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尧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林疏死了?他怎么可能死了!我给过他一颗还灵丹,他怎么可能会死?咳咳……”他一口气说完,猛烈地咳嗽起来。
刺荆注视着他,沉声道:“刺中了心脏,一击毙命,死在家中, 还灵丹救不了。”
莫尧光喃喃道:“怎么可能……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
“对啊,他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死?”陆璃悠走上前,看着他,“尧光,你很聪明, 有人想阻止我们接近真相,这不是更加证明林疏这个人有问题?”
莫尧光苦笑一声,“是啊, 他有问题……”
长青抿了抿唇,“寒王殿下,若林疏死在家中,那他的家人呢?他家中应还有一位老母和一位兄弟。”
陆璃悠摇头,“他们不知所踪,还在找。”
“不必找了,”莫尧光忽然说道,“把一人叫来问问,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你确定?”莫修寒看向他,眸色深不见底。
莫尧光轻点了下头,他注视着莫修寒,轻声道:“我累了,只想要个答案,无论真相如何,我都要知道。”
莫尧光喘息着,看向长青,“去,把父皇请来。”
“殿下……”
“去!咳咳……”
长青不得已, 只好出了门。
莫尧光轻轻喘着气,眸中三分无奈,三分疯狂,他轻笑道,“让我看看,究竟是为什么,要一直骗我……咳咳……”
没多久,屋外就传来一阵快速的脚步声,莫修容推门而入,环顾一周,神色焦急,“尧光!你怎么样?”
莫尧光撑着身子坐起来,脸色苍白地看着他,“父皇,怎么来得这样快?”
莫修容忙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按下去,“朕听闻长安宫招了太医,就立刻往这边赶了。”
“让父皇担心了。”莫尧光轻喘着气,说着,又咳了两声。
莫修容瞥到他有些干裂的嘴唇,让长青去倒了水,又伸手去蹭他领口的点点血迹,“怎么还吐血了呢?”
莫尧光扯动嘴角笑了笑,狭长的眼眸微眯,注视着莫修容,“父皇,这都是小事,儿臣请你来,是想问问,林疏是怎么死的?”
端着茶盏往他嘴边送的手一顿,莫修容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后扯了扯嘴角,“林疏?”
“知道那年秋猎的那个,儿臣提过的。”莫尧光平静地看着他。
“哦哦,是他啊……”莫修容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你也知道了?朕也是刚从严统领那里收到消息,你说,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非要跑呢?”
“跑?”莫尧光眼睛眯了眯。
“嗯。”莫修容用勺子舀了点水,伸到他嘴边,“严统领说,昨日有几个禁军未归队,也未找到尸首,应该看到那些怪物怕极了,便临阵做了逃兵。逃兵嘛,严统领自是要派人处理干净的。”
“父皇,”莫尧光呵了一声,弯起一侧嘴角,“是严统领,还是你?是谁想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谷隧 莫修容的脸色瞬间沉到了底。
啪嗒一声,手中的茶盏被他重重放到桌上。
“尧光,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莫尧光仰头看着他,忽然就笑起来,笑得似乎要哭出来,但他的眼中却一滴泪都流不下来。
他笑着,像个绝望又无可奈何的疯子,“父皇啊,你知道吧,刚才寒王来过,你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吗?他来问儿臣,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臣跟他说,御林军中有位叫林疏的人,能够告诉他真相,现在,他去找了,但是,儿臣却在刚刚收到消息,说林疏死了。”
他看着莫修容,双眼逐渐泛红,“父皇啊,你是不是瞒了儿臣什么事,不然为何这么着急动手?林疏,他说的,真的是实情吗?大哥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皇,能不能告诉我,能不能……让儿臣死个明白?”
他双目通红,眼中全是红血丝,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发狠,睁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莫修容,似乎他要不说,他就会用这双绝望又狠厉的眸子瞪着他一生。
莫修容半张着唇,略震惊地看着他,不久,他脸上出现了羞恼和愤怒,“你一向是朕的好儿子,现在怎么因为别人三言两句,就对父皇露出这种目光,对父皇说出这种话!”
他顿了顿,“尧光,你还记得,你昨日,跟父皇说了什么吗?你还记得,昨日,你抱着父皇哭了许久,现在却……”
他苦笑一声,眸中流露出被伤害的痛苦,“你现在对父皇说这些,是想说什么?是想说,是父皇杀了林疏,是朕在掩盖真相!是朕欺骗了你!朕才是害死自己两个孩子的凶手吗?”
啪嗒——
茶盏被摔在地上,碎片飞溅,散落一地。
“虎毒尚不食子,在你眼里,父皇竟是这种人吗?”莫修容被气得胸口起伏,指着莫尧光的手指都在颤抖。
他怒,莫尧光却更怒。
他直起身子,一把握住了莫修容的手,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发狠,染上疯狂,“父皇,我只想要一个真相!我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哥的死究竟是不是意外!我们出事到底跟寒王有没有关系!”
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在场的所有人一凛,包括藏在隐秘处的莫修寒和陆璃悠。
“殿下……”长青立刻冲到床前,担忧地看着莫尧光。
莫修容猛然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泛红的手,顿时出现懊悔之意,“自你出事后,父皇对你一向纵容,你想做何事就做何事,长安宫内,死了多少人,父皇追究过吗?你私下跟高古联系,父皇追究过吗?就连这几日发生的事……罢了,你记不起。总之,父皇待你还不够好吗?还是因为对你太过纵容,才使得你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哈……”莫尧光忽然轻笑一声。
他垂着脸,双臂撑着床,身体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笑得越来越剧烈,逐渐整个屋子都充斥着他的笑声。
“哈哈哈哈……”
他笑着抬起了头,眼角还带着因笑得太过剧烈而产生的泪珠。
“父皇,你累不累啊……啊?你让我都感觉累了……对我好?父皇,你是不是当我没有心?是不是啊?啊?我没有心,不该痛,我该做你手里一把刀,只要好好做事,不该有任何疑问,不能有任何想法。”
他双目模糊地注视着莫修容,呵地一声笑出了声,他偏过头,泪掉了下来,“可我是个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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