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大唐)武皇第一女官 已生变灾 高昌国,是有些晦气在身上的……

《(大唐)武皇第一女官》已生变灾 高昌国,是有些晦气在身上的……

作者:顾四木 字数:5793 书籍:(大唐)武皇第一女官

  太子乳母遂安夫人是一腔苦水实没处倒,只好来陶枳这里哭一哭。

  待回去东宫,她便不会露出戚容,且得打叠精神,宽慰太子。

  陶枳对姜沃叹道:“方才遂安坐在这里,哭湿了两条帕子——还不敢用力擦,生怕擦肿了眼睛。明儿太子见了,哪怕不问缘故,心里估计也猜得出。太子殿下,打小就是聪明敏慧的,很少有人能瞒过他去。”

  又道:“那些朝臣们也是,便不肯说句软乎话。”

  关于东宫事,姜沃也有所耳闻。

  被圣人钦点的几位太子新师傅,确实都不是吃素的。张玄素于志宁等人,哪怕在御前,也常有犯言直谏,并不知道留余地的情况发生,何况面对个行为失控的太子了。估计恨不得一天梗着脖子谏八百回。

  遂安夫人昨儿就恰巧听见了孔颖达铿锵有力的劝谏,甚至还说出了‘秦二世’三字,听得不过四十来岁的遂安夫人差点心梗过去。

  等孔颖达出门,见他依旧愤怒涨红的脸,遂安夫人上前委婉劝道:“太子已经大了,都做了父亲的人了,孔祭酒也当婉转些劝谏,总不好当面如此。到底是折了颜面,只怕太子更不肯听……”

  孔颖达闻言,脸上坚定之色愈胜,比方才还铿镪顿挫道:“谏言皆出一心,对天地无愧,死而无憾!”说完大踏步走了,留下遂安夫人在原地直想哭。

  她知道,孔颖达说的是真的。

  若是为了利益,还能转圜交还,可孔颖达张玄素等人,是真的心中信念就是如此:忠臣为国不惜身!太子错了,我就要直言进谏,哪怕太子恼了砍了我的头,只要太子听了悔改了,大唐将来会有一位圣明君主,那死而无憾!

  遂安夫人还有什么办法?

  她只剩下哭了。

  又不敢在东宫哭,只好来跟陶枳哭,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要是长孙皇后还活着就好了!

  或许真的会好。

  姜沃走去给陶姑姑拧了条冷手帕敷眼睛,边拧心里边在想这事。

  她虽不似李治那样真切感受到了太子的精分,但她从这些四方信息里,也推断得出太子是心理出了问题。

  其实作为曾经的久病之人,姜沃还蛮理解太子的。

  现代医学已经注意到了心理疾病。尤其是她来的那个年代,比起一些疾病本身,那种被困在病床上的产生的心理负担和负面情绪,越来越被重视起来。医学上逐渐意识到,一个折磨人的病症哪怕是痊愈后,也会存在一个后疾病时期,要弥补心理创伤。

  何况太子殿下从未痊愈,一直被困在令他觉得羞耻的病痛中。

  太子是储君,万众瞩目的人却必须跛足而行,心里那份压抑痛耻可想而知。

  哪怕没有跛足的压抑,光来自君父的压力,估计也够大的。世上无新事,往前数一千年,往后数千年,熬不住太子位置压力的皇子多得是。

  许多人怀疑太子是被邪物侵体,其实差不多。

  作祟的不是孤魂野鬼,而是心魔。

  见陶姑姑这样伤心,姜沃就捡着能说的安慰:“姑姑,您别难过了,您想,圣人点了这样多贤臣去做太子师,也是响鼓用重锤,积病用重药。圣人若是真不想再管太子,便不会送这么些举足轻重的朝臣去东宫了。”

