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神医气呼呼的捋着胡须,“一年多前,有人带了毛丫头的尸体,让糟老头儿保存,好巧不巧,你俩的药都需要寒月草,你选吧!”
顾露晚脑中一片轰鸣,仿佛听清了,又仿佛没听清。
有人带了她的身体给宁神医,她不是被勒死后,又被火烧了吗?
难不成那场大火,只为了带出她的尸体才放的。
顾露晚正想着,有马蹄声由远及近,足有十几人向都城的方向奔驰。
远处被扬起尘土,可顾露晚听不见,也看不见。
这队人马经过顾露晚他们时停下,领头的是个豹头环眼,近四十的高壮大汉。
他吁一声调转马头,马蹄哒哒哒走回来,目光扫视着坐在地上的老人,又看看半蹲在车门,丢了三魂,丧了七魄的俊俏公子,以及他旁边闭眼打盹的车夫。
怎么看,怎么怪异。
他开口问宁神医道,“老人家,可要帮忙。”
宁神医可不领情,昂头骂道,“滚,滚,滚,别多管闲事。”
跟着中年大汉的人多是些生得壮实的青年,对宁神医的态度很不满,纷纷指责道,“你这老人家怎么骂人,不识好人心。”
中年大汉举起手,指责声戛然而止,他又转对顾露晚道,“公子可要帮忙?”
顾露晚半天没回过身来,中年大汉拔高声音,又喊了一声“公子”。
顾露晚才从发懵的状态回过身来,突看眼前多了这么多一群人,她愣了一下,方问,“有什么事吗?”
就说有古怪,中年大汉皱着眉头,扫了眼瞪他的宁神医,又问了一遍,“需要帮忙吗?”
顾露晚跟着看了眼气呼呼的宁神医,道,“谢了,不用不用。”
虽双方都说不用,中年大汉还是狐疑的又扫视了顾露晚和宁神医一圈。
宁神医本来心情就不好,对着他们骂骂咧咧道,“咸吃萝卜淡操心,说了滚了,还不滚。”
这次青年们没再指责宁神医,就其中几个催促道,“大哥,我们快走吧!已经完了。”
被叫大哥的中年大汉好心没人领,只得带着他的人离开。
马蹄带起的尘土更多,让坐在地上的宁神医站了起来,朝着过去的人马啐了一口,“什么人嘛!”
然后又不耐烦对顾露晚道,“想好没有,再不好,药晕的这两人可就要醒了。”
顾露晚屏住呼吸,带着些许期待问,“那人还能救活吗?”
还真当他能活死人肉白骨啊…宁神医气得跳起来,“你死一个让我试试。”
顾露晚怔怔看着他,想说,“我死了,正在让你试啊!”
但说出来应该很吓人吧!
她问道,“尸体谁带给你的啊!”
“真啰嗦。”宁神医有点烦,“告诉糟老头儿你怎么选就可以了。”
顾露晚道,“不问清楚,我不好做决定啊!”
“你最好快给糟老头儿赔礼道歉。”
顾露晚被宁神医这一喝吓一跳,同时看到他手上一根针,直飞向杜武。
顾露晚看过去,看到杜武微抬的手垂落,想他刚应是要醒了。
糟老头儿挺机敏,省了她待会费劲儿解释。
顾露晚笑笑,冲散了刚听到自己尸体的阴郁。
“他们是谁,要做什么?”
这丫头怎么比毛丫头还难缠…宁神医喝口酒,无奈道,“带尸体来的那两人糟老头儿不认识,也不关心,说是夏风让他们带给糟老头儿的,说是要保存毛丫头被害的证据。”
顾露晚接着问,“那两个人呢?”
“这跟你又什么关系。”宁神医瞪眼,看着顾露晚死湖一般的眼底又泄了劲儿,“在障山,替糟老头儿守着尸体在。”
顾露晚不死心,又问了一遍,“真救不活了吗?能不能招个魂啊!”
宁神医气结,“身死魂灭,死了就是死了。”
“这样啊!”顾露晚道,“那留着尸体有什么用,寒月草就给我用吧!另外还烦请神医转告那两人,让他们来禹都找华姐姐,见我之前,什么都不要说。”
“真麻烦。”宁神医鼻孔朝天,“糟老头儿先跟你说了,不是糟老头儿医术不精,你要的药糟老头儿是能制,但要真气不被探查,就要改换奇经八脉,这人就活不长了。”
顾露晚问,“能活多久。”
“疯了,都疯了。”骂完后,宁神医还是答道,“长则十年八载,短则三年五载。”
三年太短了,最少也要活五年吧!
让天下统一,让萧风奕跌落谷底,死无葬身之地,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顾露晚道,“神医费费心,争取让我多活几年。”
气啊!闷啊!除了喝酒,好像也做不了什么,宁神医拔了酒塞,狠狠灌了一大口酒,“管不了,管不了这么多哦!”
虽然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顾露晚相信,宁神医让她多活几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顾露晚道,“那有劳宁神医在这药制好前,先给我一些能让人看着体虚孱弱的药。”
宁神医眨眨眼,“你怎知糟老头儿现在给不了你想要的药?”
自然是以前听你说寒月草,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这话顾露晚自不能说。
她只道,“神医要有,该早就给我,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
宁神医张嘴想骂人,想想人也没说错,于是冷哼一声,鼻孔朝天,留下一句,“三日后让何丫头来取你的药。”
一溜烟,一晃一晃,走远了。
顾露晚回车厢坐下,又坐了一会,青宁才迷迷糊糊醒转。
她扶着额头,坐起来,见顾露晚端坐车内,问道,“娘娘,没事吧!”
顾露晚摇了下头,“就吵着我给他道歉,吵了一架,就走了。”
吵架,皇后吵架可是很厉害的。
青宁将“娘娘好厉害,咽回肚子”,道,“这宁神医真奇怪。”
顾露晚点头,“说我纵恶仆伤人,有人帮忙,肯定不会乖乖道歉,就把你们都药晕了。”
听到恶仆,青宁药劲儿微有的那点残留也没了,“杜武?”
说着,挑帘向外看。
顾露晚道,“还有一会就醒了。”
青宁坐回来,开始给顾露晚讲她听到的,关于宁神医的奇怪传闻。
顾露晚就听着,又过了约莫一盏茶,杜武醒来,确认没发生什么事,才赶起马车,向葬郭侍中的吴山而去。