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在狭窄的车厢里鸦雀无声,屠苏苏可没有闲功夫聊天。
此刻她手里拿着医书,翻查着书上是否有关于人受到刺激之后,性情大变的案例。
若只是小毛病,屠苏苏也犯不着这般着急,景钰的症状十分的骇人,不仅分辩不出人来,还动手伤人。
屠苏苏只想把景钰的情绪稳定下来,奈何翻遍花千毒留下来的医书,全是毒药方子,没一个是治病救人的。
无奈之下,屠苏苏求助了容景,他耳话不说就将太医院的藏书搬了过来让自己找。
而陆曜与大狗两人本就是第一次见面,无话可说。
就这样,马车停在了屠府门口。
大狗率先跳下马车,站在一旁等着屠苏苏出来。
屠苏苏合上书,一声长叹,显然是一无所获。
陆曜见状,询问道,“你为何要救景钰,他对你来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啊~”
屠苏苏眉头微皱,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总不能说是因为愧疚吧,自己害他家破人亡,现在人疯了,难倒要见死不救。
思来想去,屠苏苏索性将屠明月推了出来。
“还不是因为我姐姐,她对景钰情根深种,见不到他流落如此地步,家中父母本就不许她与景钰来往,于是求到了我跟前,我这做妹妹的也不好推辞。”
“你不是一向不与屠纮柳若梅来往吗?怎么他们的女儿求你,你就答应了。”
“他们是他们,屠明月是屠明月,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屠明月从来没有针对过我,更何况多一个朋友不如少一个敌人。”
陆曜闻言一笑,觉得屠苏苏的话,颇有几分道理。
“苏苏,你打算何时入职大理寺啊~”陆曜转移话题道。
屠苏苏皱眉想了想,摇摇头道,“我知道李牧为何突然封我为女官,不就是借机瓦解谋取箫如玉的在朝堂的势力,说白了我就是一个棋子,这种自讨苦吃的事儿,我是不会去干的。”
“为何?”
“做官既不轻松,又累死累活,大燕能人居多,也不差我一个。”
“可是能以一人之力解围城之危的,天下就只有你屠苏苏一人,论胆色,你不输男儿,论才智,你不逊色任何一人,自古巾帼不让须眉,苏苏为何不像男子一样为家国建功立业。”
陆曜目光真挚的道,眼神里丝毫不掩饰对屠苏苏的赞美。
屠苏苏看着陆曜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陆大人,再过五个月,你与我就要成亲了,你愿意让你的妻子整天抛头露面。”
陆曜闻言,没有一丝迟疑的对上屠苏苏的眼眸,“苏苏,我知道自由才是你的归属,若让你做一位困在后院的深闺妇,你会不开心的。
我也是有一个小小的私心,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查到景国公案子的关键,圣灵女的身份,和红月教的阴谋,但是我知道,若你能接替我,平反冤案,捍卫真相,匡扶公义,你一定会成为一个深受百姓爱戴的好官,去向世人证明你的价值。”
听完陆曜的话,屠苏苏心底犹如水平如镜的湖面扔进了一颗石子。
她从小到大,确实从未想过要成为像母亲楚云蕊一样,为那点卑微可笑的感情儿,就抛弃了自己和性命。
屠苏苏尚在楚云蕊肚子里时,整夜听到她在空荡的屋子痛哭,甚至希望靠肚子里的孩子能挽回心上人的回眸。
可惜心冷了,人就冷了。
失去的东西,就算是挽回也不再是原来想要的了。
楚云蕊的死,并不是因为难产的缘故,而是因为楚云蕊被感情伤得心如死灰,一时想不开。
吞了毒药,若不是屠苏苏为求生欲极强,在她的肚子里拼命挣扎提前落地。
不然楚云蕊一同带着她,命归黄泉。
说来也是可笑,楚云蕊走后,屠纮才知自己心属何人。
其实,屠苏苏一开始就没打算与陆曜结为夫妻。
早就谋划好了退路,想出一个诈死脱身的歪主意。
要不是因为夜烛九,屠苏苏还想不出来这个天衣无缝的机会。
可是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现在屠苏苏是真心想与陆曜结为夫妻。
可她没想到陆曜竟然如此的善解人意,知道她也不想成为一个深闺怨妇。
思来想去,屠苏苏有些为难,景钰的病情来势汹涌,若是去大理寺任职,肯定没有空照顾他。
陆曜看出了屠苏苏的为难,莞尔一笑道,“苏苏可是在担忧景钰的病?”
屠苏苏点点头,连忙夸赞道,“知我者,陆大人也……”
“你若是信得过我,就将景钰交与我师父吧!”
“你师父?那个糟老头子……”屠苏苏有些惊讶的道。
在她的印象中,白炎不像是对医术很感兴趣的样子。
陆曜点点头,“别看我师父精通机关术,医术才是他的老本行,机关术只是个人爱好而已。”
“真的?”屠苏苏有些不太相信的道。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改天我让青雀带景钰去师父那里瞧瞧,你赶紧去大理寺赴任吧~”
说完,陆曜突然凑到屠苏苏身前,俯身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
“圣上,还等着你帮他查红月教。”
屠苏苏闻言,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敢情李牧想让陆曜与箫如玉的势力分庭抗礼,可他一旦离任大理寺,说不定会落到箫如玉手中。
索性就将屠苏苏抓来填位,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屠苏苏十分嫌弃白了陆曜一眼后,敢情算计到自己媳妇头上,跳下马车,还不忘留下一句话,“明日,不过我要带着大狗一起。”
“好……”
陆曜答应了屠苏苏的要求,笑着撩起车帘,看着屠苏苏远去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
第二日,屠苏苏特意起了个大早。
穿着宽大官服站在镜子前,怎么看都不顺眼。
阿鸢百无聊赖的靠在床头,哈哈大笑着嘲笑着屠苏苏身上的官服。
“这衣服真丑,还不如陆曜穿得好看。”
屠苏苏没有想到原来女官的官服与男官的区别那么大,一身绿衣,穿在身上就像是一只花蝴蝶。
为啥陆曜的是殷红色,而自己的却是素绿色。
屠苏苏朝阿鸢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会阿鸢的嘲讽。
想来是因为梳着女装的发式,看着确实与官服不大相衬。
屠苏苏解下发簪,梳了一个男装发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