  这些大臣甭管为了大唐还是为了自己,都会努力劝谏太子的——他们现在都担着太子老师的名头,太子若能一扫积弊转为贤储,他们就都是面上有光死而无憾的忠臣。

  若是他们做了老师后,太子越发顽劣,以至于被废,他们面上无光不说,将来旁人登基,也未必肯用他们这些‘太子师’,前程亦跟着堪忧。

  于公于私,他们起码都会想着保太子。

  因这几年,魏王申请编书,欲为大唐编纂《地括志》一套,身边就围拢了一群朝臣才子,如今人势颇旺。

  圣人想来也是注意到了,这回把许多重臣绑到太子车上去,既是惩罚也是回护。

  可见现在,圣人还没有下废太子的决心,魏王还是备胎。

  陶枳为太子为先皇后落泪半晌后,还不忘嘱咐姜沃,如此局势纷乱朝野动荡,在太史局做事要一应小心。

  说来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想从姜沃这里打听到(甚至是看她年轻想诓骗到)东宫星象是否有变。

  但陶姑姑再挂心太子,不该问的,却是从来不问。

  她与媚娘都从未问过一句令姜沃为难的话。

  *

  九成宫地势高,天回暖的慢。

  然再慢的春日,终究是到了。春光从山脚下渐次染上来。

  姜沃如今住的院中,有一株老桃花树,此时满树花开。

  媚娘正在树下练习投壶,时不时有风吹过,桃花会落在她的发上、肩上,拂过她的面颊。

  可媚娘生的实在是娇丽,向来以‘灼灼其华’著称的桃花,竟叫媚娘的容颜比的素淡了下去。花瓣皆簌簌滑落,似不敢停留在她的面颊上。

  姜沃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美不胜收。

  于是她也不进去,只在门口驻足,看媚娘投壶。

  媚娘投的很专注。

  按说投壶应当用木质沉重的拓木枝,哪怕有些微风,也不会影响准头。但拓木贵重,媚娘弄不到那样正式的投壶拓木,却也无所谓,直接捡了寻常树枝来投壶。

  姜沃见媚娘把几支树枝精准无误都投送到壶里去。

  这才在门边海豹似鼓掌。

  媚娘听到声音侧头望去,见她回来就笑了,眉目间门是这些时日少见的欢喜:“小九儿的命已然保住了。今早我去看了一眼,精神都活泼起来,肉也照吃不误。瞧着比从前胃口还好。”

  虽说不能奔走敏捷如旁的猞猁,但小命总算保住了。

  “听兽苑的人说,晋王还吩咐过,等圣驾离开九成宫,就把小九儿也带走。”媚娘越发放心了,不然他们一走,圣驾很可能几年不来,说不得小猞猁就没了。晋王肯带走最好,只要他偶尔去看一眼,宫中兽苑就不会苛待这只瘸腿小猞猁。

  姜沃踩着地上斜斜的树影走过去:“那太好了。”

  她从壶中取回所有树枝,坐到媚娘旁边去,也试着投了一个,只见树枝擦着壶口过去了。

  而媚娘起手再投,又是稳稳中壶。

  姜沃好奇起来:“姐姐为什么忽然苦练投壶?”

  媚娘原先投壶可没有这样好——投壶在宫廷中是很流行的小游戏,年节下宫人会有几天被允许组织投壶比赛,人人都可以下注,算是官方允许的一种□□行为。

  前两年过年,媚娘和姜沃也参加了宫正司内部的投壶赛,水平只能算是‘重在参与’级别,根本赢不到好的彩头,只能拿一块麦芽糖。

  怎么现在媚娘就这么技艺精准起来。

  媚娘道:“我这几日每天都在苦练。”指了指旁边的书:“还专门学了《投壶经》。”

  “北漪园那几个才人们之间门传着,十日后,圣人要带着几位皇子并王爷们去围猎,等到归来之际,还要在后宫行投壶赛——今年不赛马球了。”

  媚娘并不知道自己参加投壶赛会不会像之前一样,哪怕表现出众,依旧不被圣人喜欢。甚至不知道,韦贵妃组织的妃嫔投壶赛,她有没有资格去参加。

  但她还是苦练了,完美阐释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而她永远是提前准备的人。

  姜沃心道:也就是得宠这件事是玄学,基本靠命。要是是考公这种有题目有标准的择选,以武姐姐的聪明好学和坚韧毅力,怎么着也能得个宠冠后宫的分数。

  唉,偏生得宠不是考试,根本无从预料。

  比如韦贵妃,哪怕长孙皇后在时,她也是最得皇帝喜爱的嫔妃之一。但其实韦贵妃入宫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看好——如今宫中已经很少有人提起这桩旧事:韦贵妃是二嫁之身,甚至跟前夫还有一个女儿。

  其前夫在隋朝因罪被杀,而彼时还是秦王的皇帝,出于一些政治目的,需要稳定洛阳士族的心,才纳了当地大族韦氏之女。

  这样的开局,实在是比媚娘还差些。但韦贵妃就是得皇帝喜欢,皇帝刚登基就封了妃嫔之首的贵妃,膝下还有一儿一女,在后宫很是得意。

  可见得宠之事,实在没处说理去。

  姜沃投了几次都是擦瓶而过,就拿起矮凳上放着的书:“姐姐是看了什么秘籍吗?投壶还有专门的书?”

