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情绪之后,他方才蹙起眉头,缓缓沉思道:“儿臣斗胆推翻工部尚书方才的思路,将整个善后的问题,分成两部分讨论。”
“推翻?殿下这是何意?”工部尚书蹙眉。
他今日呈上的奏章,是昨日整日努力的结果。每一处细节,每一条想法,他们工部一众人都是磨了又磨改了又改。涉及到粮食安置等问题,他们甚至还联系了户部和兵部。
几番合计,才定下如今的计划。
方才,陛下听了都频频点头,表示他们的想法不错。
可安王一开口,竟然要推翻?
黄口小儿,不知所畏!
工部尚书对裴翊宸很是不满,奈何,永安帝今日有兴致听裴翊宸讲话,所以他心中的那点脾气,也只能暂时窝在心里。
在永安帝给了记喝止的眼神,拦住工部尚书后,裴翊宸又不慌不忙地接着道:“儿臣认为,安置流民,设法恢复当地百姓的平静生活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还应当就当地的水利下手,看看是否能挖通沟渠引流,一改洪水爆发处凶猛的流式,缔造一个更为平和的水流体系。
“前者不必多言,尚书大人已经思考得非常全面了,想来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后者嘛…
“儿臣也只是有此想法,至于可行不可行,还得结合实际,请教一下尚书大人。”
工部尚书原本正恼着,裴翊宸忽然这么谦逊地提到他,他竟有了些别扭的感觉。
好像,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明明安王很赞同他,很尊重他,只是往长远的方向多考虑了个问题,但他却因三两句前言,就对安王起了不满的心思…
工部尚书心中有些许愧疚。
而裴翊宸却没有因为他神情的变化,露出其他的情绪。
他依旧,是之前那副平和模样。
永安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一扫,眸中忽然多了几许深意:安王似乎,比他印象中的模样更能干、更谦逊。
并且,他方才提到的改造河道,兴修水利,也是放远了目光的答案,并非是…无稽之谈。
永安帝高看了裴翊宸一眼,同时,也给高总管使了记眼色,令其带人搬来地图:“做红标的部分,便是这次水患爆发的地点。
“而在朕的记忆里,中间三处标记最大的地方,似乎,已经不止一次爆发过水患灾难了。
“朝廷也曾播下过银两重新修缮河堤,但效果并不显著。坚固的河堤纵然能拦住普通的暴雨,可当降雨量超出普通范围的时候,那号称坚固的河堤,还是被冲垮了。
“此后再度修缮,也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陛下所言极是。”因裴翊宸方才的态度,工部尚书已经放下了对他的成见。
如今永安帝一开口,工部尚书也跟着探讨起来:“这三处地方,的确面临着筑堤也无用的尴尬局面。
“臣斗胆预估,哪怕这回再把堤坝建加固,往后遇上夏日暴雨时节,也不一定能挡住汹涌的河水。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以后的降雨量,一定不会超过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