌出的居然不是感激,而是……感激和庆幸自然是有的,但更多是不甘,还有,那近乎嫉妒的极度渴望。
“要是我是他就好了。”
如果我是掌权者就好了。
*
媚娘在御案前坐下,取过朱笔,开始看今日没有看完的奏疏。
朱砂亦如血。
现在,我要成为他了。
不,是我必须成为他。
如果一开始,她没有走上这条路也罢了。如果她只是后宫里的皇后,只是太子的好母亲,也没有关系。
可现在,朝臣们见过她掌权了,也体会过她掌权下的日子了——媚娘心知肚明,他们无疑是很不爽快很难受的。
那么一旦她退回去,他们就会忙不迭抹掉关于她一切的痕迹,封掉一切可能会让她再度掌权的力量。
那时候,所谓的后宫之主,皇后亦或是太后的位置,与当年掖庭的武才人不会有丝毫区别。
她自己,她所在乎的所有人与事的存在,都依旧只能靠等来一个掌权者的怜悯。
生死亦在旁人怜悯和认知之间。
她不可能再去做武才人。
哪怕那个掌权者,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夫君’与‘子嗣’。
都绝无可能。
*
媚娘悬朱笔,唤来宫人:“去请今夜当值的北门学士过来。”
今夜当值的恰是刘祎之,他也是媚娘指去东宫的‘左右谕德’之一,自是皇后心腹。
刘祎之在御案前垂首:他其实感觉到最近东宫氛围不对,有几个朝臣总是单独去请见太子,似乎在谋划些什么。
只是太子也没请他加入一下,故而刘祎之便不知详情,没有敢来跟皇后回禀。
皇后是为此事召见他?
很快他就发现,并不是。
皇后提起的是曾经令北门学士编的书:《臣轨》、《百僚新诫》。文如其名,这两本书是论述怎么做臣子,令百僚警醒的。
这是二圣临朝时,皇后为了彰显自己亦是临朝者,令他们所编写。
“这些日子,你们去搜罗经史子集,拟一本《少阳正范》。”
刘祎之心下一颤,这个名字……
果然听皇后继续道:“以正何为太子风范。”:,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