  媚娘道:“是,写的还很不错呢。文采斐然,引经据典,将自古来投壶的礼仪也考据的明白。”

  掖庭里投壶,是纯看准头。但嫔妃们投壶就繁琐郑重的多了,处处要遵循古礼,很讲究仪式感。媚娘就早早学习起来,免得到时候举止失当,让人笑话。

  姜沃就翻过去看扉页:“这是谁写的?”

  媚娘的声音与姜沃的目光同时落在一个人名上:“上官仪。”[1]

  姜沃:……

  到目前为止,媚娘所见的文臣墨客作品不多,唯二让她夸过的偏偏是骆宾王和上官仪。

  缘,妙不可言。

  *

  媚娘到底没有参加成投壶赛。

  不过,不只是她没有参加,而是投壶赛根本没有举办,连圣人的围猎也取消了。

  朝上发生了一件大事,皇帝根本无心围猎。

  “圣人真的把侯将军下狱了?!”

  阳春三月,最好的春光,九成宫内氛围却有些压抑。

  圣人大怒,谁能欢喜?

  刘司正、于宁和媚娘三人正坐在一张桌前,一并抄录近来受罚的宫人名籍与惩处措施。

  媚娘是被拉来帮忙的。

  刘司正早就练就了边说话边抄写,依旧字迹端正的本事:“这再没有假的,侯将军已然下狱了!”

  于宁没有这份一心二用的本事,她停下了笔,才诧异问道:“可是侯将军刚攻破高昌,大胜归朝啊。”

  媚娘低头抄着,耳朵却没有漏下一句话。

  她们所说的侯将军,正是曾官拜兵部尚书、光禄大夫,四年前加封陈国公,去岁刚拜交河道行军大总管,大败高昌的大将军侯君集!

  刘司正从开着的窗口往外看了看,院中只有桃树静默站着,偶尔飘落几朵桃花,并没有小宫女在洒扫走动。

  并没有外人,她也早拿媚娘跟宫正司自己人一体看待,就非常大方分享了她知道的消息。

  “正是因为有大功,这人才容易自满起来。”

  “据说侯将军大破高昌后,私下昧取前高昌王鞠文泰的许多珍宝。若是只搜刮宝物也罢,偏生没有瞒住人,那些兵士可是好惹的?他们拼死拼活作战,却没有多少赏赐。若是人人如此也罢了,可偏偏大将军搜刮的盆满钵满,只不管他们,自然是愤愤不平。”

  “有明着闹得,还有私下去高昌国君宫中偷的,竟差点引得军中哗变!侯将军如此贪冒,又差点惹出泼天大祸,圣人如何不怒?可不就功翻为过,下狱去了。”

  “据说连太子求情都不能宽恕。”

  媚娘笔一顿:“太子久不出门,怎么为了侯将军求情呢?”

  刘司正笔下刷刷的不停,还对俩人说:“快写啊,要是耽搁了抄写,我可不讲了。”

  话虽如此,但刘司正还是忍不住道:“侯将军的女婿就在太子东宫内当值,还是亲卫首领,太子当然要为之求情了。”

  “可惜,圣人恼的什么似的,再不肯恕,连太子都又得了斥责。这不,圣人连围猎也不肯去了,倒是让围场上的人白忙活一场!”

  刘司正说完后才一悔——想到媚娘近来苦练投壶,围猎都取消这后头的投壶赛也更成了没影儿的事儿,可不是也白忙活一场——便连忙劝媚娘道:“其实这会子不在圣人跟前露头才好呢。好事不怕迟,等这些事儿都过去了,圣人欢喜的时候,你再露一手投壶。”

  媚娘莞尔:“刘司正说的是。”

  心中却想着:也不知是不是她命格如此,但凡想出头,就总赶上圣人心情不好!

