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深邃漆黑的教堂,亚罗斟酌了许久。
从神秘敌人几番言语能够看出,‘她’了解过自己的往事。
那么……她会没研究过自己的铠甲吗?
她能看穿其中的漏洞吗?
如果是在空旷地带,亚罗自然不惧,任何手段也要打中了才能有效,但教堂内部可实在算不上空旷地带。
何况,另一个小精灵就在地上,也不是必须进入教堂。
更关键的是,但随着‘她’的东拉西扯,亚罗心中怒火也缓解了很多,对白鹿的担忧也越来越强。
“万一她外逃的时候,真就又遇上了白鹿呢?又不是没有可能,白鹿的体内还有她的真血,只要少许的手段,就能轻易感知。”
真血有哪些性质,亚罗自然不知道,对于魔源他却有一些了解。
由精神力构建的魔源对灵魂的亲和性非常强,这种亲和强度甚至超过了身体对灵魂的共鸣性。
既然真血与魔源的性质相同,那么在吊坠用魔力包裹真血之前,真血的主人不用任何手段,直接就能感知白鹿的方位,亚罗都不会觉得有任何的奇怪。
亚罗心里已经有了退意。
教堂不知深浅,冒然进去恐怕有危险。
自己过来的时间有些久了,外面的白鹿也可能遇上险情。
再还有敌人口述的信息——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很多事情就要尽早开始准备。
是的,即便知道追兵随时可能到,亚罗也不准备直接逃跑。
他现在不是刚出学院时候的情况了。
自身有了新的战斗金甲,各样战斗资源也不缺。
更关键的是,他刚刚得到的火药原材料还没有调配好。
制作黑火药并没有什么神秘性,完全可以让佩兰城堡里面的仆人帮助提存,正好这段时间他们也作过土盐提存、油脂榨取、面粉精炼等等工作,锻炼出了一定的萃取技术。
更何况还有专门培养的小赫丽,火药配比这些重要的事情也可以交由她来进行。
如果将这些基底全部舍弃,去了一个新地方,想做同样事情的时候,不还是要重新培养这种人,等到那个时候又会遇到哪些问题,哪些难关,又或者哪些危险呢?
与其一直逃窜,不如让他们将火药配制出来,用火药填满空间戒指,再考虑转移的事情。
白鹿的事情也还没有安置好,吊坠虽然能压制真血却也不能太久,需要尽快去找树妖,看看树妖知不知道哪里有大型的妖精聚集地。
这时教堂内传出的又一句话,终于让亚罗定下了离开的想法。
“至于子爵领里的事情……您也不必担心,我会用最后的力量传信给副管家,让副管家宽松农奴们的生活。”
想到那些悲催的农奴,亚罗心中的杀意终于消退。
也是,科里子爵已经死了,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人下令,想要改变原有的问题可不太容易。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几次强调,‘她’已经将信息发出去了的缘故。M..coM
不然只要将这个认出亚罗的敌人灭口,他一样能有足够的时间,喝令子爵中层人员去处理这些事情。
烈火重剑上环绕的火焰重新回流,后背汹涌的气流减缓了片刻,盔甲飞行的高度逐渐降低,亚罗将地面上鲜红的琥珀抄入手中,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寂静的教堂,突然出声道:
“你为什么要离开啊?”
教堂中的声音随意地回道:“我这种见不得光亮的蛆虫,在发出声音的同时,肯定就要离开原有的住处。”
“这样吗?”
亚罗握紧琥珀,终于定下了决心,“祝你旅途愉快。”
‘她’轻笑了一声:“你也是。”
气浪宣泄,金甲一飞冲天,迅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教堂内,突然墙壁缝隙中冒出丝丝血雾,血雾相互靠拢着飘飞向了教堂中央的一处血池。
随着一连串细碎泡沫声,血池中央飘起了一只,好似还未成年的雪白色小蝙蝠。
那股柔和的声音幽幽响起:
“本体死了,备用躯体也被损毁,即便能获得一千魔石,这次的损失也太大了!”
“不过……这样也好。”
“我不是再是凡人了,你给我的所有东西都已经破灭了。”
“所以……小玛莎,我要和你永远你告别,也希望……你不要再继续折磨我了。”
声音逐渐平息。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
“我想,我为你交的学费,可能浪费了。”
听到吊坠传出的这些话,亚罗丢开重剑,连忙走了过去。
就见之前还好好的女孩,此时身体的表面居然硬化了,并且上面还多了一些奇异的纹路,看上去就像一个木头雕刻的绝美塑像。
亚罗回头急忙询问:“她这是怎么了?”
吊坠漂浮着到了亚罗身前,表面的魔纹微微闪烁:
“就像我和你说的一样,妖精的生命都是呈周期性的,她距离下一个生命周期原本就没有几年了。”
“真血抑制了她身体的运作,等到真血被我封禁,她的身体立即就出现反弹现象,自身进化的本能被激活,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进化?
亚罗侧坐到了木车旁,右手迟疑地伸向女孩的脸。
但看着自己手上佩戴的网状暗光手套,他又停住了手,顿了顿,转而放了下去。
亚罗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只能说——五味杂全。
“这是……进化吗?”
亚罗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变得非常沙哑。
吊坠落到了亚罗肩上,一股温和的魔力笼罩住了亚罗的身体,柔和的声音从中缓缓发出:“当然这的确是进化。”
“只要经过了这次的进化,她的魔力将会有很大的提升,到那个时候,甚至都不用取出真血,可能她自身就能抵御真血的侵蚀。”
“这是她身体自发进行的保护机制,也是妖精必然经历的一个过程。”
亚罗抿了抿嘴。
脸上佩戴的氧气面罩,竟让他感觉有些窒息。
荒谬?
确实荒谬!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身体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