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屠》第18章 虫帝

　　帝释天尊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意，随即身上升腾出一股看不见的帝王之气，即为天尊，虽不曾修**王之气，但位置给他无比尊崇，举手投足间就有了天地唯我的气象。况且，曾经的天下第一人，其散发的帝王之气浩浩荡荡。

　　他再次在虚空中坐下来，禅定，不遗余力地从过往中寻找有关天庭的记忆，并且运转天道，他要让世界种子成熟了，让它生根发芽，成为世界树。

　　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所有大能都在紧锣密鼓地筹谋着。马芝的一丝神念粘附在盘古身上，一步步在诱导盘古休息真龙之姿。

　　当盘古化出最后一条龙爪，天庭里刮出一阵飓风，盘古迎风而起，在天空中咆哮，它本来暗紫的身子在风中抖动几下，就变得金光闪闪，无比耀眼。如果太古苍龙在此，会发现盘古所化的真龙和它一模一样。

　　“它真的龙化了，而且所化的是神话真龙。神话时代, 龙族统治万界。”伏羲天尊喃喃自语，他看到盘古化龙后, 金光闪闪的鳞片之间, 有七彩的光晕, 那是传说中神话真龙才有的迹象。

　　似乎回应伏羲天尊的感叹，盘古在天空中摆弄一下身姿, 猛地一回首，意味深长地看着不远处的大能，随即它在云中昂首阔步, 睥睨天下，身上荡漾出龙威，与帝释天尊的帝王之气正面撞击。

　　二者的碰撞是无形的，但在场的每一个大能都能够感觉到。一个是龙族的第一人，一个是人族的第一人, 二者散发的气息碰撞一起, 并没有激荡出浓烈的声响, 反而春风化雨一般融合。

　　帝释天尊睁开眼, 依旧坐在虚空中，似笑非笑地望着盘古，一开始并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细细观察，又似乎在推演。盘古所化的神话真龙也平静下来，气定神闲。

　　这片刻的功夫, 无尽虚空，到处都氤氲出一丝丝的若有若无的宛若水蒸气，但又不是水蒸气的东西，那东西不可以光速来估量, 仿佛一出现, 就眨眼都是。这些若有若无的东西，不是气体, 不是能量, 而是神话时代强者陨落后所化回馈于天地的记忆。当盘古化为真龙，似乎它的出现, 唤醒了一个时代。

　　曾经的强者，真的陨落死亡吗？曾经的生灵，死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回答，但现在在无尽虚空里的景象, 似乎在回应这些问题。抑或是身体风化后遗留的精纯能量，抑或是强者不灭的灵魂, 抑或是曾经的荣耀，抑或就是不甘陨落的不屈。

　　天地的奥秘，谁也不能看透，就是命运，也未必能够触及。这些不知名的东西都潮涌着往世界种子涌来，仿若一开始，就是这世界种子在召唤它们。一丝丝，一丝丝，无名的东西渗出世界屏障，钻进小黑屋，朝着神话真龙涌去。

　　马芝已经和世界种子合而为一，当那些一丝丝的渗透，他虽然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感觉到这些一丝丝，但他莫名地有了冷战，就像太冷，人不自觉颤抖一样。

　　“一丝丝”并不是神话真龙的召唤，但纵横神话时代的第一人，它复活了，也就唤醒了这些“一丝丝”。当海量的一丝丝扑向神话真龙，神话真龙的身上有了更绚丽的气晕。

　　帝释天尊感应到一丝丝，两眼微眯，那是百鸟朝凤，众贤归位的迹象，它们陨落了无数年月，却依然不死心，竟然想借助神话真龙的出现，在真龙之躯上打上烙印，好借以重生。命运里, 给了帝释天尊清晰的启迪。

　　“虫帝, 我这洞天里, 恰好需要一条看家护院的灵兽，你来当我看再合适不过。”帝释天尊站了起来，他的衣诀飘飘，对于强者，他还是要有尊重，但却也只限于姿态上的尊重。

　　神话真龙也感应到一丝丝入体，它瞬息明白，那是当初征战万界而亡故的部众，它们都渴望着它的回归，而它现今复活了，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开启，曾经的部众会借助它的身躯、它的鳞甲，它的血肉而重生。也可以说，是信仰之力，对它的信仰。

　　虫帝！神话真龙若有所思，这个名字太久远了，久远得它都忘了自己曾经贵为虫族至尊。当然，不管它是借助盘古之躯，还是蜕变而出，也是重生，胎中之谜会存在。

　　只不过盘古也好，神话真龙也罢，它现今有了新身份，虫帝。帝释天尊带着戏谑的问话，一下子惊醒了虫帝，它似乎被醍醐灌顶。它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像神话真龙一样搔首弄姿，而是漂浮在那里，任由虫帝寄生于它。

