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宫宴,因景家的倒塌而落下帷幕。
宫宴散后,屠苏苏刚坐上回府马车,就被太后派人带到仁寿殿里。
一抬头就见房门紧闭,屠苏苏在筵席上贪杯喝不少果子酒,此刻双颊通红,冷风拂面,仿佛刀子划过一般,吹得她脸蛋生疼。
只见内殿里走出一个老嬷嬷,脸色极臭,仿佛有人欠她几百两银子不还似的。
老嬷嬷的眼角细长,整个人长着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目光审视着屠苏苏,“太后要见你,随我来吧……”
“是……”
屠苏苏跟着老嬷嬷入了内殿,一股檀香味扑面而来,殿中门窗紧闭,灌不进一丝寒风。
不过浓郁的檀香,熏得屠苏苏浑身难受。
绕过几个香炉,穿过几个屏风,来到了卧室中,只见太后躺在软塌之上闭目养神,左右七八个宫娥正在为她捶腿捏肩。
老嬷嬷走到太后身旁,俯身在她的耳旁不知着说了什么。
太后睁开双眼,目光审视着屠苏苏。
屠苏苏对上太后审视的目光,只见她看起来保养得极好,看起来只有三四十的年纪,穿着一身暗紫色的衣袍,手上拿着一串檀珠。
因为吃斋念佛,打扮得十分简朴,但不失雍容华贵。
大燕太后名唤萧如玉,曾经是宫中一名小小的女官,得先帝宠幸,一路从八品才人坐到了皇后之位,宠冠六宫。
后宫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可见箫如玉的手段。
屠苏苏对上萧如玉审视的目光,下意识的吞咽了口唾沫,行礼道,“民女屠苏苏见过太后……”
大殿里响起屠苏苏清脆的声音。
“哀家的仁寿宫向来没那么规矩,来人赐坐。”
宫娥搬出椅子,放到屠苏苏身后。
“谢太后……”
屠苏苏小心翼翼的坐下,仁寿殿中阴森森的气氛,快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萧如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看向屠苏苏道,“你可知我为何赐封你为县主?”
“民女向来愚钝,不知太后赐封民女是何意……”
“容景父母双亡,他自小被我养大,在我眼里他如我孙儿一般,他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你身为商贾之女,又师承下九流的仵作,所以你若是识趣便歇了想攀上枝头的凤凰梦。”
屠苏苏闻言,一脸懵逼看着前方。
心想太后貌似找错人了。
容景看上的人可不是我啊……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屠苏苏连忙解释道,“太后,我想许是误会,我与容院首只是点头之交,并无过多来往。”
“哦……是吗?”太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似乎没相信屠苏苏的辩解。
“景儿向来不喜与女子来往,哀家也由着他的性子,怎么就偏偏与你一见如故,若要论你们之间清白与否,让哀家如何相信?”
听闻萧如玉一生无子女,便收养了容景的母亲,一路悉心培养,及笄后,嫁给了西南节度使,却不料难产而亡。
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萧如玉将容景养在身边,以此把握西南势力。
所以容景的原配夫人对萧如玉来说,绝对没有屠苏苏的位置。
屠苏苏闻言,心凉了半截,该不会太后为了容景,要把自己给当场了结。
话间,一位宫娥端来了一壶酒放在了面前。
屠苏苏看向酒杯中的酒,额间冷汗直冒,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所以太后赐封我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这很明显是杀鸡取卵……
萧如玉闻言不语,似乎默认了屠苏苏的说法。
看来萧如玉这回打算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太后,你误会了,我与容院首之间清清白白。”
萧如玉依旧神色淡然,似乎没将屠苏苏的话听进去。
屠苏苏企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急忙解释道,“太后,我与容院首之间真的清清白白,我心中另有所属,望太后明察……”
“哦……”萧如玉抬眸,看向屠苏苏,“是谁?”
“回太后,是……是陆曜……”屠苏苏磕磕巴巴的解释着,“我与陆曜两情相悦,已经互许终身,能结识容院首也是因为陆曜的缘故,若是太后不信可以找陆少卿当面对质,望太后能成全我们二人一片真心,莫要错点鸳鸯谱。”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打消萧如玉的疑心,屠苏苏只好将陆曜拉出来挡枪。
“这下有趣了,来人,去传陆曜……”
见萧如玉听信了,屠苏苏悬着的心松了几分。
约莫片刻时辰过后,陆曜风尘仆仆的来到殿中。
看见屠苏苏的身影,先是一愣,便恢复正常,走向太后道,“微臣拜见太后,不知太后要微臣前来是为何?”
“小曜,哀家为你赐一桩婚事如何啊?”
“回太后,陆曜心中已心有所属,此生非她不娶,怕是要辜负了太后的一番心意。”
“哦……是吗?不知小曜的心上人是谁啊?”萧如玉眼神微妙的看向屠苏苏。
萧如玉纵横后宫多年,岂能看不出屠苏苏心里的小九九。
谁让她入了容景的眼,眼下景家已经落败,朝廷局势一片大好,萧如玉需要容景与太师之女联姻,巩固自己的势力,眼里根本容不了屠苏苏的存在。
屠苏苏心犹如被扔进了刀山火海里上,紧张的都停止了呼吸,下意识的捏住衣角。
这下完了,屠苏苏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陆曜这个冰块脸居然有心上人,又没来得及与他串供。
萧如玉这么一问,那谎言就这样不攻自破。
陆曜抬眸,眼神里尽是真诚,“回太后,微臣喜欢的女子是屠苏苏,我知道她出身商贾,身份低微,但微臣心中只有她一人,此生非她不娶。”
屠苏苏以为自己死定了,两腿发软,等着命运的裁决。
听到陆曜的话,当场愣住。
屠苏苏此刻严重的怀疑自己的耳朵,她貌似没有与陆曜串通过……
萧如玉闻言,嘴角上扬,显然是相信了两人的话。
“既然如此,哀家不如成人之美,就为你们这对鸳鸯作主了,明日起就给你们下旨赐婚。”
陆曜眉眼含笑,犹如一个得了糖的小孩子,“谢太后成全……”
屠苏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仁寿殿的大门,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仿若做了一场黄梁大梦。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陆曜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