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南拓问终于从自己的账中走了出来,胡子拉碴,满头白发。
南瑾寒已经醒了,失去的左手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了,他愣愣的躺在床上,半晌回过神来,看见帐营被掀起,背着光走进来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人。
这是……
南瑾寒脸上浮现错愕,当那人走到近前来的时候,他眼眶便是一红,吐出两个沙哑却震惊的字眼:“……父亲!”
南拓问没有回应他的呼喊。
八天的时间,对于他的改变无疑是巨大的,原本身上的锋锐之气少了很多,整个人如同内敛的剑一般,双眼少了原本的明亮,对视的时候多了暗藏的杀机和坚定。
“瑾寒。”
他走到青年的身边坐下,看着原本高大俊朗的儿子,空荡荡的左首秀,眼底闪过一丝痛惜,却没有半点后悔。
“让你受苦了。”
南拓问轻声感叹,想要伸手拍拍儿子的肩膀,却顿了顿,手指在半空中卷曲,最终收了回去。
“父亲,你怎么会……”
南瑾寒没有在意这小小的动作,他紧紧的盯着父亲雪白的头发,眼里写满心疼和不可思议:“父亲,尊者怎么说?”
“我还没有问尊者,也没有必要问。”
南瑾寒却十分不放心,满头白发是心力透支的标志,也是很明显的生命力流失的现象,他的父亲才六十多岁的人,将近地级的修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白发?
一定是伤了本源,所以才会这样。
“不行,父亲一定要去看看。看见您这样,母亲会伤心的。”
南拓问却摇了摇头,拒绝了儿子的提议:“不,就这样留着吧,就当是七万英魂给我的惩罚。”
南瑾寒沉默了,他无法真正的和父亲感同身受,但他明白那种眼看着同袍死亡,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父亲……”
他嗫嚅了两声,却不再开口要求父亲去找尊者。
从南瑾寒这里出来后,南拓问亲自去看望伤员,一个一个的问他们战斗的时候有什么感受。
这一走就是一整天的时间,当晨光再次降临的时候,卿玧带着陌流觞前来告别。
“谷枫我们就带走了,这里治不好他的伤。”
去哪里肯定没有必要交代,卿玧主要是来通知一声带走谷枫的。
南拓问沉默了半晌,行礼的时候,动作中少了些许恭敬,仿佛在无声地对尊者见死不救行为表达抗议。
然而卿玧仅仅扫了他一眼,二人便出去了。
“瑾寒……”他看向不远处躺在床上的长子,声音压的很低很低,“你能不能告诉为父,为什么尊者一定要这么做?”
去过极西关的南瑾寒或许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但他最终只是说:“父亲有时间的话,去极西关看看吧。”
南拓问不再说话,打起精神去处理堆积的事务。
世俗界北边,姚鸿胭已经带着人找到了那个洞穴。
有了那女人的带路,他们并没有绕远,直线走过去,也才走了三天左右。
洞穴被一个季节笼罩着,气息几乎不会外泄,若不是有人带路站到面前,姚鸿胭难道不会发现这东西的存在。
女人带路带到这里,就不想再下去了,她明显在忌讳着什么:
“仙子,大人,我已经把你们带过来了,你能不能先放我离开?”
“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就靠着我来养了。”
姚鸿胭扫了她一眼:“你的亲缘早已耗尽,何来亲戚之说?”
女人没有想到,这看起来精致的女孩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本事,仅仅扫了一眼,就知道自己家里还有几口人。
“仙子大人,是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先在网开一面,小的真的不能再进去了。”
姚鸿胭眯起眼睛看了看她,见她气血饱满,除了连日的奔波稍有点疲倦外,哪里有什么问题?
“你怎么进去的,现在就怎么做。”
那女子脸上极为不情愿,但看了看周围这些她一个都打不过的人,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开开还想再求饶一次。
“小姐让你下去就下去,少废话!”
一个姚家的青年开口,他地级低阶修为,是这次出来的人中,除姚鸿胭两人外修为最高的。
不得不说,尽管姚箜对姚鸿胭有意见,但选人的时候还是选择了最维护姚鸿胭的几个人,这青年父母早些年受到上任家主的救命之恩,因此,他们一家对小姐都极为忠诚。
果不其然,那女人不敢再说什么,就到那门面前,想了,想转过头来道:
“小的没有修为,不知道仙子可否借个妖丹?”
姚鸿胭抬了抬下巴,边上温如恭从储物袋里摸出两枚玄级妖丹丢过去。
女人接过那东西,眼里有些惊疑:“这橙色的.....”
怎么说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就算有再强大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办法猎杀玄级的妖蛮,是以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妖丹,一时间有些惊讶。
“玄级的,少废话,快点。”温如恭不耐烦的催促。
女人不敢再说话,赶紧开始。
确实如同姚鸿胭看见的那样,她先是割破了手腕,用鲜血将自己看不见也感应不到的结界召唤出来,随即将妖丹放在中间。
整个过程中,女人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就像是消耗过多一样。
姚鸿胭微微眯起眼睛,那结界上有很淡很淡的妖气的气息,而那女人之所以消耗大,完全是因为那结界会将她鲜血里面的生命力引出来,消耗之下当然会脸色苍白。
估计这女人原本一年也不会来超过三次,否则的话她身体的亏损就很严重了。
女人把结界打开,往边上躲了躲:“仙子大人,已经打开了。”
或许是妖丹的原因,这一次打开的门远比姚鸿胭在玉佩中看见的要大上不少,那妖丹还没有完全消耗完,在结界上方悬浮着,极缓慢的旋转着,一圈一圈的橙色光影从上面散开,妖气流逝的很快。
“走。”
姚鸿胭抬抬下巴,让女人先下去。
她咬咬唇,想要说什么却不敢,最终还是走在了前面去。
随后姚鸿胭才带着人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