  *

  夜里,姜沃跟媚娘讨论的便更深一层。

  “唉,太子救不得侯将军,就更显得风雨飘摇了。”

  姜沃把装了绿豆与菊花的枕头挪了挪,觉得耳畔沙沙作响,像是雨声。

  她靠的离媚娘更近些,低声道:“李师父与我说过,如今朝上要紧的大臣里头,门下省侍郎刘洎、中书侍郎岑文本、吏部尚书苏勖、工部侍郎杜楚客都是魏王的人了……”

  尤其是杜楚客,旁人还只是觉得太子乖戾,魏王贤德所以更想拥戴魏王些,算不得死忠粉。

  但杜楚客却是魏王死忠粉加毒唯,到处跟人安利魏王的好,还给在野的文人们散魏王的诗词,活脱脱一个产粮大手,拼命给魏王吸粉。

  “而太子那里……”三省六部里头的大臣,一多半向着李泰,剩下的房玄龄、高士廉这些德高望重的,没有站队李泰,却也没有死保太子的意思,完全一颗红心向着二凤皇帝。

  “唯有一个侯将军,女婿抵在东宫了,他本人也跟太子关系极好,最向着太子了。”

  这次侯君集大胜归朝,若是携功为太子站队,必然能让太子有所依靠安慰。且他大破高昌,原本就是二凤皇帝要围猎的原因之一:文成公主顺利和亲,大将自高昌班师,双喜临门,搞个围猎庆祝一下,哪怕是魏征都不会阻拦念叨皇帝不要沉迷游猎的。

  结果侯君集来了这么一出,一巴掌把二凤皇帝的快乐打散了架,也把自己的大功搞没了。

  “太子只怕心内愈加怏然不安。”

  媚娘想想太子的处境都心塞:少有的向着他的大佬回来了,原以为能为他在父皇跟前说好话,正好趁着围猎父子冰释前嫌,结果这倒好,侯君集自己被抓,害的太子不得不捞他又挨了一回骂,嫌隙更深。

  她不禁也叹了口气:“侯将军也实在是,太贪冒了些。”

  钱财固然好,但不该拿这实在烫手的啊。

  姜沃听媚娘这么说,就道:“或许侯将军被高昌国的衰神附体了,武姐姐,我跟你说,那高昌国,实在是有些晦气在身上的。”

  高昌国因地理位置极佳,一直是周边各国虎视眈眈的对象。于是高昌国久想抱住一条金大腿保全自身。

  这几百年来,高昌国一直是想要投靠中原王朝的。哪怕魏晋南北朝时候,中原内部都乱的不得了,高昌国还是很卑微服从,一直给北魏上书,想要成为北魏的一份子。

  只是还没有成功加入北魏,北魏自己就没了。

  后来隋朝建立大一统王朝,高昌国更是举着手捧着心想要加入隋朝,可惜又是还没成功,隋朝没了。

  时间门来到了大唐贞观年间门。

  大概是几百年的努力不成,让高昌国逆反了。

  好,中原王朝都不要我,那我就去投奔西突厥!

  于是自贞观一朝起,高昌国背靠西突厥,对大唐渐渐不恭敬起来。

  尤其是这几年,高昌王鞠文泰越发飘了,不但不恭敬,竟然还暗戳戳开始觊觎大唐的土地,甚至出兵越过边境来骚扰银州。

  把二凤皇帝给惹火了。

  姜沃想想就无语:高昌国这是多么‘好’的眼光,在中华大地那么多皇帝里挑一个反抗,偏偏挑了李世民!

