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屠》第157章 鸿蒙之境

　　无量神王晋升道尊，不得不去面对鸿蒙之境。他跟着接引使者，一直往前轻飘飘地走着。

　　看似很久，他俩长得一模一样，就在雾海中飘飘荡荡，仿若会一直走下去一样。在无量神王，不，应该是无量道尊觉得不耐烦的时候，那接引使者似乎感觉到他的烦躁，就停了下来，扭头冷漠地看着无量道尊说道：“到了。”

　　“到了？”正在走神的无量道尊忙惊异地看过去，却是一口井，他可以开出井古朴、凋敝，与别的水井不同的是它正在冒着粗大的狼烟。眼前神府里烟雾缭绕，应该是这口井喷吐出来的。

　　“这就是鸿蒙之境？”无量道尊不敢相信，如果不是井栏上写着鸿蒙两个斗大的字，他怎么也不会把这普通的井与鸿蒙之境联系一起。

　　鸿蒙之境在神界宛如传说一般的存在，虽然没有人细细描述它的样子，但却怎么都不该是一口普通的井。在无量道尊的想象中，鸿蒙之境应该如画卷一般，是人间胜景，给人希望，给人期待，让人由衷地喜欢。但是眼前这口井让人大跌眼镜，无量道尊觉得自己神思不畅，都没办法说了。

　　“是的，这就是鸿蒙之境，或者说鸿蒙之井。”接引使者说道。

　　无量道尊只差笑出声来，鸿蒙之井，鸿蒙之境，原来如此，就是一口井，以讹传讹罢了。

　　他只好走过去，探出脑袋看井里。即便他用道法加持眼睛，却除了迷雾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他一时明白过来，之前遇到鸿蒙之境的道尊，之所以会犹豫着不愿跳下去，显然他们看不到希望，看不到美好，乃至于对彼岸并没有直观、确切的认知。

　　一个充满诡异的水井却想吸引人跳进去，这是玩笑吗？里面别有洞天，只有靠想象去补充了。

　　在此情况下，又有几个人毫无畏惧地跳下去？无量道尊自己看着，他感觉到呼唤之力，似乎在诱惑他跳下去。可是他看着狼烟，感知到狼烟的腐蚀之力，他就打退堂鼓。

　　况且，他还真的不想跳下去，此时，自己只是灵魂体，跳进充满腐蚀灵魂的洞窟，总觉得眼前宛若一个局，等着他跳进去，自一开始，他都感觉到危险。

　　“你是谁？是过去之我还是是我的儿子天，白笑天？”无量道尊首先要搞清楚接引使者的身份，他在对方身上，并没有感觉到太深的因果，不像是过去之我，也不似白云渡所言的儿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在这里，只不过是为了等你？”对方表情僵硬，毫无感情流露。

　　“你是提偶？”无量道尊想对方是不是被控制了。

　　“我只是为了接引你，现在已经完成了使命。”那人说着就渐渐虚化，随后融入浓雾之中，包括他手中的明灯也消失不见。

　　眼前并不黑，从井中冲出的狼烟直接飘升十多米高，然后四下飘散，井口四周迷雾相反淡很多。

　　无量道尊想，是不是接引谁，接引使者就幻化为谁，这样，不会引起排斥？只不过他不纠结这个，人看着那眼井，在犹豫。他一向婆婆妈妈，只是一直模仿白云渡的杀伐果决，但眼前，白云渡来了，都会变得不知所措吧。按理，白云渡应该接到鸿蒙之境的邀请吧？

　　他此时变得更加瞻前顾后。他一直在脑海喊着白云渡，但没有得到白云渡的回音，连个提醒都没有。

　　就在这时，那口井里的雾气变得狂暴起来，猛然地喷射出更多的雾气，同时发出咕咕咕的冒泡声。

　　不知道下面是不是有水？无量道尊变得更加犹豫，想捡块石头扔下去，却发现想找块石头都不能。只好，他将神识去连接自己的大世界，从一个花园里搬出一块大石头。还好，这个诡异的地方，还可以感应自己的大世界。

　　他朝着井，把大石头扔了下去。然而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大石头落地的声音。无量道尊倒吸一口气，难不成深不见底？

　　传言中，鸿蒙之境连接着彼岸。彼岸，到底是什么样子呢？彼岸对比于神界，总该更美好吧？道尊，在神界已经置顶，修为如果想晋升到更高境界，那就要去彼岸，在更广阔的世界里发展。

　　但是，没有人知道彼岸的情况，进了鸿蒙之境的道尊，大多都消失了，或许去了彼岸，或许在鸿蒙之境中湮灭。听说有人逃出鸿蒙之境，但都很惨，没有一个全身而退。

　　不详的预感挥之不去，无量道尊感觉自己只差暴走。算了，算了，不下去了。无所谓了，我才刚刚晋升道尊，还没有在神界大发神威，为什么要跳下去呢？

　　想着，无量道尊果断地转身就走，唯恐自己改变主意。就在这时，身后发出“当啷”一声响，一个东西竟然从深井地蹦了出来，落在地上。

　　无量道尊转身，觅声寻找，最后找到了一截东西，他拿起来看，是一截白骨，像是人的大腿骨，上面竟然写着一行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无量道尊不明所以，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道尊，跳进鸿蒙之境，最后就变成了白骨，才有如此的感慨。只不过，无量道尊没有扔掉白骨，他感觉到白骨上蕴含道韵气息，说不得拿回去可以做很好的炼器材料。想着，他手抄着白骨，就继续往前走。

