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是······”
艾瑞尔疑惑地盯着自己的手,此时他的身体就像是从未受伤一样生龙活虎。
但刚刚他确实是死了,被巨狼顶到树干上,内脏和肋骨都被撞碎。
虽然难以置信,但不死人的身体强度远不是能和这种怪物相比的,即使是人类的数倍,本身肉体能力的基数也非常有限。
没想到,第一次的死亡是交在这里了,这让艾瑞尔有些懊悔。
死亡对于不死人并不意味着终点,而是再度站起的地方。
在在黑魂世界的设定里,不死人的死亡会带走记忆。
艾瑞尔此刻切切实实地感觉到自己脑海里有一段记忆被剥掉,那是关于父母——那个世界父母的记忆,虽然还记得他们二人的样貌,但只有名字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很危险啊。
若是失去太多记忆,他会变成活尸的。
不死人的末路,没有目的,彷徨着追寻灵魂的活尸。
“但是,现在担心这个也没有用。”
他手拿巨大的黑色大剑,黑色巨剑就像是一把削平的金属尺子,和艾瑞尔的身形完全不成比例。
长长的剑柄被抓在手中,还要依靠肩膀的力量抬起才能勉强运用这把巨大的剑。
“艾瑞尔,你没事吧?”
刚刚安丽亲眼看见艾瑞尔被巨狼顶在树上,那些可怕的吱呀声难道没有留下致命的伤势吗?
“呼~我没事。”
艾瑞尔的语气非常冰冷,完全是进入战斗状态了,银白色的盔甲在风雪中闪耀着可怕的白光。
突然,艾瑞尔的身形浮动,下一刻就已经像一枚射出的弩箭,破风而去。
一阵阵暴风擦着骑士的巨剑与盔甲,发出神经质的悲鸣。
巨狼被击飞之后,脑袋一阵眩晕,勉强站稳脚跟,却发现那个人形怪物竟然还打算向自己冲过来。
幽绿色的瞳孔瞬间睁大,黑色的巨狼张开牙齿,一阵阵寒气从身体表侧不断向着嘴部汇聚。
种族天赋,冰咆哮。
冰雾,但是比周围所有的风雪都要寒冷,瞬间就能将大树变成冰粉,让河流静止,这些冰雾就是有这种威力。
然而,骑士后脚一蹬,不带任何犹豫冲进了冰雾之中,只见他左手一阵红色的火焰升起,漆黑的巨剑上瞬间升腾起可怕的烈火,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魔在肆意嘶吼,那些火焰带着可怕得高温钻进冰雾里。
大量炙热的水汽在一瞬间引发的蒸汽爆炸,轰鸣之下,幽绿的瞳孔不断闪烁,寻找着骑士的身影。
终于等到白雾散去,漆黑巨剑带着万钧的重量对着巨狼头盖骨猛地砸下。
巨狼的脑袋早就坑坑洼洼的,从额头到鼻子前一道很长很深的伤口可怖地张开,能够想象,艾瑞尔拿着巨剑反复下砸,才造成了这样的伤口。
解决完巨狼,艾瑞尔找到了老布莱克他们,此时,老廷根表情悲伤地看着老友,胸口往下的部分用衣物遮住,但是还在不断地流出殷红的血。
老布莱克表情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平常的小事一样,对着老廷根告别,以及拜托艾瑞尔,不要把他的事情告诉正在分娩的那位雪女。
“老伙计,我还想再敬你一杯酒。”老布莱克眼神虚幻,看着老猎人,他想感谢感谢这位二话不说就答应他来帮忙的朋友。
老廷根从包袱里拿出半瓶红酒,抱怨着这是劣等货,一边拿出两个空罐头的铁罐子,装了一点酒进去。
“这一杯,敬你,我的朋友。”
第二杯红酒已经······没有喝的必要了。
······
艾瑞尔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着急了,但是心情还是有几分沉重的。
“艾瑞尔,你不必那么难过,那个老先生不是因为你的疏忽死去的。”
安丽虽然看不见戴着头盔的艾瑞尔的表情,但是那落寞的背影无疑是最好的证明。
“我想去看看那位生孩子的雪女,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对于这突然的话,安丽并不感到意外。
“她现在应该是呆在小溪边的钓鱼小屋那里,我带你过去吧。”
“谢谢了。”
也许是想去确认自己的所为到底有什么意义,有也许只是纯粹想要见证生命的诞生的喜悦,总之,他想见见这位雪女。
变成不死人之后他就更有这种感觉了,必须在生活在寻找一个支撑点,失去行动的意义,就算他还保持着记忆,他也有可能变成活尸的。
他想起黑魂中几位不死人,他们将使命看作是生命的一切,与此同时,失去使命或者完成使命后,他们也会变作活尸,这让艾瑞尔有些难过。
即使不死人能够活上四五千年,但是能够传承四五千年的使命又有多少?而且拥有一个四五千年都很难完成的使命,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吗?
盔头撞到了一根冻结的树枝,艾瑞尔摇了摇头,摆脱了脑子里那些没有来由的担忧,让这种灰色的情感包围自己,简直不要太傻,他应该想想开心的事情,比如······
不知不觉间,艾瑞尔已经到了那个钓鱼小屋,进入小屋内,他见到了那位雪女。
雪女坐在床上,手上是被白布包裹着的婴儿,与此同时,雪女的身形正在逐渐变得透明。
“已经完成了吗?”
安丽的表情有些寂寞,一旁的苏塞特点了点头。
那位雪女,也就是玛丽安娜,她对着艾瑞尔笑道:“您就是,艾瑞尔先生吗?我听苏塞特说了,是您保护了我和这些孩子吗?”
“还有廷根·亚特,布莱克·奥杰伊兰,这些人都是英雄。”
艾瑞尔说出这些人的名字,本来是答应老布莱克不说出来的,但是自己却不想让他的死毫无价值,但也不想增加雪女的负担,就只告诉一点点。
玛丽安娜的表情并没出现熟悉或者其他的感情,或许是有了但是隐藏起来了,她显得异常平静,像是安详的母亲,正在逐渐睡去。
“谢谢,除了这些话,没有其他的词能够取代我现在的心情。”
真是一位祥和的女性呢,艾瑞尔由衷这么觉得,她的笑容很有亲和力,就像是温暖的棉花糖,吸引人想要靠近她。
难怪那位青年会愿意陪在她身边,直至死去。
艾瑞尔其实并不愿意承认他的行为,换做是他,他估计不会这么做,但是艾瑞尔很佩服青年的勇气。
“这个孩子还没有名字,能为她取一个名字吗?”
窗外的风雪逐渐褪去,温暖的阳光再一次来到这片森林,钓鱼小屋内,阳光照耀着这位母亲连同她的孩子。
艾瑞尔情不自禁地说道:“桑,就叫做桑吧。虽然听起来像是个男孩的名字啊,啊哈哈。”
“嗯······”雪女轻摇着头,说道:“是很好的名字,桑。”
母亲在阳光下轻吻婴儿的额头,身形逐渐消失,就像是消融的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