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总是太美好,现实却来的很打脸。
南雪以为南清婉又要对她出手,想也不想,下意识瞬间出手推开她,掌心带了几分力道。
只见一股带着劲风的凌厉手掌向她袭来,南清婉眼神一凝,心里惊骇面上却不显,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口袋,这才意识到她现在穿的是长裙,再想要躲开之时已是来不及,一下子便被弹到了地上。
“小姐,小姐……”秋棠和其他丫鬟吓得大惊失色,忙上前查看。
秋棠赶紧扶起地上的南清婉上下查看,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忧,“小姐,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我去叫大夫。”
“咳,咳…”南清婉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屁股,挥了挥手,“没事,没事,就是摔得屁股疼。”
“不行我去叫大夫。”秋棠还是有些不放心。
“真没事,”南清婉有些无奈,只是感觉刚才额间似乎有一瞬间发烫,不过看到秋棠这样紧张,也没打算告诉她,忙安抚道:“你先扶我进屋躺会儿。”
一下子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南雪和一众丫头婆子,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大小姐就这样丢下他们走了?竟然没有闹得天翻地覆?
被晾在一边的南雪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说以南清婉的性子早就忍不住和她大打出手了,难道是真的失忆了?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自讨无趣,南雪惺惺地带着下人离开了。
“她们走了没有?”
屋里,南清婉坐在软榻上,接过秋棠递过来的茶盏,低声问道。
秋棠瞅了一眼窗外,点了点头。
南清婉瞬间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不是怕,刚才那种情况下,再闹下去谁都不好收场。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下,还是尽量不要贸贸然出手为好。本来她的境况就够糟的了,不想再雪上加霜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原主活的也真是窝囊愚蠢,竟然做了这么些缺德的事,一手好牌还打的稀巴烂。
按道理说原主这么愚蠢,对谁都构不成威胁,谁会害她?看南雪今这副天理直气壮的样子,倒真不像是她推的。如果不是她推的,那又是谁?
南清婉摩挲着茶盏,深深沉思。秋棠说当时就她们两人在,难道真的是原主自己不慎落水的?不过这也太巧了吧?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还有刚才那个灵力,什么普通人,这是什么鬼?
秋棠见自家小姐皱着眉头的样子,以为她是被刚才二小姐打击到了。毕竟二小姐有句话没说错,自家小姐一直对于自己没有灵力这件事耿耿于怀。
“小姐,别生气。二小姐也太不讲道理了,从前就一直欺负您……”
南清婉闻言不由抽了抽嘴角,这秋棠的偶像滤镜也太厚了,明明是你家小姐不讲理,仗势欺人好嘛。
正院。
“你说的都是真的?”正坐在梳妆台前的明氏,听完春梅的汇报,睁开眼睛看着她。
春梅点了点头,接过丫头手中的梳子,示意她退下。
“雪儿也太胡闹了!一会儿喊她过来,吃了多少亏还不长教训。”
春梅心里清楚夫人嘴上看似对二小姐去清荷院闹不喜,心里并没有真的生气。二小姐这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夫人也是心疼的。
“一会儿你去大小姐那瞧瞧。”
春梅眼里闪过一抹不屑,点头称是。
一大早上,清荷院就闹得鸡飞狗跳,秋棠赶紧命人传饭。
南清婉吃完饭,不一会儿一个叫秋雨的丫鬟端着一碗药汁走进来,战战兢兢道:“大小姐,该喝药了。”
秋棠接过药碗,拿着银制小勺轻轻搅拌了几下,随后喂到南清婉嘴边,脸上的表情有些忐忑。
要不是现在她对秋棠有些了解,还以为她这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像是给她喝毒药。不过也不排除别人不会害她,毕竟她已经从南雪口中知道了原主对这些丫鬟并不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南清婉垂下眼眸,“我自己来。”
不等秋棠反应,南清婉就从她手中抢过碗来,不动声色地嗅了嗅,一股子苦涩的药味钻入鼻尖,瞬间就对这碗药的成分有了数,确定对她的身体无害。只是这人到底给她碗里放了多少黄连,虽然不至于害人,但确定这份量不是报复?
