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台里,她的首饰一样不少反而还多了几样。
有几个,是她走之前,林夫人拿了画的簪子样式来给她挑的。
另外几个,应该是皇宫里赐的,或是林夫人心血来潮给她留下来的吧。
简单看过,她又抽开放着金子和银子的那一层。
一打开,果然,又多了一块金子,和几块小碎银子。
旁边放着的,是她林家人早早给她准备好的嫁妆地契和房契,还有一个刚收上来的新账本。
她已经自己打理几间胭脂铺子了,做的都是她调制成的胭脂,卖的很好,经常断货,这些金银,就是证据。
反正打赏给别人,也用不着她的。
另外,还有一个抽屉,那里放的,都是太子送来的东西。
太子送的东西,不能细数,若是数起来,实在太多,只有她极喜欢的, 才会放在这个小抽屉里。
里面有他画的画,有他刻的木雕, 上面是她小时候的模样, 还扎着两个冲天辫, 手工实在笨拙的可爱。
指间触到一抹莹润的,温凉的白玉, 她眼神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又忽然有些伤感。
那一对玉兔,她喜欢极了, 日日摆在显眼处,戴在身上,如今,也只能让它们躺在抽屉里了。
关上一切, 林静姝在想,她是不是该将这些,全都还回去?
不, 万一他以后愿意离开朝堂呢?
万一, 他以后需要这些呢?
如果,他真的成为了皇帝,到她离开时, 再把这些还给他吧。
忍不住, 她又捧着玉兔把玩了一会儿, 才放下去。
后院的兔子,在她没回来的时候,她就让人放到山上了。
现在, 那里的草,已经处理干净了,她准备给那个小女孩, 让她爱种什么,就种什么吧。
一顿接风宴, 也就成了陈家和林家第一次见面的相识宴。
这一顿饭,宾主尽欢。
偏偏,就有那么个不识趣的,要找茬。
“别的不说, 我妹妹结婚那天, 那排场, 可是从京城西角, 到京城东角,真可以算得上是十里红妆了,什么翡翠玛瑙啊,看得人真是眼花缭乱。而且,我们第一天来,张大人就把我们安排在别院里,送来了上百个丫鬟供我们使用……”
陈彦话未说完,整个屋子都静下来了。
他们不是在听他说话,而是在看他如何出丑。
他像是成功震住了这群土包子一般,洋泣自得的说着,再看看眼前这些盘子,茶杯,还有筷子,上面刻了个什么破字,就连这凳子,都是破的,像是坐了许久的。
这也就不说了,他们在京城待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等陈菊娘来的吗,这什么人家啊,还不如张丞相呢。
看来,这个家,早晚还要指着他的亲妹,谁让林丞相惹皇上生气来着,连着挨了一个多月的骂。
受了这么久的轻视,他可要逮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贬损一番。
林家人,到底有修养在的,不想给他难堪, 他却像是抓住别人短处了似的, 一直不停的说。
就连陈菊娘的脸都羞红了,她大哥按都按不住。
直到林静姝轻轻一笑。
陈彦像是被羞辱了一般, 红着脖子质问她,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说的精彩,想来你也渴了,绿儿,去拿皇后娘娘赏赐的那套夜光杯去,再泡上一壶天山带来的雪水龙井茶,让陈公子解解渴。”
陈彦的脸,蹭的一下红了,头也渐渐的垂了下来。
气氛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好像他这话,根本没说过一般。
反倒是他,觉得自己丢了脸,灰溜溜的提前跑了。
菊娘也羞愧的满脸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她这个四弟,这样一闹,以后她在林家,可怎么立足啊。
好在,她还有一个好大哥。
“刚刚小弟无知,我在这里,给你们赔罪了。”
林文彬痛快饮尽,“不知者无罪,想来这些天,我们也确实有所疏忽,还望海涵。”
他也是等到陈彦走了,才这样说,不然,陈彦又得在心里记他一笔。
旁人家庭的事,外人不便参与。
一顿饭,就这样吃完了。
至少,留下来的人,都觉得很好。
因为,他们发现,待客的杯子虽然不如陈彦那夜光杯,但是那茶却是同一壶泡出来的。
林家在财力上,比不过张家,可在精致成度,和皇室的重视程度,远胜张家。
更重要的是,林家也握着一个未来皇后的人啊。
比起张家,也是不差的。
要不是这样,老爷会同意两个女儿,各嫁一家?
也不知道陈彦是哪根筋不好使了,说出那种话。
他以为他是谁,皇上吗?可以随意训斥林家?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林静姝却在这一点,发现了外界对他们林家的轻视。
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的,她忙叫来了最小的林思源问清了原因。
林静姝长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赏菊宴那天,她定要让那些人瞧瞧,她林家,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这一来一回的,林静姝发现,往日里的小伙伴,好多早已出嫁了。
王珍的几个妹妹,也找了婆家,好与不好的不说,许多人都成家了倒是真的。
也有那么几个倔强的,硬是挺着,非要嫁给林若良的,还有几个年岁未到的,已经长大了。
只有她和张娇,一个在等太子班师回朝,一个在等皇上赐婚。
仔细算算,林静姝也已经年满十六了,再过不久,男主也到了弱冠之年。
倒是都哲,杀进京都的时间,又近了。
她吞了下口水,笑着看向推她的人。
“你这一去,可去了好几个月,玩得可尽兴啊?听说公主也去了?”
“唉,我身子不好,母亲说我留在这儿,不如出去散散心,这不,一到那儿,就病了,这才拖到这个时候回来,最近啊,也不知道是谁,竟然说我……”
她不说了,只是笑着抿了口茶,“哎呀,我提那些做什么,咱们还能跟那些个市井小妇人似的?至于你说的公主,我倒没见过,不知道是谁起的谣言?”
问她话的,正是皇上新扶起来的吏部史大人的女儿。
不管是谁,只要有人问,有人怀疑,她第一个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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