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郡公府
霍柯氏和霍段氏与往常一样,吃完饭后各自散去。
三个姑娘用完膳,反而两两聚会,谈话聊天。
“哎,那个姓蒋的公子,咋老是找你?”
霍楹秀看着霍桦秀。
霍家三位千金皆待字闺中,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另外一些人很快就能知道的。
霍桦秀先是一脸茫然,她不认识什幺姓蒋的公子,然后似是想到什么,直接一脸嫌弃,“他太幼稚了。”
蒋公子的父亲曾经受过霍楚雄的指教,之前两家人也保持着一定的往来。
霍家回京后,蒋家女眷没少来霍家拜访。当然,跟着她们的总有那些风姿各异的少年郎。
霍楹秀说的蒋公子,是蒋家年纪最小的小公子,本身因长辈溺爱长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说什么做什么素来是以自我为中心。
蒋公子再如何土霸王,一遇见霍桦秀这个粉粉嫩嫩、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一下子不知东南西北了,天天寻找各种理由来找霍桦秀。
霍桦秀看得出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不喜欢蒋公子这一款。
“对方是最小的,你也是最小的,挺配啊。”
霍楹秀一笑。
蒋公子脾气是不好,但霍桦秀也不是善茬,她跟蒋公子相遇,没有火星撞地球,也挺有意思。
配什么啊?
霍桦秀翻了翻白眼,“蒋这种没有主见的小屁孩,我才看不上。”
可能是出生时蒋大人已过不惑之年,也可能是他乃正妻期盼多年的男丁,对于他,两个长辈都很娇惯。
蒋公子生活在这种环境下,难免很多事情都得听人说。
霍桦秀自幼要强独立,哪里看得上一扶不上墙的公子哥?
闻言,霍楹秀呵呵一笑,“对方没有主见,那是自己立不起来。你要不教教他。”
“不了,放下助人情结,尊重祝福他人意愿。”
霍桦秀摆了摆手。
开什么玩笑?她和蒋公子还没有关系好到你侬我侬的地步,她没时间搭理一长不大的小孩子。
“……”霍楹秀好一阵哭笑不得,“蒋公子算是比较不错了,和同龄人比,他也就顽皮了点,也不草菅人命。”
京城的纨绔子弟何其多,霍家三位水灵灵的大家闺秀品鉴了不少名门公子,对男人皆有独特的看法。
在她们看来,京城绝大多数公子哥不行,不及格。
“他哪里不错?跟大将军一比,相形见绌。”
霍桦秀满脸埋汰。
多大的人了,还只知道风花雪月,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哪里会让人喜欢?
霍楹秀嘴角抽搐,大将军萧越已经是千万人之一了,蒋公子自是比不了。
“不仅不如大将军,也不如封将军。大丈夫男子汉,当建功异域,志在四方。整天吊儿郎当的,那不是浪费了大好年华?”
霍桦秀振振有词地讲着道理。
世俗要求男儿顶天立地,撑起一片天,而且,霍桦秀身为女子,本身注定与官场战场无缘了,她还不能要求一下自己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吗?
也是,蒋公子的的确确太稚嫩了。
霍楹秀笑语嫣然,“妹妹心有成算,姐姐不如你。”
三姐妹从小一块长大,感情融洽,不比其他高门的肮脏龌龊,她们之间属于是纯真美好的情谊。
霍桦秀哑然失笑,“也不是成算,只是一点要求。”
蒋公子诚意可嘉,但她不可能喜欢一个天天活在长辈保护下的小孩子。
她是有思想有觉悟的霍氏千金,她要找的另一半,不可是唯唯诺诺、平庸无能的。
“咦,大姐呢?”
霍桦秀发现了不对劲。
刚才还在旁边的霍榕秀,不知不觉就消失了。
霍楹秀一愣,四周打量,“会不会在碧桐园?”
碧桐园是霍榕秀所住的院落。
霍楹秀霍桦秀纷纷对视了一眼,心中渐渐地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
霍榕秀从霍家小门走了出来,衣着打扮也都褪去了女儿妆容,她穿上了一身不起眼的下人衣服,微微低头,走了出去。
富康街是达官显贵聚居地,朱雀街是富贾商人居住地,泾渭分明的两条街,往来人群神色各异。
对霍榕秀而言,她的最深刻记忆,莫过于穿过富康街,来到潇湘楼的门口了。
那里,是楚岚公子经常光顾的地方。
潇湘楼……
霍榕秀抬头一瞧,那金灿灿的牌匾似乎是昭示着高不可攀的楚岚公子。
而她与楚岚公子,注定是水中月镜中花,抓不得,爱不得,飞鸟爱上鱼,二者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咦,哪里来小乞丐?别来潇湘楼这里讨饭,滚滚滚。”
潇湘楼看门的门童一见霍榕秀长时间伫立门口,不悦地上前一步,要把她赶走。一个两个凶神恶煞,仿佛霍榕秀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
霍榕秀怒目而视,“我是来潇湘楼吃饭的。”
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她要是用霍家小姐的身份来潇湘楼,岂不是阿谀奉承?