南清婉咽下一口药,眉头直皱。
她生来最怕苦了,尤其是这种药苦。只是当着丫鬟的面,这药也不好不喝。
南清婉咬了咬牙,当下丢开勺子,直接端起碗仰头灌下去,随后将碗搁到桌子上,又径自倒了一杯白开水灌下去,这才将嘴里的苦味冲淡了些。
不仅秋棠,就连站在一旁的秋雨也被大小姐这一波操作惊呆了,关键是小姐竟然罕见的没有发火,以前让小姐喝药必要发一通火。
南清婉假装没看见她们的诧异反应,也不介意她们发现自己的变化。以后她总不能装作原主的样子活吧,那估计她离死也不远了。正好可以借着脑袋摔坏的由头转变,也不至于太突兀,让人难以接受,反正磕伤脑袋又不是假的。
不过听着南雪的话里,她父亲应该快回来了,作为黎国大将军,估计不太好糊弄,得在父亲回来前多了解一些府里的事情才行,不至于到时候两眼抓瞎。
想到这里,南清婉看着秋棠,身边也就只有这个秋棠可以让她信任,“秋棠,扶我到软榻那边歇会儿,顺便和我说说府里的情况。”
南清婉坐在西窗边的软榻上,背后靠着一个大迎枕,手里把玩着桌上之前放着的那根鞭子,细细听着秋棠的话,了解了好多府里的事情。
比如她父亲便是南府大将军南丰,她母亲是江南风氏。据说她父亲和母亲夫妻伉俪情深,由于风氏常年身子弱,生下南清婉五六年后便撒手人寰,留下了年幼的南清婉,随后被外祖父接去扶养。
再比如,现在府中的当家主母是右相家的女儿明氏,是在老夫人给她父亲相中的。明氏过门后,老夫人便把管家大权交给了她,而老夫人自己便常年礼佛,闭门不出。
明氏给她父亲育一儿一女。
她还得知南清婉被南丰接回府中几月后,性情大变,性格阴郁不定,人人都说她是被继母受了刺激。
许是南丰对他这个女儿心中有愧,对南清婉格外的宠爱,无论她犯什么错都会包容她,以至于养成了骄纵跋扈的性子。
听着秋棠的意思,正因为原主嚣张跋扈,不通诗书,一直不被老夫人喜欢。而且黎国上下都知道南府嫡长女骄纵跋扈,目中无人,纵使是个美人,也是个草包蛇蝎美人,人人都避之不及。
反正只要提起这个原主,大家都对她嗤之以鼻,以至于她现在风评特别恶劣。南清婉不由有些唏嘘,原主真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公主啊,也不知道她穿到这副身体上是福是祸,她这个背锅侠实在太可怜了。
“我以前就是拿这个鞭子欺负你们。”南清婉挑了挑眉毛,示意手上的鞭子。
秋棠抖了抖身子,哑口无言。
南清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总不至于说不是她打的吧?
“小姐您以前也不是这样凶的,”秋棠尴尬地笑笑,忍不住替自家小姐辩白,“只是夫人去世对您打击太大了,您才会这样。我知道小姐您本性并不坏的。”
南清婉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毕竟她又不是原主,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关键是活在当下。
南清婉还想在问问关于南雪口中的灵力之事时,院子里再次传来一阵说话声,还未等南清婉让人通传,就见一个衣着华丽的丫头提着一个食盒,一手挑起帘子径自走了进来。
“小姐,这是夫人身边得力的大丫鬟春梅。”秋棠压着嗓子在南清婉耳边低声道。
春梅是明氏身边最得力的大丫头,她的意思有时候便代表着夫人的意思,在南府一众下人面前很是露脸,也怪不得其他人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想尽法子讨好她,巴结她。
南清婉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春梅用帕子掩了掩鼻子,余光瞄到坐在软榻上的南清婉,敷衍地屈了屈身子行礼,“大小姐身子可好些了?夫人派我过来问问顺便给大小姐送些点心。这是宫里明妃娘娘刚刚赏下来的,夫人便让我立马拿来先给大小姐尝个鲜。”
不愧是夫人身边的得力丫鬟,说话都这么好听,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夫人对她很是上心,先把好吃的紧着她吃的意思。
“多谢母亲好意,让母亲担心了,我稍后过去给母亲请安赔罪。”南清婉看了一眼身边的秋棠,淡淡道。
秋棠立即笑盈盈地上前接过春梅手中的食盒,招呼春梅坐下。
春梅闻言眼神闪了闪,这才抬眼正视南清婉,神情微微一怔,眼里闪过惊艳。
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春梅掩饰住内心的惊讶,面上不显分毫,“大小姐言重了,夫人还交代大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夫人说了这次大小姐不慎落水受伤都是她的责任,没有照顾好大小姐您,还没看住二小姐,让她过来闹您,夫人心中很是自责。”
春梅说着看了一眼软榻上的南清婉,正好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心里有一瞬间的僵硬。
南清婉收回视线,淡淡吩咐:“秋棠,给梅姐姐上茶。”
“谢大小姐,”春梅恢复常态笑着道谢,随后叹了口气道:“二小姐也是小孩子心性,一时气急,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最见不得人往她身上泼脏水,这才冲撞了大小姐您,望大小姐您多多包涵。夫人这几日也是茶饭不思,让我转告您,这件事会好好查,等老爷回来禀明情况,定会给大小姐一个说法,不委屈了您。夫人还说一会儿便带着二小姐过来给您赔礼道歉,让您好好静养,别往心里去。”
春梅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暗中审视南清婉,观察她的一言一行。
南清婉也不在意,只当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很难让人看出什么,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春梅这话说的漂亮又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说是好好查,这件事估计最后也查不出什么,最多揪出个替罪羊,还不如索性她自己卖个好,主动提出这件事到此为止,还能换个人情。
而且这个明氏已经将姿态放的很低了,做足了表面功夫,她再计较就真的是不懂事了。
南清婉当下有了计较,微微一笑,“梅姐姐说笑了了,哪有让长辈看望小辈的道理,况且都是自家姐妹闹着玩的,不用这么计较。我身子也好些了,正好想要去给母亲请安顺便说说这件事情,麻烦梅姐姐带路。”
不给春梅开口的机会,南清婉径自下榻往外走去,心里轻哼了一声,漂亮话谁还不会说。
秋棠见状忙取了一件披风披在自家小姐身上,自觉跟在了后面。
春梅竟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来,没想到大小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做出这样的举动。难道这大小姐脑袋真的磕坏了?转性了?压下心中的疑问,春梅回神赶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