　　只要放弃了，鸿蒙之境就会消失。很快，烟雾缭绕的景象仿若退潮一般，一下子没有了，完全被那口井吸了进去。烟雾没有了，脑海神府变得清晰可辨，隔着老远，那口井的井栏上写着“鸿蒙”。

　　难道那个井是真实存在？无量道尊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只不过，也不等他多想，那口井也慢慢消失不见了，原来井口所在竟然是平地，而他扔下的大石头就落在地上。

　　此时，无量道尊看着井口附近地面上铺着一层白沙，但很快他否认了，那不是白沙，而是粉尘状的白骨。他的目光放远，四下的大地都是白蒙蒙的，难不成都是人的骨灰铺就？

　　他站定身子，这里是脑海神府，眼前的情景都该是虚幻所化？想着，他看着手中的白骨，沉甸甸的，并不似虚幻。

　　好家伙，鸿蒙之境真的吃人啊，竟然吐出这么多的白骨，无量道尊嘀嘀咕咕，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后怕。好在没有跳下去，不然也会变成白骨？无量道尊赶紧将抄在手中的白骨扔掉，不想沾染晦气。

　　那截白骨落在地上，又是一声咣当。骨头没有碎掉，但是铭刻在骨头上的那些字竟然亮了起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发出：“救我，救……我。”

　　无量道尊一时以为是错觉，但很快忙跑过去，弯腰仔细看那截白骨。白骨上铭刻的字闪着微弱的光芒，那个声音再次说道：“救我，救我。”

　　无量道尊这次听清楚了，他一定也不害怕，问道：“你是谁？”

　　“我是，我是庄周。”白骨虚弱地回应。

　　“庄子庄周！你是逍遥神王？”无量道尊惊诧不已，三清山的逍遥神王，他怎么会进了鸿蒙之境？

　　“正是老朽。不，应该说是逍遥道尊，因为我晋升道尊了。你是谁，竟然认识我？我在鸿蒙之境已经几十万年，想不到有人还记得我。”白骨似乎缓过劲来，说话顺畅了。

　　无量道尊表情变得复杂，原来逍遥神王也晋升道尊了，三清山竟然有四位道尊，可是三清山从没有对外公布，不知为何。

　　“我是无量道尊白云渡。”无量道尊说道。

　　“无量道尊？哦哦哦，我记起来了，你当初和我一起进了鸿蒙之境，原想着好互相照应，只不过一进去就走散了，对了，你怎么完整无缺呢？哦，明白了，你不是无量道尊，你到底是谁？”庄周惊讶地叫了起来。

　　“我嘛，自然是无量道尊，只不过是新晋无量道尊而已。实话告诉你，现在神界三清山有了三位道尊，玉清、太清、上清，你都该认识吧？”无量道尊微笑着，几十万年前的老怪物，进了鸿蒙之境，想不到只剩下一截枯骨。

　　白骨很久没有说话，想来他在思考。无量道尊也觉得莫名其妙，眼前不过是脑海神府，却有了鸿蒙之境的通道，现在又有一截枯骨被传送出来。

　　可是，当初自己舍弃肉身，目的是夺舍心魔，化解宿命缠绕，但是，眼前自己好像并没有遇到白笑天。

　　“哎，明白了，难怪我后面一直得不到信仰加持，想来，三清山在我进了鸿蒙之境后，就把我的道尊之位病除，断了我的香火。哎，他们也够绝的，始终把我当异己。我也不过是对道法上有不同见解独到而已。看来，我挤破脑袋重回神界，也是错了。回来，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白骨感叹道，声音里有着哀伤与心灰意冷。

　　“断了香火？您老的意思是，在鸿蒙之境里需要信仰加持？”无量道尊难得遇到从鸿蒙之境出来的老怪物，自然要讨教一番。

　　“是的，想要穿越鸿蒙之境，到达彼岸，必然需要信仰加持，这样才能凭借大道浮游而去了彼岸。”白骨感叹着。

　　“真有人去了彼岸？”无量道尊刨根究底。

　　“有，自然有，但是大部分都沉沦在鸿蒙之境，承受天道的考验。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白骨叹息着，白骨上的字闪烁不定，“如果不是三清道法属于三千大道，而我道心稳固，估计已经葬身鸿蒙之境。”

　　“彼岸，到底是什么样子？是大解脱，大自由，大自在吗？”无量道尊虽然想逍遥道尊应该没有到彼岸，不然也就不会是眼前的惨境。

　　“彼岸，彼岸，南柯一梦，海市蜃楼，终究都是虚幻。”逍遥道尊哀伤地说道。

　　“你去了彼岸？”无量道尊惊喜道。

　　“哎，一言难尽啊。”逍遥道尊发觉自己正在丧失记忆，脑海里一个思绪一个思绪在断灭，他正想说什么，却忘了。

　　鸿蒙之境，终究不足以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