“吃饭?就你?哈哈哈哈……”门童们笑得欢快,“我就没见过有谁穿破破烂烂来吃饭的,小乞丐骗人还能不能编好一点?最起码,也得穿好看一点。你能来吃饭,那我明天就能当皇帝了。”
大贵人来潇湘楼吃饭,那几乎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了。
潇湘楼的饭菜一流,加上还有各具特色的美女出来唱歌跳舞,可以说,有相当多的贵人很喜欢来潇湘楼光顾,就是冲着有漂亮的女子可以看看。
潇湘楼的消费昂贵,明风楼背地里还做着赌场生意,明面上的青楼买卖,那也是日进斗金。
潇湘楼也不例外,据不完全统计,来过潇湘楼消费的人群里,差不多有一半人以上花了五万两左右,最低的也有几百两。
这笔数目可见潇湘楼的底蕴是很深的,同时也是好多人高攀不起的地方。
霍榕秀气得不行,正准备掏钱进去时不料一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来请他吃饭,这样总可以了吧。”
白衣公子楚岚翩然而至,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只见他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身姿如仙,面冠如玉,偶尔带着的一抹笑容令人沉醉。
他正站在霍榕秀的旁边,并且用手搭住了她的肩膀,霍榕秀难为情地低头。
门童们立刻变了脸色,“楚公子要来就来,随便请客,潇湘楼欢迎楚公子。”
“哦?方才我见你们对这位小兄弟恶语相加,看样子,你们看不上我的朋友啊。”
微笑的面孔下,是让人熟悉的凉薄。
见楚岚公子自称是小乞丐的兄弟,门童们悔青了肠子,只恨不得穿越回去打自己几巴掌醒醒脑。
得罪了贵人,他们还能留在这里干活吗?
霍榕秀猛的一抬头,望着楚岚那张无懈可击的脸蛋,不知为何耳朵一红,撇过头去。
“奴才有眼不识泰山,认不出楚公子的兄弟,楚公子恕罪啊。”
门童们开始替自自己求原谅了。
楚岚公子眸光一闪,“你们冒犯了我的兄弟,你们说,该怎么办啊?”
楚岚公子一向乐善好施,义薄云天,江湖人称楚青天。
楚青天同时也是不好惹的,曾经有个不识好歹的算计骗走了他部下的钱,楚岚公子二话没说,带人杀上门,直接吓呆了对方。
如今,楚岚公子一怒,毋庸置疑,肯定得有人付出代价了。
门童们这会儿也只能天灵灵地灵灵地求老爷了,他们瑟瑟发抖,“楚岚公子……奴才冒犯了贵人,任凭处置,只求饶过奴才一条小命。”
说完,赶紧磕头认错,惹得一众路过的人投以有色目光。
霍榕秀还没有说话,结果楚岚公子问她:“小兄弟,你说该怎么办比较好?这些人忒不识好歹了。”
潇湘楼消费高,连带着在这里干活的奴仆们荷包鼓鼓,生动体现了什么叫做宰相门前三品官。
潇湘楼的奴才看人都是分三六九等,霍榕秀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只不过,这一回他们踢到了铁板,注定无法过关。
楚岚公子不好得罪,但那位小兄看起来就是面善心软的,求他或许比较好。
于是,门童们开始哭天抢地地卖可怜了,“小公子,我们家上有老下有小,家中有八十岁的老母亲要养,我还有好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需要养,加上我的娘子,病入膏肓,急需医药,奴才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
“……”霍榕秀整一个大无语。
真可怜假可怜她也不是分辨不出,霍家那些奴仆她就管过,潇湘楼的这些奴才,一看就知道脑满肠肥,平常没少胡作非为,吃得那么好,穿得也好,哪里像家有老小需要抚养的可怜人?
霍榕秀语气森冷,“这雨丝绸,可不是一般人穿得了的衣料。潇湘楼的生意的确很不错,连家有老小的可怜人也吃得起雨丝绸。”
雨丝绸是比较新颖的用料,纪韶元得过几匹,特意送来给霍榕秀看看。
潇湘楼的奴仆用雨丝绸,那挺滋润啊。
楚岚公子笑容满面,“不愧是我的兄弟。来人,把这群撒谎精带下去,别让他们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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