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抱着手目送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几句就受不了了,那她呢?
这几年里,她受过多少这样的委屈,也未曾这般反应啊。
或许那句话说得对,巴掌不落在自己脸上,永远都不会疼。
······
熟悉的清晨,一觉醒来又到五点。
手机“滴滴滴”的响个不停,温言打开一看,是兼职群里发来的消息,昨晚和爸妈大吵一架,键盘坏了,她也没办法做兼职,索性就早早睡了。
打开群,都是接任务的消息,除此之外还有负责人给她发的私信:
——温言你人呢?今天的任务没完成你明天补一下。
——看到消息尽快回复,不能做就拉倒,少给我玩失踪这套。
——你为什么不回消息,身为一个成年人,能不能有点责任心,每个人的任务都是分配好的,知不知道因为你一个人,大家的工作都要重新安排。
看着一条又一条的消息,冰冷的文字,就像是冬日里的寒风,直往温言的身体灌。
想到爸妈的质问,她不禁红了眼,屏幕里那句“身为一个成年人,你能不能有点责任心”,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成年人?
做兼职的第一个要求,是年满十八岁,她不符合,但是为了挣钱,谎报了年龄,对外,她是个刚迈入大学生活,因家庭困难不得已出来兼职的女学生。
工作不是开玩笑,没有人会迁就她,待她点开兼职群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移除了群聊,兼职也有等级,级别越高,能拿到的佣金就越高,温言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做到a级,可因为昨晚的意外,曾经的努力,全都没了。
她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回想爸妈的话,这些年来,她到底在努力些什么?
做个好孩子,没人喜欢,拼命地努力懂事,被人误解,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个笑话。
“叮铃铃!”起床的闹铃响起。
“啪!”
她将闹钟一关,赌气般拉起被子继续睡觉。
再次醒来,天空飘起了微雨,她有气无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此时已经早上七点,过了早自习时间。
她如同幽魂般,走进洗手间洗漱。
路过客厅时,许韶华刚好起来给儿子泡奶粉,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诧异地打量女儿,“今天早上不用上课?”
这好像是印象中母亲第一次关心自己,温言回头看她,心里五味杂陈。
平时乖巧懂事被忽略,初次逃课却被妈妈关注,所以,他们更加喜欢孩子是吗?
“问你话呢,哑巴了,死丫头,天天就知道让我生气。”许韶华挤开正在洗脸的女儿,“赶紧去上学,别老是杵在这儿碍眼。”
“早餐钱呢?”
许韶华一愣,自从女儿出去做暑假工后,每次回来都有好长一段时间不会问自己要钱,这次怎么忽然要钱了?
“你不是自己有钱吗?”
“花完了。”
其实,温言的口袋里还有钱,只是她不想做个好孩子了。
既然付出没有回报,那她就坐享其成。
爸妈不是好面子,享受别人夸他们疼女儿吗?
什么样叫做疼女儿,演戏这么辛苦,不如就做实他们这个人设,也免得他们演来演去,看着都累。
许韶华极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
温言瞥了眼,“不够。”
许韶华朝主卧看去,咬着牙又拿了五块钱,“你就不能省着点花?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多体谅体谅父母。”
体谅?
温言在心里笑出声,曾经她为了父母做出了多少牺牲,可是他们在乎过吗?他们不仅不在意,还随意地去践踏她的成果,现在反倒来问她,为什么不体谅父母?
“愣着做什么,赶紧拿了钱去上课。”许韶华满脸不高兴地看着女儿,一大早就惹她生气,有的时候她真的后悔当初把这个死丫头生下来。
“我的例假要来了,得买卫生巾。”
“买什么买,你用我的就行了。”许韶华用眼神抵了抵洗手间悬挂的一个黑色塑料袋。
“这款我用过敏。”温言没有妥协。
许韶华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故意来气我的?过敏,过什么敏,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找事,都是小姑娘,别人能用你怎么就不能用,小小年纪嫌贫爱富,不会挣钱倒是挺会花钱,就这款,你爱用不用,真是矫情。”
“我真的过敏。”温言哽咽地吸了吸鼻子,倒真不是为难妈妈,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而温言恰好是过敏体质。
记得那年她刚来例假——
“妈,血,我裤子里全是血!呜呜呜!”洗手间里,温言害怕地盯着裤子,整个人都傻掉了。
那时,她并不知道来例假是长大的象征,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大病,流这么多血,恐怕无药可救了。
温言无助又害怕,可在最难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呼唤那个或许不会管她的人,她的妈妈——许韶华。
客厅,许韶华正在哄着大哭的儿子,忽而听到女儿的呼唤,第一反应不是关心,而是不耐烦。
“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有什么事情不能自己解决,非得麻烦我,不知道我在忙吗?”许韶华没好气地对着女儿一通教训。
温言拿着带血的裤子,一边哭,一边道:“妈,全是血,呜呜呜,我,我好像——”
许韶华看了眼裤子,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退到一旁,“什么脏东西赶紧拿开,真是晦气。”
那一刻,温言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只记得,妈妈粗鲁地塞了她一片卫生巾,看到手中陌生的东西,温言像个木桩子似的愣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这是干嘛的。
许韶华一看女儿傻乎乎的,加上儿子不停哭闹,又烦又生气,“你是傻子吗?杵在这儿干嘛?赶紧放裤子里贴上。”
温言点了点头,动作笨拙地将卫生巾贴在裤子上,可弄了许久都没成功,气得许韶华将她一把推开,“这么笨,要你有什么用。”
许韶华抢过卫生巾撕开上面的离型纸往裤子一贴,“这不就好了吗?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净给我添乱,赶紧弄好,把你的脏东西丢了,别放在这儿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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