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彧下了马车,他想替她走在前面,结果却见她回头,轻轻摇了摇脑袋。
“皇叔,我想自己去看母妃。”元德音的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
得到他的点头之后,她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使劲用手背把自己的小脸擦干净。
母妃爱干净,她不能脏兮兮地去见她。
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一样,小姑娘一步一步坚定地朝棺材走去。
侍卫已经帮她把棺材打开了,她能到看到里面,她的母妃穿着过世时的衣裙,那是父王在出征之前送给她的,她视为珍宝。
狭窄的空间里,她安静躺在那里,素淡的脸庞没有一丝皱纹,优雅地不似凡间的仙女。
“母妃……”元德音哽咽地喊出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很快就被她忍住了。
“想哭便哭。”她的身后,传来君彧深沉的声音。
“不,德音不哭,”元德音回头,双眼红彤彤的犹如一只倔强的小兔子,“母妃只是去陪父王了而已,要不然,父王该有多孤单。所以我不能哭,不能让他们担忧。”
看着她倔强的模样,君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担心她父王孤单,那她呢?她就没有想过自己吗。
向来薄情的君彧,第一次忍不住心疼一个小姑娘。
他抬手,轻轻把棺材合上,然后低声说:“你父王的尸体,本王已经命人送到元家的墓地了,葬礼……”
戟王虽然是王爷,但是总归是异姓王,是入不了皇陵的。
“皇叔,葬礼就从简了,早日将父王和母妃合葬在一起,这样他们都不会孤独。”小姑娘迅速抬头,一双湿漉的眼睛多了几分坚定。
“好。”君彧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应下来了。
“王爷,民妇已经带您找到戟王妃的尸体了,您可否饶民妇一命?”
吐到头晕眼花的郑氏,感觉自己的手撕裂地疼,她知道自己的手要是再不治疗的话,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能救好的。
饶她一命?
君彧看着不远处,跪在一堆腐烂尸体上磕头的,模样狼狈极了。
他的眼眸里只有滔天的冷意,这个毒妇,居然还有胆子求饶命?
他张口,想要赐死郑氏。
结果站在他身边的小姑娘先站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郑氏,然后冷漠开口:“无昔,郑氏妄图谋害本郡主的性命,还亵渎本郡主母妃尸体,让她死了太便宜她了,你挑断她手筋,丢到乞丐窝里去,让她永远无法脱离那里。”
刚才还满脸落寞的小姑娘,此时浑身都披上了一层冰冷的盔甲。
“是,郡主。”无昔马上应下,他拿起剑,就朝着郑氏走过去。
他很清楚,现在小郡主的命令,就是王爷的命令。
听到元德音无情的话,郑氏都快要疯了,她生气地喊起来:“不要,你这个贱蹄子,你有什么资格惩罚我?你……”
她都没有能嚷嚷完,一把剑从君彧旁边出鞘,直接插入她的肩膀的位置。
没有伤到要害,不会死人,但是鲜血却会不停流出来。
疼痛和恐惧刺激郑氏的大脑,她尖叫了一声,居然昏死过去了。
元滢儿就在旁边,目睹这血腥的画面,她头脑一阵晕眩,差点晕倒。
她狠狠咬了咬下唇,血腥让自己清醒几分。
她忍着恶心感,跪下磕头:“王爷,母亲虽然有罪,但是罪不该死,德音郡主这个惩罚是不是太重了?王爷您是仁厚之人,望您饶民女母亲一命。”
她话里话外,都说元德音太残忍了。
可是,她这哀求的话,注定会得到君彧的冷笑。
他凉薄的眼神直接落在无昔的身上,冷漠开口:“无昔,你的执行力何时变得这么弱了?是等本王亲自动手吗?”
那语气,饱含危险气息。
无昔汗毛都竖起来了,瞬间什么都不想,直接飞过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把郑氏的手筋和脚筋给挑断。
半天的时间,郑氏就从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妇变成一个废人。
“把她丢去乞丐窝里,记住,吊着她的命,别让她轻易死了。”无昔同款冷漠的神色对身边的暗卫下命令。
元滢儿看到这一幕,她嗓子腥甜,差点吐出血来了。
摄政王他……居然这么纵容元德音那个小贱人?
就因为她父亲是戟王?
“大小姐,您保重身体,这次王爷只是惩罚二夫人而已,没有牵连老爷和您。”婢女在她身边,小声安抚她。
结果,元滢儿在心里嘲讽地笑了。
郑氏虽然是她的母亲,她是死是活,她不在意。
只是,郑氏被丢去乞丐堆里,那就是她元滢儿在上流圈子的污点。
压下口中的腥甜,元滢儿藏住自己对元德音的恨意,她磕下脑袋,疲惫地开口:“滢儿谢王爷、郡主饶母亲一命。”
等到她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君彧早就带命令抬起棺材,带着他的小姑娘往回走了。
脚下遍地的尸体,心中恨意滋生。
许久,她突然阴冷地笑了起来:“元德音,你侥幸躲过一次,下一次,本小姐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君彧担心元德音的身体吃不消,想让她上马车。
但是小姑娘摇了摇头,说什么也要自己跟在她母妃的棺材后面。
“皇叔,你就让我这样跟着吧,我想多陪陪母妃。”她的声音沙哑疲惫,但是小小的身躯的背脊却是挺直的,眼眸里全是坚定的情绪。
君彧没有说话,但是却走在她的身边,刻意放缓脚步,跟随她一起走。
“皇叔,刚才德音越过了你,对无昔下命令,是不是越矩了?”想起了这个,小姑娘看着他的眼神平添了几分紧张。
她刚才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怒气,却忘记了……九皇叔他是摄政王,威严不可挑衅。
对上她紧张的眼神,君彧的脸色不但没有不耐和冷漠,声音缓和了几分:“以后,本王的人,随你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