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徐朝慧已经是极为小心的行事,但是他多次来往益州行宫的事情,还是引起了段渐鸿的注意。
昨夜他刚离开行宫,在返回刺史府的路上就遭遇了流民的袭击。若不是偶然遇见外出归来的云翎,只怕早就遭了毒手。
“段渐鸿那边动的手?”看着云翎递过来的信函,桓儇唇角微勾,“可曾留了活口?”
闻言云翎摇了摇头,沉声道:“没有。那人牙中藏了毒药,属下未能……”
“无碍。不过也得给段渐鸿个警醒……”说着桓儇朝云翎招招手,示意他上前来。
等云翎应诺上前后,桓儇刻意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吩咐他退下。
翌日。桓儇特意起了个早,沐浴更衣后便坐在亭中阅书调琴,不过比之古琴来说,她倒是更喜欢箜篌。昔年她母亲便尤善箜篌,因此故她也擅长箜篌也会古琴。
在洛阳的时候也曾对月拨弦,不过后来诸事缠身,她也就再无暇顾及此事。前几日徐姑姑在行宫中库房寻来一把箜篌给她解闷,今日想起来此事来得时候,才弹了一会便错了好几个音。
“许久没碰这箜篌,果然是生疏了不少。”桓儇屈指拨弄着手中的冰弦,眼中闪过一丝自嘲。
“启禀大殿下,外面有一位自称是杨逸飞的郎君在外求见您。”
裁月自外而入躬身禀报。
闻言桓儇扶着白洛的手施然起身,“让人把他请去正殿,本宫亲自去见他。”
等桓儇到正殿的时候,杨逸飞正和高绛婷小声说着话,旁边还坐了一对年轻人。听见宫女唱到桓儇来了后,几人齐齐站起身来朝桓儇躬身行礼。
狐疑地扫了那对年轻人一眼,桓儇抬眸提步入内。
“行了,逸飞你和本宫认识这么多年。还和本宫这么见外做什么?”桓儇虚扶了二人一把,眼中斟笑。旋即走到案后折膝坐下,“白洛,让她们上茶点。”
不一会功夫领命离去的白洛,带了裁月和另外一宫女返回殿中。将茶水和糕点摆放在桌上。
“这二位是?”桓儇挑眉看向坐在下首,那个一身白色鹤纹锦袍的年轻人和他身旁那个红衣的年轻女子。
“在下谢长安。她是……”谢长安看了眼身旁的红衣女子,“荀……”
“大殿下,我叫荀鸢!”红衣女子抢在谢长安面前道了句。
话落耳际桓儇蹙眉若有所思地看了二人一眼,挽唇一笑,“谢安石家的郎君么?那荀鸢娘子应当是荀寒台家的娘子吧……”
听闻桓儇的话,荀彧面露喜色刚刚想开口的时候,被谢长安拽住了袖子按在椅上。
“大殿下猜得真准。”杨逸飞抬眸迎上桓儇温和的目光,“他们俩从长安来蜀地看望阿耶,之后又打算来益州游玩。逸飞想着正好与他们同路,为何不带他们一道来。”
“无妨。你知道本宫素来没这么多礼数。谢郎君和荀娘子也不必那么拘束。晚些时候本宫会在行宫内设宴,你们记得一块来。”桓儇摩挲着腕上的佛珠,语气和缓。
“难怪阿耶老爱在我面前夸大殿下,今日一见才知道为什么。”
桓儇正在饮茶,听见这话抬头望向荀鸢。眼中浮现出笑意来。
将手中的茶盏递给了白月,桓儇冁然而笑,温声道:“荀侍中他夸本宫什么?”
“阿耶他夸大殿下您聪慧过人,性子温婉和善。虽然是个有心思的,但是又心系百姓。哪里像我一样,整日都是疯疯癫癫的,活像个无法无天的泼猴。”荀鸢笑嘻嘻地看着桓儇,“不过阿耶夸归夸您,但是荀鸢实在不喜欢大殿下您这样的生活。”
“他居然这么夸我啊。不过你说得也对,不必事事都学本宫,本宫所行之事也未必全部都是正确的。”说着桓儇颔首一笑,以帕拂去了嘴角的茶渍。
“大殿下,徐刺史来了。正在殿外侯着呢。”
“今日这徐朝慧来得倒是早。白月,让人领徐朝慧去九阙宫侯着吧,本宫现在就去。诸位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去九阙宫了。”
桓儇一行人到九阙宫的时候,徐朝慧也在宫女的带领下拾阶而上。
看见桓儇身后的杨逸飞时目露诧异,随即他低下头飞快地掩去了眼中诧异,“臣益州刺史徐朝慧,拜见大殿下。”
“徐刺史来得巧,本宫正准备开宴呢。有什么话,留在宴后再说也不迟。”说着桓儇扶了白月的手缓步踏入殿中。
几人落座后,徐姑姑和何姑姑自外而入抬手击掌三下,白洛和知宁二人各自领了几名宫女端着各色菜肴鱼贯而入。
“诸位不必拘礼。徐姑姑吩咐开宴吧。”桓儇舒眉一笑,声音柔和,“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尽管说。”
持着银勺拨弄起碗中的奶白色的鱼汤,桓儇倏忽抬眸望向徐朝慧。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为自己布菜的何姑姑,眼中诧异难掩。
“徐刺史这般盯着何姑姑做什么?”
柔和的询问声传入耳中,徐朝慧连忙放下手中筷箸,“臣只是觉得何姑姑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一样。”
闻言桓儇眼底滑过一丝了然。又同高绛婷、韦昙华和荀鸢说起话来,三人性子一个温和,一个稳重,另外一个率真活泼。落在她眼中多了几分赞赏。
酒过几巡,众人放下手中筷箸看向桓儇。
“昙华,你带绛婷阿姐和鸢娘子去行宫内转转。本宫记得在你住处的附近还有两个闲置的宫殿,带她们俩去看看。”
以帕拭唇后,桓儇颔首吩咐徐姑姑等人将宴席撤走。
听出桓儇话里的意思,韦昙华点了点头起身邀了高绛婷和荀鸢一块去后园游玩。特意留了徐朝慧、杨逸飞和谢长安下来。
“本宫记得徐刺史和逸飞兄你应该是同科的进士吧?”桓儇嘴角噙笑看着同坐的二人,声调款柔。
原本正想端茶而饮的杨逸飞,听见这个声音时手微微一抖,盏中茶水也随之颤动洒落在桌案上。似乎是瞧见了这细微的动作,桓儇眼中多了几分探究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