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晨曦宛若镶着金边的仙女衣裳,在东海暗色的水色中生起,照亮了一夜暗沉血腥的战场。
原本的屋舍建筑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尸体累积在一起,断垣残壁,断臂残肢。
血腥、苍凉。
南拓问站在高台上,听着今晚的伤亡数量。
三万不到。
远比他想象的少得多,而妖蛮的伤亡却远远高于他的预估值。
士兵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出现的援兵,只知道对方很强大,等战争结束,他们想要去找那些援兵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姚鸿胭走了。
但也并不是直接走了,至少南瑾寒知道她离开了。
因为走之前姚鸿胭回来将菱泓剑带走了,那一身红色的长裙已经变成了暗红色,那是被鲜血浸透的颜色,而她裸露在外的双手上也满是鲜血污垢,只不过这些都是她的血。
南瑾寒看着还没有自己高的龙凰,看她带走了菱泓剑,看她消失在半空中,再看着半空中落下来一个玄铁盒子,直接砸在南瑾寒的面前。
“别那么丧气,没志气。”
半空中传来女孩清冷中带着嫌弃的声音,南瑾寒弯腰捡起那个盒子,打开。
两个小小的玉瓶,一个里面装着丹药,还有一个里面装着......
南瑾寒瞳孔一缩,下一瞬间便将盒子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中,但呼吸还是掩藏不住的变得粗重。
简直难以想象,他看到了什么?
南瑾寒敢肯定,自己的眼睛和感觉绝对不会出错,那姚鸿胭抛过来的瓶子里面应该是龙凰血!
龙凰血究竟有多珍贵?
南瑾寒回答不了。
或许对于姚鸿胭而言,只要她愿意,随时随地都有,但龙凰血最为大陆最为高贵和精纯的血统,仅仅是一点就能让妖蛮或者人的体质发生变化,更不用说那里面蕴含着的无比庞大的生命力。
有了这龙凰血,南瑾寒想要重新长出胳膊来,或许不用等那么久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这件事情压在心里。
因为姚鸿胭两个人的原因,人族这一次几乎是大获全胜,妖蛮能过来的等级很低,这就直接导致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挡住地级以上的攻击,更不用说这地级的人还带了上千个玄级。
南拓问心头的郁结几乎消散干净,上一场战斗的惨烈还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如今这一场几乎算得上是扯平了,有了缓和的时间,南拓问也有精力着手恢复实力,为死去的战友报仇。
而姚鸿胭两人踏着晨曦离开了。
一晚上的战斗,对姚鸿胭消耗最大的反倒是同体内煞气的争夺,斩杀妖蛮反倒成了次要的事情。
此时她被敖玉城抱在怀里,两人往回走去。
东南沿海往里进去便是山脉,敖玉城找了一个干净的山洞,把里面清理出来,给姚鸿胭搭建了一张榻,铺上皮毛垫的软乎乎的才把人放上去:“胭儿,你没事吧?”
姚鸿胭微微摇头,眼底的红色比起夜晚的时候淡了很多:“不碍事,你不要把我看的那么脆弱。”
敖玉城微微沉默了一下,不说话,伸手搭在姚鸿胭手腕上,神识顺着姚鸿胭的手腕进入,果不其然,他看见女孩体内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小伤口,经脉上都是昨晚的冲撞导致的细小伤痕。
看得他心都揪起来了,可是又没有办法帮她承担这些,只能闷着气默默地调动灵力帮小姑娘疗伤。
过了很久,敖玉城才开口:“实在不行的话,就不要抑制了。”
尽管入魔也很危险,但总比这样要好得多,至少还算得上稳定,小姑娘也不用受着痛苦。
“不成,”姚鸿胭难得的解释清楚了,“尽管仙魔并没有明确的正确与否,但当今并不看重魔族,龙凰一族还等着本座回去,本座若是入了魔,只恐怕前功尽弃。”
“而且,”小姑娘伸出手抚上男人的脸颊,眼神温和,手心冰凉,“蟠龙和魔族不容,我舍不得你受苦。”
敖玉城抬头,几乎是瞬间便沉溺在那一双眼眸里面。
那眼眸中的温柔就像是穿透了时间的限制,宛若将他整个人浸泡在其中,眼神并不是不经人事的纯粹,而是历尽沧桑后的透彻。
这不是他已经熟悉的那个姚鸿胭,而是很久很久之前傲立于天道之上,睥睨世间的那个龙凰的眼神。
但同样的让敖玉城感觉到了温柔、爱意和在乎。
当然,还透着一股子味道——来自大佬的爱。
敖玉城被自己脑袋里冒出来的想法雷到了,他顿了顿,脸颊在女孩手心上蹭了蹭,宛若一只撒娇的大猫一样:“不会,我也舍不得你受苦。”
可是敖玉城舍不得是敖玉城的事,姚鸿胭不打算彻底入魔,敖玉城也没有办法。
两人回到洛瑶阁的时候,还吓了卿玧一跳。
这两人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了样子?
扫了扫两人身上,尽管衣服已经换了,但卿玧还是感觉到了两人身上浓郁的血腥气息,尤其是徒弟身上那浓郁的消散不掉的杀气和煞气,从半空中下来的时候就连翻飞的衣袂都像是刀剑一般带着森然的杀气。
卿玧看了看,忽然问道:“你们去了东部?”
姚鸿胭微微点头:“是,弟子收到了南瑾寒的求助。”
求助?
卿玧有些不明所以:“发生什么了?”
姚鸿胭道:“妖蛮潮。”
怎么又来了?
卿玧记得很清楚,毕竟那一夜自己就在旁边看着,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又来了一次?
也难怪南瑾寒会求助。
似乎看出了卿玧的想法,姚鸿胭抱拳道:“师傅请放心,弟子已将此事解决,妖蛮至少三个月无力发起这般规模的妖蛮潮。”
仅仅两个人,是怎么做得到的?
卿玧比姚鸿胭更清楚南拓问手上的力量,那些人根本挡不住第二次妖蛮潮,十有八九是要溃败的,胭儿就像解决这件事情,明显是不可能的。
只是......
人各有秘密,卿玧不问姚鸿胭和南家父子的关系,也不会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因此卿玧道:“既然如此,你便好好歇息一番。”
“是。”
说实话,姚鸿胭暗中松了一口气,尽管敖玉城和自己说了那些人的来历,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和卿玧说,眼下卿玧不问,倒也算是让她轻松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