  上一个做出这种事的,还是汉代的卫满朝鲜。他们原本一直在老老实实给汉朝进贡服软,有一天忽然觉醒了:不对,我不能这么懦弱,我要反抗。

  巧了,当时的皇帝正好是汉武帝。

  汉武帝目光主要放在匈奴上,若是卫满朝鲜不跳哒,汉武帝未必理会。结果它主动跳出来——

  很好,立刻锤死,自那后卫满朝鲜变成了汉四郡,彻底不用考虑上贡的问题了。

  只能说高昌国也是如此晦气没眼色,所以变成了安西都护府。

  而高昌国这种跟正确答案背道而驰的晦气,大约传染了侯君集。

  很快姜沃就发现,高昌国的晦气绝不仅波及到侯君集。

  *

  自打姜沃把《星经》背熟后,李淳风就开始教她用改制的浑天仪测定星角,并在固定的春分等日留下她夜观星象。

  然而近来,袁天罡和李淳风要求姜沃辛苦些,多上几次夜班。

  “就在这几日,星象或有异变,若是错过了,只怕再难见到。”

  姜沃由理论课转为正式实践课。

  是夜。

  她跟着两位师父来到观星台。

  “今日教你用这玑衡抚辰仪。”其实在星象测算上,李淳风青出于蓝,尤其是各种观星仪的建造与使用,他才是当世第一人。按说教徒弟,他自己来也可以。

  但随着姜沃年纪渐长,李淳风凡是教导她,都会拖了袁天罡一起来,以杜绝任何人可能的闲言碎语。

  比起性格较为落拓随意的袁天罡,李淳风在做官处事上也滴水不漏。

  袁天罡也知道自己为什么来,于是到了后,就像一只晒太阳的老猫一样,找了个软枕半卧在观星台上晒星星。

  李淳风则带着姜沃开始学习。

  观星台建在九成宫东侧,地势高,便于观测星辰。

  但又没高到能俯视宫中的全部情形,这令东宫若隐若现,颇为勾人。

  比如现在,姜沃就一直往东宫处看,只看到火光冲天,似乎是起了火。但又没有宫人喧嚣救火之声,倒是有隐隐的乐声鼓声甚至是号角声。

  姜沃:?这是干什么呢?听起来好多人,好热闹啊!

  测量星角用的木条轻轻落在她头顶,姜沃转头,对上李淳风的目光,有点上数学课偷看杂书被老师抓到的窘迫。

  李淳风板着脸:“学了这几年,心还不静。且如今朝局如此,哪怕东宫里有什么异动,你也该只当看不……”

  见字还没说完,就见方才还卧着晒星星的袁天罡,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两步跃上了观星台最高处,也就是摆着观星仪的架子,兴致勃勃搭着手往东宫方向眺望:“啊?东宫处怎么这么乱,还火光冲天的,那是做什么呢?”

  李淳风的‘见’字就被噎在了喉口,差点背过气去。

  “袁师!”李淳风简直想把他扒下来!面上板着脸,心里咆哮:咱们是老师啊,好奇也要忍住好不好。天天教徒弟淡如云清如鹤的,你自己倒灵活地像只看热闹的猿!

  袁天罡根本不理李淳风的制止,摆摆手:“嘘,你听,似乎是突厥人特有的号角声。真是奇了。”

  姜沃悄悄溜到袁天罡旁边:“京中是有突厥将领,但这个时辰怎么会在东宫呢?”

  二凤皇帝是个心胸宽广的奇人,曾亲口说过:“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2]

  因此灭了东突厥后,二凤皇帝并没有将人赶尽杀绝或是尽数没为奴仆。相反,他收了不少东突厥的将领为己用,还大方给予高官厚禄,比如阿史那思摩,执失思力等人,都是有名的番将。

  但番将怎么也不该夜里留在东宫啊,东宫又怎么会传出东突厥的号角鼓乐声?

  “袁师!”李淳风再次低喝。

  袁天罡也怕李淳风念叨,于是想拉李淳风一起:“哎呀,就咱们师徒三人,有甚可讲究?你也过来看看!”

  却听李淳风的声音涩然,与以往截然不同:“不,你们抬头看星辰。”

  姜沃和袁天罡同时抬头。

  只见东方的天空,忽然出现大如斗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迅疾坠落于东北,破碎的星光在空中迸开。

  东宫,已生变灾!

  *

  次日,姜沃便知道昨夜东宫发生了什么。

  不光她知道,天下人都知道了。

  太史局内,元宝同学第一回吓得连点心都不敢吃了,与京中其他衙署一样,太史局气氛压抑至极。

  而宫正司中,媚娘第一次见陶姑姑面如金纸,失手跌落了笔。

  “怎么会……太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儿!”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回到书页 下一章 > 错误反馈

设为首页加入收藏保存桌面网址发布会员中心留言本

Copyright © 2024-2025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