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全无命令的意味。桓儇刚想说直接无事的时候,裴重熙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压低声音道了听话二字。
拗不过裴重熙,桓儇只能伸手由着苏凤棠为她诊脉。
不过一会功夫,苏凤棠松手含笑道:“大殿下已无大碍。不过仍然需要安心静养几日。反正大殿下也在这,我也懒得再跑一趟。药你们俩各自喝了吧。”
看了眼苏凤棠端到面前黑漆漆的药汁,桓儇皱眉端起药盏一饮而尽。
“草民听说裴中书府中美眷无数。难怪要喝这补肾固精的药。”察觉到裴重熙目光含刀,狠狠剜了自己一眼。苏凤棠不以为意地勾唇,“药物虽然有用,但是喝多了可就没那么有缘用。不打扰你们了,草民先行告退。”
望着苏凤棠离去的背影。裴重熙暗自咬牙,此人实在是可恶至极。若非自己还需要他瞒下引蛊一事,怎会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正当裴重熙喟叹之际。隐约听见耳畔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转头只见桓儇意味深长看着他。微微抿唇,好半响才道:“刚刚他还说是我不节制。这样一看分明是你……”
剩下的话桓儇没往下说。但是裴重熙仍旧感受到了藏在桓儇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嫌弃。想到这里裴重熙更是恨不得做些事情来,证明自己正当壮年。
不过想归想,但是真要身体力行的话。现在可不是什么好时候。
“崔皓快到了。”裴重熙低声道。
话落耳际,桓儇目光犹疑地看着他。启唇无声道了谢谢二字。
原本二人打算在中元节之后回去。可是桓儇遇刺后就一直呆在行宫内养伤,这样一来二去地就耽搁到,崔皓奉旨前来赴任的时候。
“臣崔皓叩见大殿下,大殿下万福金安。拜见摄政王殿下。”崔皓恭敬地朝着桓儇俯首作揖又朝裴重熙一拜。
主次分明,也不避讳裴重熙还在一旁。
“起来吧,你辞家远赴剑南一路辛苦。”桓儇示意崔皓起身,继而柔声道:“本宫已吩咐膳房备下宴席。晚些时候你与本宫一块用膳。”
“臣多谢大殿下恩赐。”
桓儇莞尔一笑,并未回应。只是吩咐内侍先带崔皓下去好生休息一番。
“你这驭人之术倒是把握得极好,恐怕现在崔家已经对你忠心不二。”裴重熙笑眯眯地把药碗递给桓儇,挑眉笑道:“你眼光不错。崔皓确实是个好苗子。”
“温氏打压崔氏太久,以至于埋没来不少人才。”桓儇皱眉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绝美的面容染上异色,咂舌之际。唇上一凉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唇上一掠而过,等回过神时。只觉蜜饯的酸甜,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阿妩,你今日口脂的味道不错。我很喜欢这个味道。”裴重熙凝眸瞧着眼前面染薄怒的桓儇,莞尔一笑,“也很衬你。”
话落耳际桓儇扫了眼裴重熙,嗔道:“你要是真喜欢这口脂。回去以后我让尚宫局的人给你送过去。”
闻言裴重熙挑眉浅笑,并未接话。以手抵在桌上,目光灼灼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桓儇。
“好阿妩。”
声音幽微,近乎呓语。
似乎是听见了裴重熙的互呼唤,桓儇偏首看了他一眸。动作轻柔地将自己,被对方压住的袖子抽了出来。
“也就只有你会不厌其烦地唤我好阿妩。”
话落耳际,裴重熙仍旧保持着笑意。
算着时候差不多要到开宴的时候。裴重熙倏忽起身,理平衣摆,“你该去宴席了。我最近乏得很,就不陪你了。”
话音刚落在殿外侯着的徐姑姑,突然入内恭敬行礼。
“大殿下,崔皓在外求见您。奴婢已让他在偏殿侯着。”徐姑姑语气柔和地道。
“他来的倒是挺快。”裴重熙轻哼一声起身缓步离开,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止步,“朝中很多人都想要开闸引新水入内,但不是人人都能做成此事。”
讶然徒然一下从桓儇眼中蹿起,她抬眸神色莫名地看向裴重熙离去的背影。
等裴重熙离开后没多久,徐姑姑即刻领了崔皓入正殿拜见桓儇。桓儇含笑正坐背抵凭几,颔首免了崔皓的礼,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锦团示意崔皓坐下。
因着是私宴,所以在菜齐后。除了徐姑姑和白洛,其他人都相继叠步退出。
把玩着手中的翁盖。桓儇眼中亦呷了些许冷意,“本宫走后朝中可有异况?还有裴重熙到底何时离京的。”
“您走后朝中一切安好。据臣所知裴中书的确是在您走后不久,亲自去温府登门拜访过与温太傅密谈一晚才离开京城的。”崔皓犹疑一会继续道:“至于内容臣不得而知。不过之后温仆射倒是挺安分的。”
“温嵇可要比温行俭聪明多了。”似是想起裴重熙的话,桓儇放下手中茶盏轻嗤一声。
“但是在您把臣调任剑南节度使一事。温仆射对此异议颇多,屡次想要上表奏请陛下,严思此事。不过一次也没成功。”
闻言桓儇掀唇冷笑。她很清楚温行俭之所以要阻止自己,调任崔皓任剑南节度使一事是为的什么。
因自己的缘故让温氏失了晋阳刺史不说,还让晋阳落入裴重熙手中,即便如今温氏仍旧掌着河东一代,但是和晋阳相比,终究还是缺了点什么。
段氏有谋逆之心。如今大殿下和摄政王前后前往剑南铲除段氏,为的什么不言而喻。
温氏本来以为能借着此机会,掌握剑南节度使一职。只是可惜温嵇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桓儇居然会安排崔皓进来。不着急才奇怪呢。
“是裴重熙的人在帮你们?”桓儇屈指叩击着案几询问道。
闻问崔皓点点头,“虽然是高俭亲自递得折子,但是褚尚书却不太乐意。毕竟节度使执掌一方军政,牵涉甚多。若是落在庸才手中只会后患无穷。”
“这个位置这么好,谁都想来分一杯羹。”话落桓儇目露厉色,语气里呷了哂意,“褚玄野是桓世烨的老师。当年成帝驾崩的时候,他就有意扶植桓世烨登基。”
“您是说河南王?此人不是素来沉迷丹青,自号画痴么?”虽然也是出身世家,但是比之那些一等一的世家,崔家还是差了些。
更何况桓世烨此人在永宁之乱以后,就一直安居封地,甚少回京。是以崔皓对此人并无太深印象。
挑眉笑睨向崔皓,桓儇语调柔和,“那你觉得本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