　　一丝丝，一丝丝，若隐若现的信仰之力，跨越时空，天地，宇宙万界，涌进小黑屋，像洪流一般冲刷着虫帝的躯体。它不像活物，而是一个雕塑，动也不动。但随着冲刷，它的身子更加凝实，更为矫健。

　　谷医 “虫帝！”虫母喃喃自语，它明白了，为什么命运让它与马芝缠裹在一起，原来应验到这里。跟随他，原来只是为了虫帝的回归。虫帝，它真的没有死亡，万界之中，有着无数的虫族遗族，但却没有虫帝存活的迹象。但现在，它竟然出现了。

　　借助盘古之躯，竟然化为神话真龙。但虫帝不是真龙，它穷其一生，不过是为了寻找最佳的体资，寻找最佳的形态。虫族坠落，有了龙族的兴盛，随后是龙族的跌落，有了人族的繁荣。可是，眼前，这个明明有着真龙模样的圣灵，会是虫帝？

　　难不成，虫帝最终选择了龙族之躯？那后来的龙族，是我们虫族的旁支？虫母疑惑了，它恒久远的存在，从神话时代活到现在，却没有答案。

　　虫母扇动翅膀，飞了起来，朝着虫帝飞过去。它要亲眼看看曾经的虫族第一人。不久，它悬浮在空中，看着不远处的那条散发七彩光芒的真龙，它一点也认识不出来它。曾经的儿子，历经亿万年，凭空出现，而虫母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抑或，它们之间再无瓜葛。虫母看着看着，却有了悲凉。原来它回来了，也依旧改变不了什么。虫族即便随着它的重生而兴盛，能够重新统治万界吗？偏偏，它以龙族的模样回归，而龙族也已经坠落，成为人族绞杀的对象。

　　虫族，龙族，不过是没落的种族，天之弃子，它们卷土重来，又能怎样？虫母越发悲凉，它扇动翅膀，转身再次飞走。没有谁在乎一个虫子的离去，所有人都在看着神话真龙的再次蜕变。

　　马芝的一丝神念还寄生在神话真龙身上，他第一次听“虫帝”这个称呼。但仅仅是一声“虫帝”，他的这丝神念就差点被抹灭。好在，虫帝还没有彻底苏醒，对小黑屋里的人和物没有恶意。

　　一丝丝一丝丝的信仰之力，冲刷着虫帝，它们在打烙印，也同时唤醒虫帝。马芝的神念，感受到信仰之力，又传给本体。马芝在无尽虚空之中，被震感住，觉得玩大了，小黑屋里不仅仅囚禁着人族的天尊，还有虫帝。他不知道虫帝的过往，但仅仅是听到虫帝二字，已经知道它了不起。

　　他也疑惑，万物皆可化龙，为什么偏偏盘古化龙就是虫帝？太古苍龙与虫帝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虫族龙族，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还有人族，和它们有着怎样的关系？

　　一时，他后悔了，不该把小黑屋炼化成身子。总有一天，我会分崩离析，马芝想到这里，不寒而栗。但很快，他稳定心神，大不了，转世重生。

　　“帝释天尊，人族。”虫帝睁开眼，它的眼睛如两个灯笼一般，但古井不波，没有流露一点情绪。它用的是虫语，它的语气里，也不带情绪，只是陈述了事实而已。

　　它是在命运之河里，知道了人族，知道了帝释天尊的称谓。原来，我消失的这漫长的岁月里，天地已经变换了很多次，万界之主也换了几茬。它想着，审视地看回自己，真龙的模样，并没有让它欢喜，它微微皱眉，眼睛又看向人族，也不好看，却成为万界之主？

　　想着，它再次闭上眼睛，想看回命运。但这一次，命运没有为它展示，它反而一时神清目明，回到自己曾是虫帝自我身上，它想起自己曾经抗争命运，乃至于被命运流放。

　　我没有死，我应该没有死，我的本体被命运流放了，而不是抹杀。虫帝睁开眼睛，它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会觉得自己不曾死去，本体还活着。可是，我现在这模样，又是怎么回事？虫帝？帝释天尊的把戏？还是命运的手段。

　　“帝释天，你确定我们都是自己？”虫帝直接用人族的语音问道，它在命运里看到了古往今来，也就懂了人族的语言。

　　帝释天尊没有马上回答，如果没有人反问，他无疑就是自己，而且越发像是自己。但此刻，虫帝的反问，他猛然想起另一个自己。小天，就要被过往泯灭的那个自己。

　　帝释天尊一时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他也看回命运。无尽虚空中，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默默运转的万界之力。命运也不再向他展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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